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零五推文 > 其他类型 > 佞臣贾云琼杏儿前文+后续

佞臣贾云琼杏儿前文+后续

叙白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佛弑(五)9一路追至荒野,今日阴天,无月光,分外阴冷,春寒未消。行至中途,顾衍之便已勒马下来,俯身,手指一碾,是发现了遗留的血迹,且此地有交手过的痕迹,藏在密林中的,隐约还可见到几具尸体,是玄妙司派出的逻卒。顾衍之的神色凝重,恰在此时,忽听到前方隐隐约约传来虚弱的挣扎声。“救,救命……”顾衍之和赵玉卿追了几步,便见到那人正拼命地往前爬,像是受了重伤,四周却空无一人,唯有风声如刀……四周,有埋伏。顾衍之脚下一顿,扣住赵玉卿的手,止住不让她继续往前,只将她带到身后,顾衍之的嘴角微微勾起,口吻仍是温柔,但眼底,却暗含危险的气息,只问道:“夫人可信我?”赵玉卿此刻看不到顾衍之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危险气息,只看他长身玉立,且与她交握的掌心指节温润...

主角:贾云琼杏儿   更新:2025-03-21 14:21: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贾云琼杏儿的其他类型小说《佞臣贾云琼杏儿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叙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佛弑(五)9一路追至荒野,今日阴天,无月光,分外阴冷,春寒未消。行至中途,顾衍之便已勒马下来,俯身,手指一碾,是发现了遗留的血迹,且此地有交手过的痕迹,藏在密林中的,隐约还可见到几具尸体,是玄妙司派出的逻卒。顾衍之的神色凝重,恰在此时,忽听到前方隐隐约约传来虚弱的挣扎声。“救,救命……”顾衍之和赵玉卿追了几步,便见到那人正拼命地往前爬,像是受了重伤,四周却空无一人,唯有风声如刀……四周,有埋伏。顾衍之脚下一顿,扣住赵玉卿的手,止住不让她继续往前,只将她带到身后,顾衍之的嘴角微微勾起,口吻仍是温柔,但眼底,却暗含危险的气息,只问道:“夫人可信我?”赵玉卿此刻看不到顾衍之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危险气息,只看他长身玉立,且与她交握的掌心指节温润...

《佞臣贾云琼杏儿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佛弑(五)
9
一路追至荒野,今日阴天,无月光,分外阴冷,春寒未消。
行至中途,顾衍之便已勒马下来,俯身,手指一碾,是发现了遗留的血迹,且此地有交手过的痕迹,藏在密林中的,隐约还可见到几具尸体,是玄妙司派出的逻卒。
顾衍之的神色凝重,恰在此时,忽听到前方隐隐约约传来虚弱的挣扎声。
“救,救命……”
顾衍之和赵玉卿追了几步,便见到那人正拼命地往前爬,像是受了重伤,四周却空无一人,唯有风声如刀……四周,有埋伏。
顾衍之脚下一顿,扣住赵玉卿的手,止住不让她继续往前,只将她带到身后,顾衍之的嘴角微微勾起,口吻仍是温柔,但眼底,却暗含危险的气息,只问道:“夫人可信我?”
赵玉卿此刻看不到顾衍之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危险气息,只看他长身玉立,且与她交握的掌心指节温润修净,没有丝毫旧茧和粗糙可言,再看他身量修长但不算壮实,颇有些犹豫……
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带,和玉带上隐匿的银针,赵玉卿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又恐伤了顾衍之的自尊心:“我能说……不信吗?”
恰在此时,杀意逼近,破风齐发,是无数利箭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而来,就在赵玉卿犹豫要不要在顾衍之面前出手时,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厉喝迫近:“大人小心!”
是长风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长风带人赶到,挡下那乱箭后,便是一阵黑夜中激烈的交手,眼见着那重伤在地爬行的人就要被劫走,长风快一步挑剑上前,一手拽住那人的衣领,一手将逼近的对手震退。
大约见局势已定,那埋伏的人马仅在片刻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撤离了,手底下的人想追,长风却碍于顾衍之和赵玉卿的安危,命令道:“别追了,谨防调虎离山。”
反正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抓到了。
见长风襟前有血迹,赵玉卿微微皱眉:“你受伤了。”
“不碍事。”长风却没当一回事,只检查了那郑必随从的伤势,这才冷笑了一声,“没有伤及要害,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说,郑必这些年贪墨少说也有千万两,去哪了?!”
“去,去哪了……”那随从咧嘴笑了一声,刚想出言挑衅,忽然,他的面色一变,身子抽搐,面部表情似也因为痛苦而扭曲,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气声,最终身子一僵,没了气息……
此事也出乎长风的意料,长风的脸色一沉:“死了……方才分明,没有伤及要害的。”
因而,此人死得极为蹊跷,倒像是被灭口。
后头观今火急火燎后一步赶到,赶到时,人已经死了,简单验过后,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冲顾衍之禀报道:“大人,此人死得蹊跷,是遭人灭口,但……”
灭口的方式有很多种,这倒霉蛋身上被下了毒,同时头部还有一根游针的针孔,想来是毒发时,游针又刚好随着气血游走至心脏,暴毙而亡。
言下之意,此人不仅是被灭口,还不止被一方势力灭口,而是……至少两方势力。
“兹事体大,我将连夜进宫禀报官家。”顾衍之破天荒的俊容阴沉,直到转向赵玉卿时,才略有些和缓,“玉卿你……”
顾衍之刚想吩咐让长风护送赵玉卿回府歇息,赵玉卿便突然开了口:“我想先去张府看看老师,顺便看看二公子,行么?”
顾衍之着实被噎了一口,好半天,才回应道:“我让长风和你一起。至于观今,今夜你怕是要先回玄妙司,有的忙了。”
10
郑必一案,官家震怒。
右相兼枢密史郑清之也是连夜进宫,正在殿中跪着,瑟瑟发抖。
上方天子赵政一言不发,脸色阴沉,顾衍之低眉顺眼,为天子奉上一杯热茶:“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赵政打鼻息里沉沉地冷哼出声:“息怒?朕瞧着,是有人看朕老而昏聩,盼着朕气死!”
赵政每多说一字,那殿中跪着的郑清之便跟着一颤,可怜他长髯发白,在这内阁首位还未坐上几天,眼下痛失爱子,却也只能伏身叩头,哭诉道:“臣,罪该万死……自知再无脸面为自己说情半分,臣请辞去右相,辞去枢密史,任凭陛下发落。”
赵政不答,那郑清之也只能这么跪着。
殿内一时冷沉得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压抑,顾衍之也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听闻赵政缓缓开口问了句:“衍之,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顾衍之微怔,回过神来,方才他只是在想……这世上有何种毒,能让人总死在关键时刻,郑必那侍卫便也罢了,那乔儿亦死得恰在时候,未免太过巧合。
怕是,以郑必之才,操纵不了这样大的局,他背后还有人,至于张府,怕是也未必干净,能布乔儿一个暗桩,何愁没有他人,能做到恰到时候,封了乔儿的嘴?
