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翘小桃的其他类型小说《玉珠碎云翘小桃》,由网络作家“屑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卷儿嗫嚅着张张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晴香见她这副模样,扑哧笑了:“都说了沈少爷这人跟前出了错也没关系的,别担心了,你要真觉得自己对不住他,回头他再来的时候,你殷勤些,只是别再提昨晚上的事。”得了晴香拍着胸脯跟她保证,小卷儿悬了一夜的心才终于放回肚子里。晴香又打了个哈欠:“你收拾收拾房间,我再去睡个回笼觉。中午吃饭的时候叫我。”小卷儿应声,也没急着打扫。沈少爷不是个东西乱扔的客人,残羹冷炙也早有韩妈妈收走了,她只需要扫扫地擦擦桌子就行,很快就能做完,过会儿等晴香睡熟了再干也不迟。反正妓馆里的早晨一般都是冷冷清清的,除了后院的小丫头们早起练功,前头的姑娘们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小卷儿也不太困,觉得这是个空闲,便拿上赏钱,去茶水房找...
《玉珠碎云翘小桃》精彩片段
小卷儿嗫嚅着张张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晴香见她这副模样,扑哧笑了:“都说了沈少爷这人跟前出了错也没关系的,别担心了,你要真觉得自己对不住他,回头他再来的时候,你殷勤些,只是别再提昨晚上的事。”
得了晴香拍着胸脯跟她保证,小卷儿悬了一夜的心才终于放回肚子里。
晴香又打了个哈欠:“你收拾收拾房间,我再去睡个回笼觉。中午吃饭的时候叫我。”
小卷儿应声,也没急着打扫。
沈少爷不是个东西乱扔的客人,残羹冷炙也早有韩妈妈收走了,她只需要扫扫地擦擦桌子就行,很快就能做完,过会儿等晴香睡熟了再干也不迟。
反正妓馆里的早晨一般都是冷冷清清的,除了后院的小丫头们早起练功,前头的姑娘们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
小卷儿也不太困,觉得这是个空闲,便拿上赏钱,去茶水房找了一回腊八。
腊八正通炉子掏炉灰,烧柴火的炉子,炉灰每天都要通一遍。
旁边是张小村,正在码今日的柴禾,另外几个小子则是挑着后院里劈好的柴禾往这边来。
妓馆里的茶水房,炉子开了火就是烧到后半夜,尤其是现在是冬天,热水更是不能断。
小卷儿笑着问了声哥哥好,便叫了腊八出来,俩人到云翘生前的屋子里去说说话。
“哥。”小卷儿从怀里掏出那半吊钱,塞到了腊八手里:“我昨得了赏钱,给哥拿着。”
干娘云翘生前最放不下就是她跟腊八的赎身的事儿,小卷儿这会儿拿着赏钱来,也是有意表现一下自己做丫鬟挺好的,催腊八早些赎身。
腊八虽然有些放心,可关于赎身的事儿仍是推说再等等。
十岁的孩子就是力气大,出去找活儿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小卷儿,这才做丫鬟头一天,哪里能这么快就说挺好的?
腊八倔起来,小卷儿也是真的拿他没法子。
两人只说了几句话,小卷儿便看到了屋子里一套做脂粉的工具。
云翘生前所用的脂粉都是自己做的,也教过小卷儿,小卷儿心中一动,便说自己想把那套工具拿走。
晴香姐姐对自己是真的好,能做点什么讨好姐姐也不错。
腊八不懂这些,小卷儿要,他就给。
那些东西不少都是石质的,小卷儿拎不动,腊八就给她一直送到前面一直上了二楼,只是姑娘们的房间,打杂的小子们是不能进的,小卷儿自己慢慢往屋子里倒腾。
晴香睡得熟,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小卷儿回了房,也轻手轻脚打扫起外间来,中间也跑了两趟小厨房,给房间里的干果盘和鲜果盘补满。
点心都是现做的,有客人来的时候才会拿,平常屋子里除非姑娘爱吃,也一般不放。
晴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睡得饱饱的,睁眼一瞧就看见窗明几净,小卷儿笑得甜甜的,手上还有端回来的餐盘:“姐姐醒了?我拿了午饭回来。”
晴香抱住小卷儿蹭了蹭,心情是大大的好,也不起床,就在床上盘着腿,支了小桌,还叫小卷儿一起上来吃。
小卷儿吃饭的样子很容易给人一种幸福感,大眼睛亮堂堂的,吃到什么都有一种这东西好好吃的模样,晴香看着小卷儿,不知不觉多吃了半碗粥下肚。
收拾收拾起床梳头的晴香也看到了小卷儿搬回来的那一套工具:“那是什么?”
