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市立医院被浓稠如墨的阴霾层层包裹,好似一座漂浮在绝望海洋中的孤岛。
急诊室的走廊,宛如一条幽长不见尽头的甬道,消毒水那刺鼻辛辣的气味,与人们因焦灼不安而渗出的汗水味,疯狂地纠缠、交织,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仿若失血过多后毫无生气的眼眸,无精打采地洒下一片死寂且冰冷的光,将众人疲惫又惊慌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地面与墙壁上。
墙壁上的时钟,犹如一位冷酷无情的行刑者,指针每一次跳动,那清脆的 “滴答” 声,都仿若千钧重锤,恶狠狠地砸在众人紧绷到极致、随时可能断裂的神经之上。
我,林晓,一路狂奔赶来,外套的扣子慌乱间扣得歪七扭八,发丝如同遭遇了十二级狂风肆虐的荒草,杂乱地四散飞舞。
鞋跟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急促敲击,发出的声响宛如失控的密集鼓点,我在手术室外机械地来回踱步,每一步落下,都似踏在自己那狂乱无序、仿佛要冲出胸腔的心跳之上。
我的脑海中,母亲平日操劳的身影与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模样交替闪现,焦虑与恐惧如同两条冰冷的蛇,在心底疯狂扭动、攀爬。
三弟林宇,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去了脊梁骨,毫无生气地斜靠在墙壁上。
他那条工装裤,布满了洗不掉的泥渍,每一块污渍都好似在低声诉说着他在外地打工时的艰辛与不易。
胡茬如同无人打理的野草,肆意疯长,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那张疲惫不堪、写满沧桑的脸。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恰似干涸许久的土地上裂开的狰狞缝隙,透着深深的绝望与愤怒。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已然掐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仿佛唯有这般,才能稍稍缓解内心那如潮水般汹涌的痛苦与无助。
四妹林悦,像一只受伤后极度瑟缩的小猫,蜷缩在角落的椅子里。
她刚烫过的头发,此刻凌乱地黏在满是泪痕的脸颊上,泪水与睫毛膏肆意混合,在脸上蜿蜒出一道道仿若绝望深渊般的黑色印记。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嘴里时不时发出压抑的抽泣声,每一声都像尖锐的针,刺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林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