但顾衍之却并未多言,只淡淡垂眸道:“陛下,追查赃银时,灭口知情者之人不止一方。且这么大笔赃银……能在极短时间内转移,怕是绝非寻常江湖势力。再者,郑大人辅佐陛下多年,为人谨小慎微,不像是能做出……纵容儿子犯下如此罪行之人。”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顾衍之竟开口替郑清之求情,赵政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默了默,赵政方才缓缓收回视线,似有些疲累了,良久,长长叹息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朕竟有些看不清了。朝堂之内便也罢了,若是朝堂之外之隐患……罢了,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从宫里出来时,已是天明,备马的小黄门问他是否要回顾府,顾衍之摇了摇头:“去张府,接玉卿。”
11
清晨时分,张庭正已恢复了些,能起身用些清粥了。
听闻顾衍之来接赵玉卿,且已经在正厅候着了,赵玉卿起身要走时,张庭正忽然将她叫住:“玉丫头,你自去年深秋后,便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来我这,我还担心,你是出了什么事,这回见你安好,方才放心。”
赵玉卿愣了愣,去年深秋……应该是她重伤被建州贾府的大姑娘救回的时候。
“此前,你曾让我帮你查眉州屠夫麻子夫妇的情况,如你所料,麻子夫妇早在三年前你嫁入顾府后不久,便已死了,死得蹊跷。”
张庭正说的眉州屠夫麻子夫妇,即赵玉卿被指给顾衍之对食前的娘家爹娘。
三年前便已经死了,死得蹊跷……且这还是赵玉卿于去年深秋,自己重伤出事之前,暗中嘱托张庭正密查的。
但不久前,眉州一案,顾衍之还面不改色地说要带她回娘家拜见岳父母,而后又说,岳父母出了远门……
赵玉卿一时觉得思绪混乱,张庭正倒是看不出她那一贯严肃又没太多情绪变化的小脸下在想些什么,只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提醒了句:“玉丫头,顾衍之此人,不折手段,非善类。有些事你不说,我一贯不问的,可若日后你真有任何需要,有用人之需,只管来为师这坐坐。便是日后为师驾鹤西去了,你子敬哥哥,也是会帮你的。”
赵玉卿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好。”
张庭正这才摆了摆手:“你去吧,顾大人不是正候着吗。”
辞别张庭正,赵玉卿从里头出来,也不知是恰好还是有意,张子敬正好候在外头,很自然无比地冲她淡淡一笑,眸光潇洒透彻,不含丝毫利弊谋算:“我送你。”
张子敬就这么满腹心思地将赵玉卿送去了前厅,见她来了,一夜未眠,出了宫便前来接她的顾衍之起身,面色如常,宠赵玉卿伸出了手,微笑道:“夫人,回家。”
题外话:
每日一问,顾大人今天吃软饭了吗?
顾衍之:吃了,略有点酸,想来是馊了(微笑)。

鸠占(三)
5
直至晌午时分,那靠着安神汤药定着神的贾云琼才悠悠转醒。
赵玉卿才刚回来,就听得里头乒乒乓乓一阵响动,推门而入,便见雀儿正哭着死死抱住贾云琼不放,而贾云琼披头散发,在雀儿怀里挣扎着,要去捡落在地上的剪子,意图自戕。
一见赵玉卿才回来,雀儿哭着将怨气撒在她身上,“你怎么才回来!这种时候,你不守着姑娘,你去哪了?!快来帮忙,姑娘,姑娘她想不开,我快拦不住姑娘了……”
眼见着贾云琼就要挣脱雀儿,夺下那剪子,赵玉卿微微皱眉,俯身凌空便扣住了贾云琼的手腕,随即空出另一只手,夺下落在一旁的剪子。
贾云琼抬头见连赵玉卿也拦着自己,终于无力地哭出了声,到了这会儿,她才第一次往外掉眼泪,“为何连你也拦着我?我如今这样,还有什么好活着的?”
赵玉卿反问她:“姑娘为何不能好好活着?”
贾云琼没料到赵玉卿会这么问,愣了一愣,脸色苍白,“哥哥为何要那样对我?!我被自己的哥哥,被自己的哥哥……你让我从今往后,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况且,哥哥死了……哥哥为什么要抛下我?!”
“难道姑娘不想为公子报仇吗?”赵玉卿的声音,清清冷冷,却又充满了力量,“难道姑娘,真的相信,你哥哥,会对你做出那种事吗?”
赵玉卿语出惊人,将贾云琼和雀儿都吓住了,还是雀儿先反应过来,赶忙将房门关上,回头朝她压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有人加害大公子?玉儿,此事没有证据,可不能胡说?”
话是这么说,但很显然,从贾云琼和雀儿的反应看,她们对赵玉卿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见贾云琼已经静了下来,赵玉卿方才低声缓缓道:“我在大公子院里,发现了一包药,那包药,便是证据。”
贾云琼身形一颤,“有毒?”
赵玉卿摇了摇头,“无毒。”
贾云琼的眼底显见的失望,不明白赵玉卿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而言之,凶手另有其人。”赵玉卿言简意赅道:“还请姑娘振作,给我几天时间。”
6
从贾云琼那出来,赵玉卿决心夜探灵堂。
贾府的动作很快,已经着人支起灵堂,只待停灵七日后便封棺下葬。
贾大公子尚未娶妻,只几个女使兼通房守着灵前,白日里人多时,便跪着哭哭做样子,夜里无人就懒散了,轮着守夜,时不时还借着解手离开许久才回来。
赵玉卿踏入灵堂,只面无表情地灵前微微低头,喃喃自语了一句:“得罪了。”
说罢,赵玉卿便径直绕到棺侧,略微用力,便将棺盖推开半截,随即将手探向了棺内的死者,她的眉间微微皱起,表情严肃,几番拨弄后,赵玉卿的动作才一顿,眉宇一松,似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已豁然开朗。
“夜里可真冷,好不容易停了雨,怎么不见暖和呢……”
听着有人说话的动静朝这靠近,估摸着是守夜的女使回来了,赵玉卿当即收了手,黑暗中,身形一潜,便悄无声息地出了这间灵堂,隐入夜色中。
出了灵堂,赵玉卿心中似还有顾虑,决心再探大公子所居住的宅院。
才刚踏入其中,便听得身后有风声传来,想来是她夜探灵堂时就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一直紧随其后,直至此地无人,才动手。
赵玉卿条件反射的一个偏头,一支袖里短箭便堪堪从赵玉卿的耳畔擦过,钉在了前方的树干里,入木一寸。
这是意图将她灭口。
赵玉卿避过那短箭后,便回身朝着发袖里箭之人看去,对方身着夜行衣,黑布掩面。
大概没料到赵玉卿的身手了得,竟能避过偷袭,还能如此从容地回头探究是谁朝她的动的手,不是个善茬,对方见机欲退,冷不丁地却见赵玉卿这面瘫脸居然笑了一笑……
很显然,府中都知赵玉卿此人不爱笑,如今她这么一笑,反倒将对方惊得愣了一愣,被吓到了一般,回过神来正要撤退,忽听得赵玉卿的声音清清冷冷斩钉截铁道:“我知道你只是帮凶,少不得有几分身不由己。”
这话,果然令对方的身形略微迟缓,回过神来,察觉自己的思绪受赵玉卿干扰,顿时恼羞成怒,正待要再动手,忽见赵玉卿手法利落地往自己腰间一摸,这手法,仿佛要祭出什么暗器似的。
赵玉卿自己也着实愣了愣,她只不过见对方要动手,本能地便探向自己的腰间,动作娴熟利落,全然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仿佛此处应该有什么东西才对,但掌心一摸,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摸到。
对方却好似被她这个动作唬住了一般,警惕满满,一动不敢动,仿佛随时等着应变她的瞬间爆发。
赵玉卿沉吟了片刻,反过来安慰对方,“你别怕,我这里什么也没有……”
不怕才有鬼!