小卷儿没急着说破:“等回头做好了东西,我第一个拿给姐姐看。”
晴香掐了掐她的腮:“好啊,你也学会在我跟前弄鬼儿了。”
小卷儿只甜甜的笑,继续卖乖:“姐姐放开我,我给姐姐梳头。”
小卷儿梳头的手艺也是学过的,晴香说今日没客,随便弄弄就行,小卷儿也没糊弄。
小卷儿伺候好了晴香,做好了自己的份内事,也只是跑到后院里摘了一些红梅花来,在研钵里慢慢碾。
晴香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会儿,方明白过来:“你想自己做胭脂膏子?”
倒是想起来了,听说云翘就是只用自己做的,胭脂膏子,抹脸的香粉,等等等等全都是自己做,据说她自己做的比外面买的铅粉什么的都要更好,也更养脸,小卷儿是她干女儿,看来是也会这门手艺了。
“姐姐真是聪明,一眼就瞧出来了。”小卷儿依旧是笑甜甜的。
晴香盯着她的小脸,若有所思起来。
“小卷儿,你先等会儿做胭脂。”
晴香脸上的表情懒懒的,似乎有些兴致不高的模样,翻着手里的请柬,声音也不复之前爽利起来,而是带了一股妖妖调调的调子:“哟,栾二爷这个大忙人,可还记得我呀?”
那管事陪着笑脸:“瞧晴香姑娘这话说的,就是忘了谁,二爷也忘不了姑娘你啊。只是这些时日我们老爷管的严,又是过年,不许他出门。才爽了姑娘的约。”
小卷儿静静看着晴香跟那位体面的管事你来我往,又看见一阵香风拂过,却是隔壁的丁香,挥着手帕,委委屈屈的莲步轻移,一拳轻轻捶在一位白衫公子的怀里:“你怎么今儿才来找我,昨儿......昨儿你可叫我在妈妈跟前丢了大丑了!”
小卷儿暗忖,估计眼前这人就是丁香那位相好。
那人一脸的和善,将哭哭啼啼的丁香揽在怀里,细声哄着往房间里去。
小卷儿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这人来了,金哥儿这几日应该都不会再受罪了。
晴香已经应下了那管事的帖子,当下也不在栏杆处呆了,拉着小卷儿回房去。
“你再跟我练练今天上午我教你的那些。”
小卷儿便练,怎么往前送胯,怎么自然的扭腰,怎么眼波流转,怎么浅笑宜人。
教了不一会儿,晴香便觉得满意了:“明儿晚上有一位栾二爷来,也是我的熟客,他喜欢碧螺春,碧螺春要用放到七分热的水来冲泡,先放水,后放茶叶,第一遍是洗茶,能闻到茶香的时候,就把水倒掉,冲第二遍水的时候,要高冲低斟。三泡之后,就要换茶叶,然后重复这个泡茶的步骤。”
小卷儿一一记在心里,给晴香演示了一遍,晴香嗅着茶香,额外多叮嘱了一句:“记得茶水要放到温热再给栾二爷端上去。他不喜欢烫。”
“小卷儿记住了。”
晴香看着小卷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开口之后,却是斟酌着道:“明日栾二爷申时带人来打茶围,我不管你去哪,你等茶围散了,戌时的时候再上来伺候。”
小卷儿点着头。
晴香想跟她说的话,到底还是没说。
小卷儿第二日淘澄了一会儿胭脂膏子,估摸着快到申时了,便先溜去了茶水房,她其实也没多少去处,她现在是丫鬟,也不能在茶水房呆太久,与腊八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去了之前小姐妹们学技艺的后堂。
下午是癞头鳖的课,除了学琴,还有弦儿,琵琶,月琴之类的,吹的也有萧。
癞头鳖虽然不招人待见,但手儿是真的高,也会教,不管什么乐器,只要到了他手里,都能奏出一阵好听的曲调。
