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着火舌“呼呼”卷上房梁,陈月娘跟疯了似的,抄起烧火钳就往我脸上抡。
“老虔婆!
你给那痨病鬼炖汤,咋不让他自己添柴!
今儿我儿子要是有个闪失,咱俩就一块跳井!”
她那隆起的肚皮跟个大鼓似的,裤脚还沾着灶灰,离我脸贼近。
我赶紧躲,结果后腰“砰”地磕在门框上,疼得我直抽冷气。
这火场乱成一锅粥,东厢房传来小儿媳周春杏的尖叫:“文柏的《四书集注》还在里头呢!”
“都啥时候了,还惦记那破书!”
陈月娘反手把木盆扣我头上,冷水“哗”地顺着脖颈灌进衣领,冻得我直打哆嗦。
就在这当口,我脑子里突然涌进一堆不属于我的记忆——这被叫沈氏的恶婆婆,为了给小儿子买上等宣纸,昨天刚把大儿媳的陪嫁鸳鸯被给典当了;前天还饿晕了二房那对龙凤胎,就因为他们偷吃了留给童生儿子的鸡蛋。
“咳咳……”西厢房窜出个瘦弱身影,十二岁的陆小贝抱着陶罐跌在院里,瓦罐“哗啦”碎了,陈月娘立马丢了火钳:“我的腌菜啊!”
我没工夫解释,抄起竹扫帚冲进火场。
现代消防培训的知识一下子全冒出来了,湿布蒙住口鼻,弓着腰沿着墙根走。
灶台边,三儿媳周春杏正护着肚子往柴垛里钻。
“要命了!”
我扯过浸水的麻袋扑灭她裙摆的火星,浓烟里摸到个硬物,一瞧,竟是原主藏在灶灰里的私房钱。
院外突然响起铜锣声,“沈寡妇又作妖了?
陆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说什么也得把这家分了!”
里正周玉兰那破锣嗓子穿透火场。
陈月娘一听,立刻调转矛头:“分!
现在就分!
不过西厢那两间屋得归大房。”
“凭什么?”
周春杏从柴堆里钻出来,手里攥着烧焦的书卷,“文柏明年就院试,正需要清净屋子温书。
倒是大嫂你……怀着野种还想占祖产?”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全场都愣住了,我望着自己发麻的手掌,心说这原主的肌肉记忆可真够厉害的。
周春杏捂着脸跌坐地上,怀里掉出个油纸包。
周玉兰捡起来抖开,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小楷:“‘子曰:见贤思齐焉’……这字迹咋像文柏的?”
我心“咯噔”一下,原主曾让幼子模仿大儒笔迹,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