没有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见对方行事如此谨慎,防范大于攻势,好似比之赵玉卿有着更多的顾忌,赵玉卿的视线若有所思地下滑,落在了黑衣人的肚子上,自言自语般嘀咕着:“难道是真怀了?”
见自己的身份暴露,身着黑衣、黑布蒙面的杏儿果然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腹部,盯着赵玉卿的目光变得越发警惕起来,是琢磨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小动作,反而让赵玉卿确定杏儿的确是怀有身孕,她点了点头,又自言自语一般轻叹道:“那就好。”
那就好???
杏儿眼底浮现一阵迷茫,紧接着,又听得赵玉卿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眼,“要好好保护肚子,别剧烈运动。”
赵玉卿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着实让人捉摸不透,只让人觉得……带着深深的警告和威胁的意味。
杏儿眼底除却警惕之外,明显更多了几分恐惧和忌惮,尤其在提及腹中的孩子时,杏儿看向赵玉卿的眼神越发怨恨,仿佛对方真的要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利似的。
杏儿似乎不想再冒险和赵玉卿多待片刻,恨恨地盯了她一眼,便迅速地跃上了院墙,撤离此地。
这会儿,反倒留下赵玉卿一脸的迷茫了,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只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罢了。
7
贾府出了这样的丑闻,丧事也办得极为低调。
吊唁这日,贾府虽办事低调,但到底是一方富庶,生意场上有来往的,都派人来吊唁了,就连贾府所在建州建安县的县爷都亲自来为大公子上了一炷香。
上罢了香,县爷又与贾夫人寒暄了几句,“自古女子当家本就不易,贾夫人更是万中无一的女中豪杰。发生了这事……还望贾夫人千万保重身子,节哀。”
“多谢县爷……”说着,贾夫人又要抹眼泪,“我送县爷出去吧。”
贾夫人正要将县爷送出灵堂,忽被人挡了去路,抬头一看来人,也不知她是打哪回来的,风尘仆仆,贾夫人当即皱起眉头,训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不好生照料你家姑娘,在这堵住去路,成何体统?”
这话是训赵玉卿的,赵玉卿却只是面不改色,只波澜不惊地看了眼贾夫人,又看了眼大堂中央的灵位,“行凶者,与杀害嫁祸大公子者,另有其人。凶手未捉拿归案,夫人何必急着给大公子下葬?”
那县爷闻言,面色一凝,当即屏退左右和不相干人等,正色看向赵玉卿道:“本县乃一县之长,若有冤情,贾府为何不报?小姑娘既说此案有内情,不妨说来听听。”
贾夫人欲言又止,却让县爷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怎么,有冤不报,难道是怕本县不能主持公道不成?”
贾夫人只能低眉顺眼,“民妇不敢……但这丫头说大公子是被加害,实乃口出狂言,方大夫德高望重,当日已请方大夫核验,确认我儿乃吊死无疑。”
“此事……实在关系贾府声誉,因而不敢声张,况且……此事有琼儿作证,大公子若不是清醒后自责无比,上吊自尽,彼时那柴房大门紧锁,再无人能进出,难道我儿还是琼儿一弱女子能加害的不成?”
那县爷这才看向赵玉卿,“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若是大姑娘被杏儿骗入柴房困于其中之前,大公子就已经被害,藏于柴房中呢?”赵玉卿冷笑了一声,目光淡定地看着贾夫人。
贾夫人果然面色微变,“怎么可能?若是当日大公子已被加害,吊死在那,琼儿怎么可能一无所知?更何况,那日琼儿遭遇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
“大公子久病,病则发狂,就是事发那日白天,大公子也发了病,打骂女使,致使女使伤痕累累哭着跑出,只需一问府上的人便知。”
“说得好。”
赵玉卿嘴里说的虽是夸赞之言,面上却半点情绪起伏也没有,莫名地让人心底犯怵,不知她打的究竟是哪张牌。
只见赵玉卿自袖中取出一物,乃是一包药,丢于贾夫人跟前,“此为榉树皮叶。榉树皮叶入药,可使表皮染成青紫色,似皮下出血,还能腐蚀皮肤。”
“但切开皮肤无凝血状1,若用它伪造虐打伤痕,便可以假乱真。此物,正是大公子院中杏儿姑娘住处搜出。”
“如此一来,当日杏儿姑娘为何要伪作伤痕,演一出被大公子虐打的戏码给众人看,便值得推敲了。想来,是为了伪造大公子彼时还活着的假象,实则……”
“大公子早已遇害,藏尸于柴房。杏儿的证言,便更是一字不可信了,那柴房是不是被封锁,谁知道呢?也许中途早放了歹人出逃呢?”
“你的意思是,杏儿勾结歹人,加害琼儿,反将罪名推至大公子头上,伪造大公子自责自尽?”
贾夫人面露诧异,“可方大夫却说,大公子确是吊死无疑,身上并无其他外伤,这又怎么说?难道方大夫也与杏儿勾结?”
“况且若大公子早被藏尸其中,好端端一个人吊在那,为何琼儿进入时,却并未发现?莫不是琼儿也撒谎了?”