小卷儿没地方可去,便又回去蹭了一节课,倒叫老鸨子逮住了。
小卷儿见鸨妈妈瞅见自己脸色不太好,先赔上一个甜甜的笑:“晴香姐姐说今天栾二爷带人来打茶围,叫我申时躲出去,戌时再回去,我寻思着左右没地方去,便回来再听听赖师父的课了。”
老鸨子脸色才好看了不少:“你倒真个乖。”
又听癞头鳖上了一会儿课,小卷儿看着差不多戌时了,便往前头跑了。
她还是不太习惯晴香教的那种往前送胯的走法,乍一下往楼梯上跑,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小卷儿躲避不及,撞了上去,不过那人倒是挺好心的扶了小卷儿一把。
是个男人,应该是来的客人。
小卷儿就按照晴香昨日教的,娇娇怯怯的抬头,眼睛从下往上撩,小声道歉:“客人,对不住。我走的急,没停下脚。”
就算是这位客人故意挡在楼梯口又如何?妓馆里头,是绝对不能怪客人的。
那人穿一身月白色松竹纹的长袍,人长得还行,没沈少爷俊,但也不丑。
他拎着小卷儿堪称纤细的手腕子,眼神颇有些淫邪的打量了一下小卷儿:“怪可怜见儿的一个丫头,你是哪个姐姐房里的啊?”
“是我房里的。”小卷儿还没答话,晴香已经双手抄在胸前,风姿绰约的倚在了门框处:“怎么,栾二爷连这么个毛丫头都怜惜?”
小卷儿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眼去看,晴香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生气,说话也阴阳怪气:“栾二爷既有心,过不了几个月青黛就出台,栾二爷要不舍了我去找她,多好呀?”
那个被称作栾二爷的似乎也讪讪的,也没再管跌倒在地上的小卷儿,追着晴香进了屋子里:“你看你,我又没说什么,你就又生起气来。”
寒冬腊月里,冷风浸骨,呼呼的风势极大,被关严锁死的门窗都被吹的哐当哐当作响。
“哥这里可暖和。”
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丫头抬手撩开厚重的布帘,小心的高抬脚跨过厚重的门槛,人未到,声先闻。
一张欢喜脸,一双柳叶眉,两颗星子眼顾盼生辉,一口好嗓子更是又脆又甜,叫人看着就觉得心坎里暖暖又软软,泛着丝丝缕缕的蜜甜。
她一头秀发又浓又密,还带了些天生的自来卷,便随意取了个小卷儿的名字先叫着。
小屋子里一个看起来也是七八岁的男孩正烧着茶炉子,小茶壶咕嘟咕嘟开着,看见来人也是露出了一个憨笑,一个劲儿的招手叫她过来:“小卷儿快来这儿烤烤火,暖和暖和手。”
小丫头快走两步,然后被她干哥哥腊八一双大手握住一双小手,融融暖意让她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腊八给她暖了一会儿子手,确定不僵了才放开,眉心微微皱起,口中带了些微的抱怨:“鸨妈妈都说了不许你们冻了手,那癞头鳖还叫你们练这么久。”
揽翠馆里的姑娘都是预备着要卖好价钱的,一旦冻了手,不仅关节膨大,皮肤也糙,便是损了卖相,鸨妈妈自然是不许的。
而揽翠馆又是自诩走高雅路线,小丫头们是打小就要学各种技艺的,鸨妈妈专门花大价钱聘了外头大戏班里的琴师来教。
那琴师姓赖,脾气臭,挣着这份钱又看不上揽翠馆,无事还要寻小丫头们出出气。兼之额上正生疮,受他磋磨的丫头小子们便背后喊他癞头鳖。
小卷儿咯咯直笑,这时外头一声高喊:“要水!”
