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表情让人辨不分明。
“老爷若信得过妾身,不如打发她去浣洗房——横竖是个哑巴,掀不起风浪。”
老爷浑浊的眼珠突然闪过一丝锐利,他刚要开口,二少爷恰到好处的沉声:“父亲,家中近日丧事连连,为您官声计,实在不宜再见血光。”
“罢了……”老爷的身形一瞬间佝偻下去,二姨娘赶紧上前搀扶,他枯树皮般的手掌拍过二少爷的肩膀,“就依你。”
“还不谢恩?”
管家一脚踹在膝窝。
我重重磕头,瞥见二姨娘鬓间新换的蕾丝凤簪——那日从奶嬷嬷怀中跌落的赃物,此刻已明晃晃插在她发间。
16 白云观签二姨娘召见那夜,秋雨正打着芭蕉。
我跪在青砖上,看雨水顺着檐角往下淌。
“衡儿说要娶你。”
二姨娘突然轻笑,鎏金缠枝镯套上我的手腕,“我允他明日去白云观求签。”
镯子坠的手腕生疼,我想起当年奶嬷嬷的银镯也曾这般箍住小婢女的咽喉。
二姨娘为我归拢耳边碎发:“我见过你姐姐,是个好姑娘,你也一样。
听说你喜欢吃桂花糕,这江南的桂花糕最是香甜,你说是么?”
窗外,二少爷焦急的脚步混在雷声中,我郑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蘸着雨水在青砖上写:姨娘大恩。
“三日后,我会想法子将你送走。”
二姨娘裙摆扫过我扶地的手指,“记住,永远别再回来。”
17 腌菜车逃重阳登高那日,天青如洗,漫山枫叶烧得正艳。
我和二姨娘立在石阶尽头,看二少爷抱着一捧红叶自山道奔来。
少年衣摆沾着晨露,发间簪的玉冠歪斜半寸,倒显出几分平素难得的孩子气。
“小桃儿看!”
他将红叶拢成扇形,叶尖轻轻扫过我鼻尖,“栖霞山的枫叶要配塞北的雪才相宜,等天再冷些,我带你去大漠骑骆驼……”稚气的话语让人忍不住发笑,一转头却看见二姨娘正直直的盯着我。
她到现在还是不能踏实,我连忙收了笑容,用口型说出“放心”二字。
白云观的青烟漫过鎏金签,我盯着签文上“破镜”二字苦笑。
供案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将二少爷投在经幡上的影子扯得支离破碎。
他匆忙将竹签塞进袖袋,玄色广袖扫落香灰,在青砖上晕开斑驳的痕。
“不过是寻常吉签。”
他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