赵玉卿连眼皮子都没抬,“方大夫毕竟是大夫,不是仵作。我已验过大公子尸体,脖子勒痕呈白色,无血痕,可见是死后勒出的痕迹,死因自然也并非吊死。”
“出事时,大公子身上着的是袄衣,试问堂堂贾府嫡子,身上怎么会着走线如此粗糙的衣物?明显是让人开了线后又粗略逢上的。”
“初时我还觉得困惑,直到昨夜再探公子院中,那袄衣走线虽粗糙,但结线手法却与杏儿姑娘的绣物如出一辙,方才豁然开朗。”
“若是有人在大公子袄衣内藏了冰,即使大公子早已死去多日,也可延缓尸身发臭,想必此事与杏儿脱不了干系。”
“且那日大雨滂沱,柴房年久失修,外面下小雨,里面下大雨,就是冰融化滴水,姑娘也未必能察觉异样。至于姑娘未能发现吊死的尸体,那是因为……彼时大公子根本并非吊在那,而是让人横尸梁上了。”
“荒唐!”贾夫人大喝出声。
赵玉卿也不恼,“当然,就算大公子当日身上衣物针脚粗糙,也只是我的猜测,就算内里真藏了冰,也早化没了,无迹可寻。”
贾夫人面色一缓,没等她缓一口气,忽又听得赵玉卿道:“但这不代表……大公子死后就不会说话了。”
贾夫人的面色又是一变,就连县爷都微变了脸色,站得离棺材远了些,生怕躺在里头的贾大公子尸变。
赵玉卿这才朝着县爷拱了拱手,“只需大人着人看看大公子的尸身便知。”
县爷闻言,果然要命人开馆,赵玉卿却眼也不抬,“倒也不必,昨夜我早已看过大公子的尸身……”
这话一出,贾夫人当即呵斥出声:“你竟……亵渎我儿遗体……”
赵玉卿理都没理她,“死者颈后、背上皆有淡红色尸斑,死者死后仰卧停放,血液因此下坠才凝聚而成。一般死后一至两个时辰便可出现些许尸斑,六个时辰可达到最密集,若是十二个时辰后,便不再新增了。”
“由此断定,大公子早就死了,让人横置于梁上,待冰雪化尽失衡,大公子自然就滑落坠下,成吊尸状。而有心人,则是利用了大姑娘,做这个证人,实则为掩盖凶手罪行罢了。”
贾夫人明显已经慌了神,“可方大夫……”
赵玉卿直接打断了贾夫人的话,冷不丁上前一步,眼皮子一抬,眼神冷飕飕地盯着贾夫人。
贾夫人被她这么一盯,竟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赵玉卿则二话不说,死死扣住了贾夫人的手,将她那只受过灼伤的手公之于众。
“经火烧过的钉子钉进头骨内,这类死伤隐蔽,血不流出,也看不到伤痕2。我说了,方大夫到底不是仵作,夫人何必诱导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为你作证?”
“反倒是夫人,这双手灼伤得恰是时候,如此巧合?杏儿纵然脱不了干系,可这幕后,只怕另有主谋。”
赵玉卿冷笑了一声,“听闻当年贾老爷也是同样的死法,既然贴身女使可以满口谎言,试问,要如何让一个正常人,去证明自己不是疯子?”
“想必这招,夫人已经用过不止一次了,分外娴熟,只需看贾家父子死后,谁获益最大,谁的嫌疑也就越大。”
贾夫人一时慌乱无神,只能紧紧抓着县爷的袖子,“大人休要听一个丫头胡言……”
“是不是胡言,只需以夫人为线索,好好查一查账目往来。另外……杏儿有孕,大公子未曾发狂,这孩子也必然不是大公子的,只需将杏儿严加拷问,再不济,等这孩子生下来,就能知道,夫人的同谋是谁了。”
贾夫人脱口而出:“杏儿早就跑了!”
话一出口,贾夫人就后悔了,试问,若不是她这个当家主母授意,一个本该被她下令严加看管的罪奴,怎么能说跑就跑呢?
“她跑不了。”赵玉卿说这话时,自信满满,斩钉截铁,眼底,似有一团火苗,“欺辱大姑娘的人,也跑不了。”
此刻贾夫人的脸色苍白,竟是一时拿不定主意,赵玉卿一出现,坏了她的事。
“证据确凿……”县爷终于脸色一沉,甩开了贾夫人抓着他袖子的手,“兹事体大,来啊,把相关人等,带回衙门!”

雄风(一)
1
马车内算得上宽敞,不知为何,赵玉卿却觉得局促。
她与顾衍之相对而坐,隔着一些距离,但也因空间的局限,几乎抬头就能与他对上视线。
先前顾衍之将他的鹤氅披在了她的身上,在外头时只觉得这大氅还带着它主人身上的余温,披在了她的肩头,将她的寒意瞬间驱散,这会儿局促在了这马车里,反倒让人觉得热了。
“玉卿。”
听着对面传来他的声音,赵玉卿愣了愣,抬起头来,好在她天生面部表情的反应慢,因而倒未必能让人看出她的局促和发怔来。
只见顾衍之的嘴角微微弯起:“车内暖和,若是觉得热了,便将氅衣脱了吧。”
事无巨细,周到,体贴。
赵玉卿点了点头,将氅衣脱下,折好,放在身边。
顾衍之于她而言,是熟悉而又陌生的。
她甚至感觉,自己眉头微微一皱,顾衍之都能知道她该是哪不快活了,那是种奇妙的感觉,对方好似比自己想象中更了解她。
可顾衍之于她而言,又是陌生的,她对他一无所知,有一种本能的敏锐性在提醒自己,不要放下戒心。
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重伤在外,命垂一线的事,和顾衍之有没有关系。
“在贾府的事……”赵玉卿面无表情,但心思却百转千回,下了决心,她不想让顾衍之知道自己对从前的事一无所知,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此一来,于她而言,风险虽多了些,行事也须得小心谨慎,但到底不至于完全沦为被动,局势将会是势均力敌的,还有相互试探的余地。
自然,顾衍之能找到她,必然有他的手段,想必应该知道贾府的事,因而赵玉卿主动提起此事:“我重伤时,是贾姑娘所救,伤势重,他们必会盘问,我不愿多生事端,因而谎称尽忘前尘往事,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该早些找到你,让你受苦了,”顾衍之的眸光温柔,他看得出赵玉卿对他的戒备,轻叹了口气,“玉卿,害你之人,我终有一日会给你个交代的。”
其实顾衍之的眼睛很好看,深邃温柔,如月光流水般,又静谧如黑洞,吞噬一切纷乱的情绪。
赵玉卿一时也分辨不出,顾衍之眼底对失而复得的珍视,是真情流露,还是同样的试探与掩饰?
但他好像是信了赵玉卿的说辞,赵玉卿好像也信了他的说辞,点了点头,二人再次如先前一般,一方静默,一方局促。
“对了,”还是顾衍之先打破了这沉默,他淡淡一笑,自马车上的小隔层中取出一物,交予赵玉卿,“你曾说过,这是你母亲生你时,亲手为你绣织的玉带,因而你分外珍视,从不离身,戴着它如同已故的母亲与你相伴着,我怕你念想,便随身带来了。”
那是一条腰间玉带,上头有银丝所绣云纹,赵玉卿一接过来,那来自本能的熟悉感立即告诉她,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玉带,上头寸寸银丝看着不起眼,却是隐匿极好的银针暗器。
她在贾府与杏儿交手时,曾下意识地做出探腰取针的动作,想必,这就是她从不离身的立身保命之物了。
至于她已故母亲在生她时亲手为她绣织的……一听便知该是昔日她胡编乱造搪塞顾衍之的,但看顾衍之将此物交给她的神色,好像的确未能发现其中玄机。
“大人……”
赵玉卿从顾衍之手中接过玉带,不过在短短的数秒之间,却已是心思百转千回,复杂得很。梁长风掀帘欲向顾衍之请示时,大概也察觉到了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着实是愣了愣。
回过神来,梁长风方才又继续把话说完,向顾衍之请示道:“前面就是驿站了,天色已晚,大人是否要带夫人暂作休息?”