腊八口里应声,便先叫小卷儿自己烤火,从一旁抽了一条毛巾,在热水盆里烫了烫,再下手拧干,叠在托盘上,又将炉子上烧开的茶壶一并用托盘端出去。
小卷儿伸手从一旁拿过锈红的铁炉盖盖住火,活动活动自己的手指,仔细看看,手上全是被琴弦划出来的细小划痕,这会儿子不冷了,便觉得疼起来。
腊八单手拎着托盘回来,看到炉子上的炉盖,才一脸的傻笑:“我又忘了,幸亏这会儿你在这儿。”
边说边打水灌茶壶,继续烧热水。
小卷儿见他忙完,一头栽到他怀里,软声撒娇起来:“我今儿练了一天,脖子都低僵了,活动活动就咔咔响,哥你手上有劲儿,给我揉揉脖子和肩膀。”
腊八让她伏在自己膝上,给她捏捶起来,过了一会儿,小卷儿忽然低声说了句:“哥,我想挣钱。”
腊八闻言不由得停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她的脸,疾言厉色道:“你想什么想,你才八岁,你不要命了!”
小卷儿嗫嚅两声,声音依旧是闷闷的:“......可干娘,不就是因为没钱吃药,才一日比一日病的重么。”
要是她能挣到钱来,干娘就有药吃了。
腊八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道:“反正你别想,我劝不住你,你跟我见娘去!”
说着腊八便捏着小卷儿的手腕子,气性颇大的拽着她往外走,走到茶水房外间,推醒里面正打鼾的小子:“张哥,换班。”
那小子揉揉睡眼,见他身后跟着小卷儿,咕哝了两句,却也转身进了茶水房。
腊八是揽翠馆曾经的头牌娘子云翘的亲生子,妓馆娼寮里头,哪个知道爹是谁,因生在腊八节,也就随便叫了个腊八。
鸨妈妈原想送走,后来见他体格大,天生的力气过人,便留了下来,许他跟护院们学些拳脚,等长大了也能做个护院。平日里便当个打杂的小子使。
小卷儿是外头买来的,也是因缘际会,刚来馆里不久,便在一次逃跑的时候遇见了发烧晕倒在路上的腊八,她回馆里叫人,算是救下了腊八一条命。
云翘感激她,专门认了干亲,给逃跑的小卷儿脱了一回毒打。
云翘是楼里的老姑娘了,加之曾做过头牌,如今虽病了,也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有腊八和小卷儿一双儿女看顾。
腊八连拉带拽的把小卷儿揪到了云翘榻前,硬邦邦的开口:“你方才跟我说什么,你跟娘再说一遍。”
小卷儿只低着头不说话,腊八瞥见一旁炭盆里的火将熄,便也先放了手,先去给云翘点炭盆。
云翘掩着嘴咳嗽两声,往外推小卷儿:“别挨这么近,仔细我过了病给你。”
“干娘......”
云翘脸色虽然不太好,但也强打起精神头,问道:“你跟腊八怎么了?”
小卷儿伺候了老鸨子几天,应下了年后分房,换来过年的时候可以不去闹春。
腊八节那一天,腊八只被小卷儿哄着喝了一碗腊八粥,吃了一碗长寿面,便开始给云翘穿孝。
粗布麻服带着白,小卷儿也给自己头上簪了一朵白花,示意这个年下别来找她玩闹。
琴艺,曲子还是要学要练,空闲了小卷儿一个人静静呆坐着,翻过年去,腊八哥哥就可以给自己赎身走人了,干娘也去了,小卷儿一个人静静出神,倒是金哥儿来陪她坐了一会儿。
“难过就哭出来吧,我娘也死的早。”
就算是跟小姐妹说话,金哥儿的声音也细细小小的。
小卷儿倚在金哥儿肩上,又是静静的流泪——年关到了,老鸨子不许馆里见哭声。
茶水房那道厚实的布帘就好像一道隔阂,把腊八小卷儿跟外面的嬉笑逗乐的氛围隔绝开来。
“要水!”
“哎!”
