发。工头扔给他一包云南白药:“算你工伤,休息两天别来车间。”对着洗手间破碎的镜子,他颤抖着触摸那道从颧骨延伸到嘴角的伤疤——像条扭曲的蜈蚣,永远改变了少年清秀的面容。
年底返乡的大巴上,陈河用围巾遮住伤疤。母亲摸着他又粗又硬的手掌掉眼泪,父亲蹲在门槛上抽旱烟:“开春跟三叔学泥瓦匠吧。”年夜饭时,亲戚们围着刚订婚的表哥说笑,表嫂手上的金镯子晃得他眼睛生疼。初一清晨,他悄悄把打工攒下的八千块钱塞进父母枕头下,带着蛇皮袋再次踏上开往广东的大巴。
---
### **第二章 暴雨中的外卖箱(深圳)**
2017年台风“天鸽”登陆那晚,陈河在龙华区城中村的隔断间里清点家当:三套起球的工装、充电接触不良的二手手机、还有藏在枕头芯里的九千三百元。玻璃厂的伤疤开始发痒,这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骑手培训现在开始!”外卖站长敲着白板,“超时率超过5%扣保证金,投诉一次罚两百!”陈河在租车合同上按手印时,发现条款里藏着“车辆遗失需赔款六千元”。他的电动车是站点最旧的,仪表盘上的里程数显示“38765”,坐垫弹簧刺破了人造革。
第一单是送往科技园的奶茶。陈河跟着导航骑进死胡同,保温箱里的冰块已经化成水。白领女士当着他的面把奶茶扔进垃圾桶:“超时四十分钟!你知道我午休有多宝贵吗?”暴雨在此时倾盆而下,他站在写字楼玻璃幕墙外,看着自己浑身湿透的倒影——黄色头盔往下淌水,像朵被踩烂的向日葵。
“兄弟,这片区要逆着红灯走才赶得上。”东北骑手老张教他抄近路,“看到那个消防通道没?直接从商场穿过去!”陈河在货梯里遇见穿JK制服的女主播,她直播镜头扫过他脏兮兮的裤腿:“家人们看这个外卖小哥,好像流浪狗哦!”
农历八月十五,系统给他派了二十三个“独居老人关怀单”。陈河抱着月饼礼盒爬上七层步梯,防盗门后的老太太嘟囔着“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