顾衍之点了点头:“今晚便宿在驿站吧。”
“是。”
梁长风应声,又垂下了帘子。
帘子掀起放下,赵玉卿绷着一张脸,坐在那却隐约有些不安分,顾衍之似看出了什么,按住了她的双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不让她抓挠自己:“虽说春寒料峭,但早春的好些花却开得好,路上荒野,无人踩踏,自是争艳。方才长风放下帘子时,想必是吹了些花粉进来。年年如此,一看不住,你便将自己挠个破皮流血来,尤其腰间那处,好了又坏,坏了又好……”
赵玉卿花粉过敏,这连她自己都是刚刚知道的,顾衍之却了如指掌,且还知道……腰部那最痒……
如此隐秘之私,顾衍之提起时虽口吻自然,但赵玉卿听着,却莫名觉得耳根子红,好在她面部反应迟顿……
顾衍之似未察觉到赵玉卿的不自在,只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挠自己,边安慰道:“再忍忍,到了驿站,我再为你寻清舒膏来。”
2
在路上没有耽搁太多时日,抵达临安时,恰是料峭的春寒方歇,草长莺飞回暖时。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顾衍之一行人的车驾,还未回府就被阻于路上了。
梁长风在一侧禀报道:“大人,是临安府尹的人封堵了去路,看着,还有宫里出来的。我们可要亮明身份?”
亮明身份,自然无人敢阻拦去路了,顾衍之的品级虽不高,却贵在乃是天子内臣,手中权柄可大可小。
“这趟出来,毕竟为了私事,不宜兴师动众,”顾衍之说罢,又回头问赵玉卿,“夫人,前路车驾过不去,回府却是近路,可要下来走走?”
赵玉卿点了点头,顾衍之便极其自然地下了马车,然后回身接应赵玉卿,又自然无比地牵起她的手,与之转换步行。
顾衍之虽不愿兴师动众,但那临安府尹却是个眼尖的,大老远就认出了顾衍之,扶着官帽急匆匆跑来,中途还差点让脚下的板砖绊了一跤,正要与顾衍之示好,没等他开口,顾衍之便意有所指地摇了摇头。
那临安府尹也聪明,压低了声音,没有闹大动静,只笑眯眯地朝顾衍之拱了拱手:“下官齐天青,见过顾大人。”
他临安府尹正四品,顾衍之也是正四品,这位齐大人却在顾衍之面前自谦下官,交好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这世上只有两种官,一种是极有风骨的,要么看不起顾衍之这种人,不屑与之交好,更甚至,恨之入骨,三天一弹劾,两天一暗讽。要么,就是像齐天青这样的,跟什么过不去,也别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天家近侍内臣若是开口说他几句好,比枕边风都管用,升官那叫一个快。
顾衍之也笑道:“什么案子,竟惊动了齐大人亲自出面拿人?”
“顾大人有所不知,今日这衣锦坊里,死了个中贵人的义女,喏,宫里那位都来了,”齐天青一脸头疼,“那位中贵人可是百般看重义女的,女儿嫁了个姓周的举人,本来也是件好事,偏偏发生这事……”
所谓中贵人,乃是外头的人对宫内宦官的敬称,宦官无子女,少不得将义子义女当亲生的来养,如今死了个中贵人的义女,也难怪惊动了宫里的人。
“那女死者是被掐死在自家卧榻上的,其夫周举人也让人从后头砸破了头,晕死了过去,这会儿刚刚苏醒呢,”齐天青摇了摇头,“可惜了,背后有义父在宫里谋前程,夫家又年纪轻轻就中了举,本来是前途无量,还没过上好日子呢,就遭了这难……”
“凶手抓到了?”
见顾衍之问了,齐天青忽然双眼一眯,盛情邀请道:“抓到了抓到了,难得今日大人在,不如我们便在现场审理此案吧,也好让大人参详指点一二。”
齐天青这是摆明了要在顾衍之面前立个功,只要顾衍之在天子面前夸上一句,都是飞黄腾达。
没等顾衍之推却,齐天青便已屁颠屁颠前头带路了,梁长风皱起眉,请示顾衍之的意思:“大人?”
“也罢……”顾衍之无奈摇了摇头,牵赵玉卿的手道:“此事我不擅长,玉卿倒是能为他指点一二。”
赵玉卿愣了愣,一脸诧异地看着顾衍之。
顾衍之微微一笑,神态自然,“你忘了,你我刚成亲那年,不知怎的,你倒缠着张庭正张大人破例收了你这女徒弟。要知道,张大人致仕前,可是从大理寺正这位置上退下的,想来名师出高徒,夫人是能指点那齐大人一二的。”
赵玉卿当即不动声色接下了话:“我自然是记得的,只是……怕做不好丢了你和老师的脸罢了。”
“无妨,”顾衍之面不改色宽慰道,“毕竟齐大人才是主审,你我不过凑个热闹罢了。”
言下之意……出了事算齐大人的。
那衣锦坊已让临安府的人围起,齐天青所说的那位中贵人也已经到了,是位姓孙的老宦官,约莫是太伤心,看着憔悴,有些站不稳,齐天青已经着人搬了把椅子让孙内侍坐着。
另一精神恍惚、被包扎了头的青年,想必就是死者的丈夫,被打破头的周举人了。
“来人,把疑犯钱大勇带上来,让顾大人过目。”
齐天青喝了声,当即便有手下将一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押了上来,那人被押上来时,仍剧烈挣扎,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才被压得在顾衍之面前跪了下来。
“此人名唤钱大勇,与死者吴秀儿、周举人夫妇乃一墙之隔的邻居。这钱大勇身材魁梧,是个屠夫,抓到他时,还是让人从家中被窝里拽出来的,可见奸猾,杀了人竟还敢大摇大摆睡得着。”
没等顾衍之再过问,齐天青便将所查线索一五一十呈上:“此前这屠夫就与周举人有过争执,都说非礼勿视,那屠夫却明目张胆盯着吴秀儿看,周举人气不过,与之争执,此人便当街叫骂,说‘看两眼怎么了,我还睡你老婆呢’,如此粗鄙不堪!当日不少过路邻里皆可作证。”
“冤枉,我冤枉!我那是与人争执,一时的气话……”
那钱大勇挣扎着要起来大喊冤枉,又让人踢了一脚,死死按在了地上。
顾衍之微微皱眉,那齐天青见他皱眉,赶忙又看了眼那仍然神情恍惚的周举人,催促道:“周举人,你且将方才对本官说的话,再与顾大人说一遍。”
那周举人仍然浑浑噩噩,直到齐天青又唤了声,那青年才回过神来,未语泪先流:“昨夜,昨夜我该早些回来的……秀儿就不会,就不会惨遭毒手!”
“昨夜我在外多吃了几杯酒,回来晚了,推门就看见,就看见钱大勇正将秀儿压在床上!”周举人愤怒地紧盯着那被人按在地上的钱大勇。
“我恨不得杀了他!可恨我手无缚鸡之力,空读一身诗书,不是他的对手,争执间,钱大勇用花瓶砸破了我的后脑勺,将我砸晕。直到今晨好心的邻居察觉有异,不见我夫妇二人,推门而入,发现秀儿早已被人害死,才报了官。直到我醒来,我才知道,他不仅丧心病狂觊觎我妻,我妻不从,竟对秀儿痛下杀手!”