也只有这么一丁点的交流了。
真要按岁数,不得不分房的也就金哥儿,臻哥儿几个已经满了十岁将到十一岁的,小卷儿生日小,腊月里的尾巴才过了九岁的生日,又过了年,说是十岁也行。
老鸨子主要是觉得小卷儿学东西又快又好,加之人伶俐,再闷在后头学技艺也浪费时间。
该分房的小丫头们站了一排,晴香一打眼就瞧中了头发浓密又带了自来卷的小卷儿:“妈妈,这丫头给我吧。”
鸨妈妈伸手打她手背:“人还没来全呢,你倒先挑上了!”
晴香只嘻嘻的笑,一点也不虚,她是极老道的一个红倌人了,手里又笼络着几个贵客,能给老鸨子挣的钱来,自然也有几分的底气。
小卷儿站在丫头堆里,有些好奇的打量这个伸手就说要自己的晴香姐姐。
晴香是个圆脸盘,眼波流转,自带三分媚态,可人又是个爽利响快的,穿一件大红的小袄,翻着雪白的风毛,更衬得她秀发鸦青,她行动间叮叮当当响,手腕子上叠带着几个手镯子,有金的有玉的,足以看得出是挺当红的。
另一个姗姗来迟的姐姐趿拉着拖鞋,尚还打着哈欠,头上的金钗略散,发鬓也微微松垮,身上衣裳也没有好好穿,看起来是刚刚被从床上叫起来。
晴香已经站到了小卷儿的身边,跟她说话:“我叫晴香,你喊我姐姐就行,刚刚来这个叫丁香,是个清高自傲的,跟我别着苗头呢。”
小卷儿低下头,闻着晴香身上的香味,不觉得红了脸。晴香看着她直笑。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姐姐,晴香一一指着给她讲了讲各人的姓名和性格,小卷儿暗暗都记在了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晴香方才开口要人的缘故,老鸨子当真把小卷儿分到了晴香的房里,晴香便高高兴兴推着小卷儿的肩膀往自己房间带了:“来来来,姐姐带你看看姐姐的香闺。”
老鸨子也只是嗔了她一句:“瞧你疯的。”
小卷儿被一路带到了晴香的房间,这还是她头一次进姑娘们的房间里面,往常她们都只许在后院活动,住的也是大通铺。
晴香的房间在二楼,出门就能望见大堂,此时正有一群打杂的小子在外面打扫着瓜子壳花生壳,也有来来往往奔着擦桌子擦椅子的。
晴香看她好奇的打量,笑了一声:“往后要看多少没给你看的,先进房间。”
晴香住的屋子不算极奢华的,却也并不简朴,此时正有一个看起来比小卷儿大一些的姑娘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铺盖,和善的冲着小卷儿笑:“你是新来的妹妹吧,往后这里就归你住了。”
说着微微侧身,露出了自己身后的外间。
那外间位置真真个巧妙,直接从门口进屋子,是看不到的,但也是老花梨的长塌铺了软垫。下了塌就是小茶桌,方便丫鬟给姑娘和客人端茶倒水,小茶桌下一层摆着干果,一层摆着鲜果,还有一层是放着一些木牌子。
“青黛,妈妈叫你们呢。”晴香侧耳听了一下,青黛只能停下介绍,抱歉的对小卷儿笑了笑,便往外走了。
“青黛姐姐干什么去了?”小卷儿仰脸去瞧晴香。
此时晴香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舒朗的笑,而是眼中带着微微的叹息:“你青黛姐姐年纪到了,该转去做清倌人了。”
青楼妓馆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什么年纪学什么本事,什么年纪做丫鬟,什么年纪做倌人,什么年纪出台,什么年纪揽客。
腊八到底是个男儿,手里又有了钱,难保张小村那几个不会再撺掇他去赌。
腊八低低的跟她作保:“我在娘跟前发了誓言的,我要是再赌一个子儿,你就拿刀剁我的手。匣子里的钱,是留着给咱俩赎身的。”
云翘是真的为他们做好了一切打算,小卷儿是个丫头,年纪又小,就算先赎出去,她也没办法立足,必须得先让腊八赎身,有了正经活计,有了依靠,才可以把小卷儿赎出去。
“就算不赌,他们要是问你借钱,你就说钱都在我这儿,叫他们来找我。他们就不敢了。”小卷儿又嘱咐一句。
她爹就是个烂赌鬼,小卷儿是深知赌这个东西不能沾的。
“嗯。”腊八应声,又往外撵她:“你今儿头一天分房,回去晚了多不好,你快些走吧。”
外面日头斜了,散出金黄的日光来,小卷儿看了一下天时,才忙忙的往晴香房间跑。
再晚点,难道要当着客人的面儿打扫屋子吗?
