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云这才了然的点点头。
“我来给顾伯伯换药。”
方秀云放下手中的毛巾，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
“换药的事我做就好，你这几天太操劳了…… 只是，同文他怎么还没醒呢？”
叶小渔将葡萄糖倒进温水中，转身对方秀云说道：“顾伯伯失血过多，再加上伤口溃烂发炎，身体掏空了大半，现在炎症虽然消了，但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顾伯母不必担心，再有个三五天就差不多能醒过来。”
听了这话，方秀云安心了许多，随后拉着她坐在稻草上面。
“一直忙着赶路，都没来得及说，西江大致把你们找到草药的事情告诉我了，你救了你顾伯伯，我都还没给你诊费和药钱呢，那银子我们不能收。”
说着，方秀云将钱袋塞进叶小渔手里，那里面大概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叶小渔就知道这件事还得费一番口舌，于是低头笑了笑。
“顾伯母这么说就见外了，当初你们也是竭尽全力护着我的，就当是我报恩了…… 再说那些虫草本来就是顾大哥先发现的，眼下这种情况就别再计较这么多了，等日后你们缓过劲儿来再说也不迟啊……”
方秀云一时语塞，看了一眼顾同文说道：“是我家西洲没福气，他若在世该有多好？西洲那孩子仁义，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一定会好好相待的……对了，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你们的婚书在婆母手里，等西洲他爹醒了，让他补一份和离书给你，你与西洲的亲事也算有个彻底的了断。”
叶小渔没说话，她知道顾西洲的死始终是顾同文和方秀云心里的痛。
她能考虑这么周全，实在难得。
“你今年才十六，距离官配还有两年时间，也不着急再定一门亲事……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改朝换代？要是真有变故，想必官配的事情也会重新有个说法吧？”
“官配？”
叶小渔吃惊地问道，对于她的不知情，方秀云也同样感到很惊讶。
“你不知道吗？这几年战乱，被强征入伍的男儿没多少能活着回家的……为增加人口，官府在前年强制规定，到了适婚年龄却还未成婚的男女由官媒配婚…… 也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若没人告诉你，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强制的年龄是十八岁吗？”
方秀云点了点头：“是啊，女子十八岁，男子二十二岁…… 你也不用太着急，还有两年时间呢，这期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本来困乏的叶小渔，从方秀云的帐篷出来后就睡不着了。
这个炸裂的消息，如当头一棒。
怎么还会有这样离谱的律法？
什么狗屁朝代，连自己成不成亲都做不了主？
妈的，这重生的福气，老天爷您帮忙收回去吧，我叶小渔宁可做个孤魂野鬼了！
瞬间的闪亮伴着“咔嚓” 一声巨响……
滂沱大雨倾盆而下，砸在帐篷上噼里啪啦作响。
岁岁被惊醒，挥舞着四肢，闭着眼睛大声哭闹。
叶小渔急忙起身，将她抱入怀中。
开春后就没下过雨，这场雨来得及时，过几天想必就能看到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绿意。
又是一宿没睡，火生不起来，大伙只能吃些干粮。
等雨小了点才开始赶路。
阴云沉甸甸地压着，淅淅沥沥的雨，让本就难走的道路愈发泥泞不堪。
官道上的泥土在雨水的浸泡下变得稀软而黏稠，车子在泥沼中艰难地挪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