“我冤枉,我冤枉啊……”直到此刻,那钱大勇仍在喊冤,却又说不出自己到底冤在哪。
就在此时,一被府衙兵马拦在外头的妇人才趁乱带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顾衍之面前,哭喊道:“大人,钱大勇真的是冤枉的啊,我能替他作证,我们都能替他作证!”

佛弑(四)
6
观今这会儿回来,的确是查出那乔儿的身世,根本不像那丫头所说的走投无路卖身葬父。那丫头,根本就是郑必养在外头的外室,只是藏得隐蔽,但这种事……暗查各路大人的短长隐晦,本就是玄妙司份内的事。
“那就对了。”赵玉卿这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轻笑了声,“乔儿听说郑必死了,为何那样惊讶?因为她知道所有吃了寿桃的人都有可能会死,唯有郑必不会,结果却出乎意料。”
至于死前为何如此惊愕,那是因为乔儿得知自己深爱的官人要灭自己的口,如此无情,感到愤怒而又不可思议。
“乔儿下毒被发现后,早有预谋般一口咬定是二公子指使……”赵玉卿若有所思,“指使乔儿下毒之人是郑必,早前所谓卖身葬父无非是混入张府,且就是冲着二公子去的,想是得知二公子隐晦不为人知的身世,早做嫁祸准备。自然,乔儿如何下的毒,运气好的话,未必会让人发现,若是不幸败露,二公子就是他们的替罪羊。”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郑必为何会如此从容吃下寿桃,且吃的比旁人都多,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即便吃了寿桃也不会出事,先前赵玉卿反复确认彼时的细节,郑必吃完寿桃,便急忙让人奉茶,又有随从早将茶水备好,奉上后又急急饮尽,想来,是因为他知道那茶水里有他早前备好的解药,令其不至于丧命。
“但他喝了茶,仍急急出去,必是那随从通过这盏茶递来了什么消息,郑必不得不急着出去,私下和随从确定。”赵玉卿又扫了眼跪在里头死去的郑必,“到了这里后,郑必还是毒发身亡了,说明茶水里并没有事先安排好的解药,但郑必却不自知。否则讨要解药的时候,屋内就该有挣扎的痕迹,郑必应是自信满满的,不料,突然毒发身亡。”
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那随从,怕是给他也来了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至于死后这诡异的姿势,想是那随从有意为之。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操作呢?”观今指了指里头的郑必,“他要杀的人是谁,张大人吗?动机是什么?”
赵玉卿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若他要杀的的确是张大人,眼下他也吃了寿桃,也是受害者,若计划顺利的话,是可以摆脱嫌疑,怕是这会儿也已经随着众人出府了。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张大人,恐怕只有张大人自己知道。计划又为什么会出错,被那随从将计就计令其自食其果,又摆出这个忏悔的姿势,也只有抓到了那随从才知道。”
眼下死的死,被灭口的被灭口,想要洗清二公子身上的嫌疑,还需要切实的证据,且证据,就在张大人和那郑必的随从身上……
看赵玉卿面露些许疲惫,顾衍之开口道:“先休息一会吧。”
赵玉卿点头:“好,但,我想先去看看二公子,行么?”
那样一个两袖清风的人,此刻背负杀父嫌疑,心里怕是不好受的,况且,赵玉卿也觉得古怪,为何看张子敬时,就是觉得那样亲近。
“……”顾衍之默了默,“好。”
7
张子敬仍被看押在简陋的柴房,因今日宾客多,留府时厢房必是紧张的,因而张子敬自己的卧房也已让出,在被看押时,是自行提出留在柴房即可,外头此刻仍留着守卫。
赵玉卿和顾衍之到时,张子敬正从容席地而坐,身居陋室却气度怡然,见赵玉卿和顾衍之来了,他也丝毫不诧异,只抬头,朝二人淡淡一笑:“可有进展?”
赵玉卿看他那样子,也诧异:“你知道我们会来?”
张子敬起身,轻拂身上的尘埃:“若是玉丫头你的话,想来这会儿该有个眉目了。”
顾衍之开口打断二人的话:“想来二公子也该饿了,顾某让人备了些吃食,还需委屈二公子一段时间。”
话落,观今便硬着头皮提溜着一个食盒进来了,摆完了食物便逃也似的往外蹿。
他都觉得呼吸不畅,自家大人皮笑肉不笑笑里藏着刀,怎么偏偏夫人什么也察觉不出来呢!
张子敬从容坐下,丝毫不挑剔用膳的地点。
正在此时,外头忽然来报,说是张庭正张大人醒了!虽说还是体弱,起不了身,但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顾衍之与赵玉卿闻言,当即要去探望张庭正,直到这会儿,张子敬一贯从容的气度中才略显几分急促,起身,朝门口疾行几步,才忽然止了步。
赵玉卿有些为难地回头安慰他:“二公子莫急,待我们问过了张大人,想来,二公子就能出来了。”
张子敬点了点头,朝二人拱手:“那就有劳了。”
顾衍之与赵玉卿二人去见了张庭正,其实便是他二人不来,眼下张庭正也正吵着要见赵玉卿,此刻见了她,老人家才松了口气,嘴里说的竟是和方才张子敬说的话一致:“若是玉丫头和顾大人在的话,眼下府里的乱局,该是定了吧?”
赵玉卿点头,大致将投毒者和投毒方式、以及郑必之死与张庭正解释了一番,方才问道:“老师,那乔儿是郑必安插进来的,我听闻郑必素来与老师无甚交往,此次特意上门贺寿,着实令人费解,老师可能提供什么线索?”
张庭正仔细回想半晌,才不确定地问了句:“郑必肩膀上,是不是有伤?若有,也该是数月前留下的,上头应有齿痕?”
赵玉卿对此也有些茫然,回头看顾衍之,见顾衍之点了点头,张庭正心下才了然了:“那就是了。数月前,折柳曾深夜带伤回来,灰头土脸,你也知道,你折柳大哥那样子……看不出就闯祸,那回回来,他手心里还死死攥着锭银子,仔细一看,还是赈灾官银!”