小卷儿拎着热水回来的时候,晴香只当她跟小姐妹碰上聊了一会儿,也不怎么在意。
小卷儿干活麻利,晴香是越看越喜欢,真就跟投了缘似的,待小卷儿收拾好一切,额上微微出汗,晴香又把她抱了回来给她擦擦汗,开了自己的首饰匣子给她数:“这个是金凤钗,纯金的,是这里边最贵的一个了,每天都要开匣子看看,这套红宝石头面,是我出外场的时候常戴的,你看看好不好呀?”
她手里拿着那副头面里镶红宝的流苏坠,在小卷儿眼前晃来晃去,小卷儿咯咯笑,看着就觉得心里头发甜,晴香又捏了捏她的腮:“真是的,叫我捞着你这么一个好宝贝。”
小卷儿却是看到了晴香桌子上的眉粉,似乎有点在意,晴香也看到了她的视线,问:“这眉粉怎么了?”
小卷儿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太敢说。
晴香便伸手向她腋下去挠:“你不说,我就挠你痒痒。”
小卷儿慌忙逃,一大一小闹了一阵,小卷儿才有些腼腆的开口:“我说这话姐姐别嫌我事儿多。只是之前看阮师父描眉的眉粉跟姐姐的不太一样,所以有些好奇。”
晴香伸手开了眉粉盒子递给她:“哪不好了?”
小卷儿又从梳妆台上取了一包抹脸的香粉,跟那盒子里的石黛粉混合起来,手心里便捧了一小撮浅灰色的粉来:“阮师父说,这么混了之后,晕开来更好看,姐姐要试试吗?”
晴香看了看那灰色的混合眉粉,眉毛一挑,还真的觉得有了新思路。
她卸了自己的眉妆,又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挑眉粉与香粉混合出一种深灰色,代替原本的黑色黛粉蘸水上了眉妆的主体,又将小卷儿手里的浅灰色粉末些微的晕染在眉边。
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眼睛里都放出光来了,这么一弄虽然复杂了许多,但浓淡相宜的眉妆比先前描的眉更细腻也更不显眼,整个妆容的重点便从原本深黑的眉毛处挪到了她顾盼生辉的眼睛处。
晴香是大喜过望,这效果都快赶上外头价比黄金的青雀黛了。
“哎呀,真真是个小宝贝儿,遇上你我可沾大光了!”口上是新上的胭脂,晴香只好拿鼻尖蹭了蹭小卷儿的脸,权当亲香了一口。
“又是得着什么宝贝了,就兴奋成这样。”一道男人的声音乍然响起,小卷儿吃了一惊,这人是谁?
晴香也有些惊讶:“这么早?韩妈妈怎么也没叫一声?”
男人有些没骨头一般倚在晴香的梳妆台处,手里捻了一下新调出来的灰色眉粉,又去端详晴香的脸:“青雀黛?”
晴香也闭了眼凑上去给他看:“我哪里买得起那昂贵的玩意儿。”
男人捏着晴香的下巴,左看右看:“别说,效果甚至比青雀黛还强一些。”
青雀黛可没有从中灰到浅灰的渐变。
晴香咯咯直笑,卖关子:“当然是我新得着的宝贝给的呀。沈少爷你醋不醋?你可被比下去了。”
原来这男人就是沈少爷。
小卷儿悄悄去外间布置干果鲜果,沏茶,听着里面晴香姐姐与沈少爷调笑。
眼观鼻鼻观心的只管做事,权当自己不存在。
晴香推着沈少爷到外间来,那位沈少爷方懒懒散散的瘫倒在床上,一副疲惫的模样。晴香招了招手,小卷儿便将装了干鲜果的小桌子搬到了床上去,又拿茶杯给沈少爷倒了一杯茶。
沈少爷爬起来,大模大样的看了小卷儿一眼,小卷儿心里一紧,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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