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那丫头性子烈,昨晚趁人不备,投了井......不可能!
尸首呢?”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谁会傻到有银子不赚?
尸首扔到城外乱葬岗了,我毕竟还要开张做生意啊。”
老鸨摆摆手,“晦气。”
沈明德转身就跑,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急促地响着。
风在耳边呼啸,他想起昨晚崔梦儿最后看他的眼神,原来那不是羞愧,是诀别。
乱葬岗在城西十里外的山脚下。
沈明德跳下马,踉跄着冲进那片荒草丛生的坟地。
乌鸦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阴沉的天际。
“梦儿!”
他喊着,声音在空旷的野地里回荡。
新坟很多,有的连墓碑都没有,只用一块石头压着。
他一个个翻找,手指被碎石划破也浑然不觉。
天色渐暗,远处传来闷雷声。
沈明德跪在地上,泥土沾满了他的衣袍。
雨点开始落下,打在他的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
“沈公子......”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猛地回头,却只看见一片荒草在雨中摇曳。
远处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像是崔梦儿,又像是幻觉。
“梦儿!”
他追过去,却什么也没找到。
雨越下越大,沈明德在雨中站了很久,直到浑身湿透。
他想起崔梦儿与他在灵山初见时的模样以及如泉水般的温柔话语,那些声音在雨声中渐渐模糊。
天黑后,沈明德最后看了一眼乱葬岗,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多年后,沈明德成为江都首屈一指的制香大师,沈记香铺开遍江都。
城外山寺前的那株山茶,年年依旧开得灿烂。
深红的花朵在雨中摇曳,花瓣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像是少女遗落的眼泪,又像是少年未说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