事关重大,张庭正也不敢声张,那张折柳是个憨子,苦口婆心审问了一整夜,也只问出张折柳溜出去玩时,和人厮打了一架,打架时,还从人家肩膀上咬下一块肉来,旁的诸如这银子哪来的,和谁打架,在哪打架,一概问不出了。
“此事,一来那官银何处来的尚不好说,是不是被窃才流落在外,与折柳厮打的是不是那窃贼也未可知。二来一时难以观全局,不知牵一发动的是谁的全身,故而怕打草惊蛇,也不敢声张。”说到这,张庭正才缓缓抬起眼皮,看了顾衍之一眼。
“直到半月前,轰动大宁的眉州案告破,那匪盗张冠李戴冒名顶替,做了一方父母官,贪墨巨数却不翼而飞,我不禁多加联想,怕那朝中有暗通者,也怕那官银与贪墨赃银有关,我虽已告老,但也是大宁的子民。那夜与子敬彻夜长谈,才商定等春闱殿试之后,由子敬上书,将此事上达天听,由朝廷定夺。”
8
如此,郑必毒发后,为什么被摆出佛像前忏悔的姿势,就全都说得通了。
吏部侍郎、匪盗孝敬、渎职卖官、贪墨、大笔赃银不知去向,种种串联起来,便指向了身为右相之子、吏部侍郎的郑必郑大人。
想来那不翼而飞的赃银,大部分该是孝敬了这,只是不知郑必藏在了何处。
张折柳无意中发现了窝藏赃银的地方,带着伤,却安然回来,还能伤了郑必……说明那个地方只他二人。
郑必很谨慎,谁都信不过,眉州案后,风声紧,他自然更不敢有大动作,但不免患得患失,常常偷偷确认那赃银是否还在。
“什么样的地方他常去,且独自去,却没有人会起疑心?且这个地方,折柳大哥还能无意中闯入,且还是个正常人不会轻易去的地方……”话说到这,赵玉卿意识到自己失言,有些尴尬,“冒犯了……”
张庭正摆了摆手,并未在意:“无妨,你折柳大哥本就不是常人。”
话说到这,也不知顾衍之是无意说起,还是有意提醒,道了句:“听闻郑必是个孝子,常去探望已故嫡母。”
“是坟地!”赵玉卿眼前一亮。
顾衍之点头:“的确,但此前我已让长风去探过,只怕赃银早已转移,眼下并不在那里。”
此前……赵玉卿眨了眨眼睛,看着顾衍之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你早猜到了?”
顾衍之淡笑道:“夫人断事看的是线索,为夫没什么来由,只凭直觉,加之……”
说到这,顾衍之的话音一顿,嘴角一抬,颇有些自嘲的意思:“加之,还有些多疑。”
那郑必贪墨之事,被张折柳撞破,想必郑必查出张折柳乃是一憨子时,该是松了口气。但凭郑必的谨慎,还是觉得不安,这才秘密转移了窝藏赃银的地方,同时将乔儿安插进了张府。
只是事发后,张庭正因有所顾虑,一直秘而不发,直到眉州案后,大概是打听到张庭正有意借张子敬殿试时上书告发,郑必怕查到自己身上,这才决心将张家父子灭口。
按说计划本是天衣无缝,但其中却出了问题,一在那茶水里没有预先安排的解药,郑必这才毒发身亡,二在茶盏底部有一张字条,令他看后急急寻借口出去……
“我原先怀疑,郑必是知道茶水中没有解药才着急出去,但看那厢房没有任何争执痕迹,又起了疑心。他既然不知道茶水中无解药,说明让他着急出去的原因和解药无关,这种情况唯一能让他着急的,想必是……”赵玉卿急忙看向顾衍之,“赃银!”
定是他那心腹随从告诉他,赃银出了问题,郑必才急于出来,让自己的心腹前去确认虚实。
至于赃银真的出问题了吗?当然不大可能,不然是谁在郑必死后,将他摆成那个姿势的?
郑必此人很谨慎,赵玉卿自觉,若她是郑必,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赃银藏在何处,那么在转移时必然是多路转移的,就是自己的心腹,也未必知道哪一路才是真的。
这也是郑必的随从为何要谎称出事的原因,只有这样,郑必才会让自己所信赖的人去真正的藏银地确认是否还安全。就在此时……郑必毒发,尸体被摆成了忏悔的姿态。
今日如此混乱,早在事发前,那随从便已出府,带着不义之财不知所踪,不过,赃银巨数,怕是未必好带走……
“大人。”观今从外而入,“收到长风飞鸽,那人正往建州方向去,已发现行踪。”
顾衍之微微皱眉:“可有同谋?”
观今摇头,但欲言又止:“没有,只有一人,但……飞鸽传书有血迹,我疑心是长风受伤了。”
话音刚落,顾衍之面色一变,当即往外走,让人即刻备马,赵玉卿急忙追上,扯他袖子,神色坚定:“我与你同去。”
顾衍之默了默,有瞬间的犹豫,但还是松了口,翻身上马,然后将手递给赵玉卿,二人同乘一骑快马。

鸠占(四)
8
贾夫人一干人等,皆被带回县衙,赵玉卿作为列证的人,自然也在其中,县爷对其礼遇有加。
方才将贾夫人与杏儿收监,县爷于狱中设案审问,赵玉卿被奉为上宾。
待问罢案情,县爷才屏退众人,起身,亲自给赵玉卿斟了一杯茶,“姑娘年纪轻轻,不曾想,心思缜密,智慧过人。听闻你是贾府大姑娘身边的女使?如此卓绝的人物,做一个小小女使,未免可惜。”
县爷边说边倒茶,挽袖时,手背往上,却隐隐约约露出抓痕来,是新伤,血痂都还没完全褪去。
赵玉卿的视线落在县爷手背往上露出的抓痕伤时,眉宇,慢慢地皱了起来。
“杏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大人你的吧?”
赵玉卿不过是诈他一诈,县爷倒茶的手却是微抖,将茶水斟到了外头来,随即放下茶壶,看着赵玉卿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偏生赵玉卿一脸从容,眼神清透,视线冷淡淡地落在他脸上,让县爷一时半会无法断定,赵玉卿手上到底还掌握了多少线索。
似是想通了,县爷反而不再忌惮赵玉卿了,四下无人,他笑出了声:“我说什么来着,刚夸姑娘聪慧,果然还有惊喜。我不妨告诉你,这七品县爷,是捐官捐来的,多亏娟慧在贾府操持,我才有今日。”
“我与娟慧本是情投意合,娟慧为了我,吃了不少苦。入贾府时,娟慧已有两个月身孕,可惜……我们这个孩子没能保住,娟慧也因此伤了根基,难再有孕。”
“娟慧为了我,还是忍辱负重留在贾家,给人做妾,也是为了我的仕途,不得不对贾老爷与他那位原配夫人下手,从而成为贾家名副其实的当家人。我二人,才能相互扶持,同心同德。”
娟慧,便是贾夫人的闺名。
“眼下,有一升迁机会,只是打点上头,得费不少银子。我与娟慧本不想害贾家兄妹的,但只要贾大公子在一日,日后这家业,总是要物归原主的,我们也是不得已……”
“杏儿那丫头原还妇人之仁,不忍下手,好在老天怜悯我,杏儿在这时候有了我的种,就是为了这个孩子,也得做啊。如此一来,我们就能让这孩子名正言顺继承家业,贾府的一切,不就彻底是我们的吗?”
