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脖颈。
向杨刚要开口,就看见她颤抖着打开饭盒——里面是半个冷掉的馒头。
“喂。”
他踢开脚边的易拉罐,“我请你吃关东煮?”
周以宁像受惊的猫般跳起来,饭盒“哐当”砸在地上。
向杨弯腰去捡,瞥见饭盒盖上用红漆写着“南城纺织厂”,那是十年前就倒闭的国营厂。
雨越下越大,向杨拽着她躲进便利店。
周以宁缩在暖气口发抖,校服下摆还在滴水。
向杨把热牛奶推过去时,看见她手腕上贴着泛黄的膏药贴。
“你奶奶...”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别可怜我。”
周以宁咬开牛奶盒,嘴角沾着奶渍,“我辅导你功课,你付我补课费,很公平。”
玻璃窗上雨痕蜿蜒,向杨忽然想起那只蜕壳的蝉。
他掏出皱巴巴的作文本,最新一页写着:“她像未完成的诗,每个标点都带着刺。”
期中考试那天,周以宁在考场晕倒了。
向杨交卷时看见走廊里围满人,周以宁苍白的脸从校医手臂间垂下来,腕骨凸起得像要刺破皮肤。
他追着担架跑到医务室,听见校医打电话:“营养不良...低血糖...家长什么时候能到?”
周以宁醒来时,暮色爬满了窗帘。
她闻到麦芽糖的香气,睁开眼看见向杨,正在撕麦芽糖的包装纸。
“张嘴。”
向杨把糖块递过来,“补充血糖。”
周以宁别过脸,却被他捏住下巴。
麦芽糖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她尝到咸涩的泪水。
原来人在极度饥饿时,连自尊都会变得甜软。
上午的放学铃声响起时,向杨从书包里掏出保温桶。
周妈妈熬的鸡汤还冒着热气,金黄的油花上漂着枸杞。
他舀汤时露出小臂上的烫伤,那是今早偷学炖汤时留下的。
“明天开始带便当。”
他把勺子塞进她手里,“作为...作为补课费的一部分。”
周以宁盯着汤里晃动的月亮,突然说:“你知道蝉的若虫要在地下蛰伏多久吗?”
“七年。”
向杨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肩上,“但破土那天,整个夏天都是它的。”
窗外传来悠长的蝉鸣,今年最后一只夏蝉正在死去。
周以宁握紧瓷勺,突然希望这个瞬间能像麦芽糖那样拉得很长很长。
高考倒计时牌翻到“43天”时,紫藤花爬满了图书馆的旧墙。
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