赵玉卿的眼底一沉,“欺辱大姑娘之人,也是你。”
“我想着,若是大姑娘也有了身孕,就凭这个孩子是我的,贾家也得善待她,岂不是名正言顺?娟慧识大体,我们的孩子,说到底也是她的孩子。”
县爷的眼底已起杀心,看向赵玉卿,“至于你,你若不那么聪慧,也未必会惹来杀身之祸。今日带你回来,就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这里。至于如何让你死得名正言顺,不过安个罪名的事……”
赵玉卿此刻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完蛋了。
失策了。
没有窗。
外头应该都是他的人,交起手来,寡不敌众。
便是能逃出此狱,外头的路线也不熟悉。
见赵玉卿只是这么一脸淡然地环顾四周的环境,面上竟是没有半点惧意,从容得过了份。
她太过冷静了,反倒让县爷微微皱眉,莫名其妙地,心中生出几分忌惮,是了,这丫头来历不明,并非贾府签了身契的女使,莫不是……上头有人不成?
大狱之内,诡异的沉默……
9
就在此时,忽有衙役慌慌张张下了大狱,甚至顾不得先前县爷不允许他们踏入半步的命令,直奔县爷而去,“大人,大人,不好了!”
也不知那衙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县爷的面色一变,直恨不得掌自己的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让他说中了,这丫头上头真的有人!
眼前这张嘴脸的变化,令赵玉卿的眼底生出几分困惑,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只见前一秒还嚣张无比的县爷大人,忽然扑通一声在赵玉卿面前跪了下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尊驾竟是顾大人找寻在外的夫人……”
什么夫什么人?
赵玉卿微微皱起眉来,显见是还未想通这其中的关系,自打身受重创被贾云琼所救后,她便一直未能记起自己的来历来。
见赵玉卿缓缓皱起眉头来,县爷只当她是不悦了,要秋后算账,当即越发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再抬,满身的虚汗,“夫人请,请移步尊驾,顾,顾大人在内厅等,等您……”
便是县爷不说,赵玉卿也是要想办法脱身的。
见她抬脚了,县爷心底是长长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随侍在后面。
被县爷领至内厅,赵玉卿只是冷飕飕地站在那,尚未消化眼下蹦出的信息,便听得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县爷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跪得十分响亮,“下,下官见过顾大人……”
“玉卿。”
那声音如清泉漱石,悦耳温和。
赵玉卿诧异地抬起头来,只见一年轻男子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继而朝她走来,对方身穿的是常服,外着鸦青色的窄袖锦衣,纹案素简并不张扬,肩披藏墨蓝的鹤氅。
正在赵玉卿发愣之际,他已将自己身上那件藏墨蓝色的鹤氅解下,赵玉卿只觉得身上一暖,对方便已将那鹤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垂眸,专注又自然无比地替她系紧衣带,口吻温柔,“这里的事,我已大致听说,让你受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处理吧?”
是询问的语气,赵玉卿又愣了愣,没顾得上答他,满心满眼都处于茫然中。
他是谁?
为何如此自然地唤她的名字?
他们很熟吗?
见赵玉卿仍在发愣,男子微微一笑,只闲谈般过问起此事,“长风,此案按大宁律,当如何?”
被唤作长风的,是同他一同来此的青年,年纪约莫和赵玉卿相仿,面貌肃然,一丝不苟答道:“谋财害命,滥用职权,视罪行当行徒刑、流刑或死刑。”
男子默了默,点了点头,方才淡淡问道:“建州知建安县事,罗国成,你可知罪?”
那罗县爷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发着抖,听着那分明和煦的口吻,说的却是问罪的话,罗县爷早就吓破了胆,“大人饶命,顾大人饶命……”
“那就交由长风执行吧,此罪,死不足惜。”男子说罢,便自然无比地牵起赵玉卿的手,“走吧,夫人,我来接你回家。”
见他要走,也不知是不是反正死到临头了,反而恶向胆边生,那罗县爷忽然理直气壮起来。
“徒刑以上当由府、省一级推官、提刑司和刑部、大理寺复审,顾衍之,纵然你贵为内侍首臣,掌玄妙司,也不能私下论罪行刑!”
顾衍之脚也没停,只微微一笑,反将赵玉卿的手,又握得紧了些,好像生怕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似的,“自是要将铁证交予刑部、大理寺复审的,再审一百遍,也还是个死,不如眼下便送尔等个干脆利落吧。”
罗县爷听了这话,更是发疯了一般,跪也不跪了,还试图追上来,却被人轻而易举死死按在了当场,那罗县爷只能粗着脖子在后头叫骂道:“顾衍之,难道你就不怕上奏天听,遭谏台弹劾吗!”
直到此刻,顾衍之终于脚下一顿,没有回身,只微微侧头,“弹劾者众,不在乎多你这一桩。”
10
赵玉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县衙府门的,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随顾衍之上了马车。
就在此时,忽闻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贾云琼在雀儿的搀扶下,匆匆赶到此地,因为焦急,跑得甚至乱了发髻,见了赵玉卿,忙呼了一声:“玉儿!”
赵玉卿闻声,当即看向顾衍之,看着,也是急着要下车了。
顾衍之见状,眼底流露出几许温柔,墨眸如潭,嘴角亦微微上翘,轻弯,没等赵玉卿开口,就已经替她将话说出来了,“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本是要下车的,此刻他这一笑,反而令赵玉卿呆了一呆,赫然只觉得天地失色,连日来的阴霾也随之散去,峻岭之巅不化的冰霜怕是都要老老实实融化了,那份从容气度,与外貌无关,是从内而外的。
这份默契……好似真不是一朝一夕的相处能有的。
回过神来,赵玉卿的面上一如既往并未流出过多情绪,只利落地跳下马车,贾云琼一见她安然无恙,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玉儿,哥哥灵前的事,我都听说了……”
赵玉卿待人并不热络,但贾云琼看得出来,她为了自己的事,是尽了心的。
赵玉卿见她如此,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只劝慰道:“如今贾府偌大个家业,还靠姑娘撑着,还望姑娘能够重振旗鼓,好好生活。”
贾云琼眼眶微红,不愿让赵玉卿担心,“你放心,我也想通了,左右不过是一辈子不嫁人罢了,我定会好好活着。倒是玉儿你……”
贾云琼说这话时,目光有些担忧地看向那辆正静静等候赵玉卿的马车,微风拂动车帘,贾云琼也匆匆瞥得那车上等候着的年轻男子,如何形容呢,如瑶林琼树,萧萧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但……
贾云琼满眼都是对赵玉卿的同情,“你的事我听说了,来接你的那位,是从京里来的,乃当朝四品正侍大夫,为天子近侍内臣……”
言下之意,是一介宦官,乃是一阉人,算不得寻常男子。
贾云琼不知道赵玉卿都经历了什么,但想到她年纪轻轻,便与一宦官对食,便满心满眼的都是对赵玉卿的同情和担忧,“玉儿,倘若哪一天,你需要我,便尽管来建安寻我,有我在一日,贾府,便有你一口饭吃……”
“……”赵玉卿默了默,扫去眼底的茫然,还是点了点头,也不知为什么,大姑娘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好似她多可怜似的……
1)1、2:出自《洗冤集录》
2)本文朝代架空,仿宋制,剧情胡编乱造请大家海涵,勿考据哈~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