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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养白眼狼,未来首辅喊我娘陈映晚佑景

超无敌魔法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想吃就别吃了!”陈越心里咯噔一下,再抬头,只见小女儿用自己从未见过的厌恶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好话我只说一遍。”“往后我不想从你们口中听到我娘,你们不配提她。”娘亲在世时伺候一大两小尽心尽力,把陈晓玉视作亲生的一样疼。可陈越嫌弃娘亲没有家世,陈晓玉又给娘亲脸色瞧、百般刁难。如今娘亲去世,他们还敢用娘亲来刺陈映晚的耳朵。陈映晚只恨自己没早重生两年,若是娘亲还在世,她就是为了娘亲也要好好整治两人一番。可惜娘亲早就不在,她又刚从十六年的劳累中脱离出来,如今上天给她重头再来的机会,她只想好过自己的日子。只要这对父女俩不惹她,她只当没有这两个亲人。陈越被小女儿这么盯着,不由有些心虚,移开视线,却又发现承慎也阴恻恻地盯着自己。陈越后背发凉,...

主角:陈映晚佑景   更新:2025-04-21 19: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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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映晚佑景的其他类型小说《弃养白眼狼,未来首辅喊我娘陈映晚佑景》,由网络作家“超无敌魔法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想吃就别吃了!”陈越心里咯噔一下,再抬头,只见小女儿用自己从未见过的厌恶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好话我只说一遍。”“往后我不想从你们口中听到我娘,你们不配提她。”娘亲在世时伺候一大两小尽心尽力,把陈晓玉视作亲生的一样疼。可陈越嫌弃娘亲没有家世,陈晓玉又给娘亲脸色瞧、百般刁难。如今娘亲去世,他们还敢用娘亲来刺陈映晚的耳朵。陈映晚只恨自己没早重生两年,若是娘亲还在世,她就是为了娘亲也要好好整治两人一番。可惜娘亲早就不在,她又刚从十六年的劳累中脱离出来,如今上天给她重头再来的机会,她只想好过自己的日子。只要这对父女俩不惹她,她只当没有这两个亲人。陈越被小女儿这么盯着,不由有些心虚,移开视线,却又发现承慎也阴恻恻地盯着自己。陈越后背发凉,...

《弃养白眼狼,未来首辅喊我娘陈映晚佑景》精彩片段

“不想吃就别吃了!”

陈越心里咯噔一下,再抬头,只见小女儿用自己从未见过的厌恶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

“好话我只说一遍。”

“往后我不想从你们口中听到我娘,你们不配提她。”

娘亲在世时伺候一大两小尽心尽力,把陈晓玉视作亲生的一样疼。

可陈越嫌弃娘亲没有家世,陈晓玉又给娘亲脸色瞧、百般刁难。

如今娘亲去世,他们还敢用娘亲来刺陈映晚的耳朵。

陈映晚只恨自己没早重生两年,若是娘亲还在世,她就是为了娘亲也要好好整治两人一番。

可惜娘亲早就不在,她又刚从十六年的劳累中脱离出来,如今上天给她重头再来的机会,她只想好过自己的日子。

只要这对父女俩不惹她,她只当没有这两个亲人。

陈越被小女儿这么盯着,不由有些心虚,移开视线,却又发现承慎也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陈越后背发凉,又默默心里嘀咕着自己越活越胆小,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有什么可怕的?

见两人不再言语,陈映晚这才继续说:“我今天去了趟柳山下,把那边的老房子收拾了一下。”

“从明天起,我就住那边了。”

陈家在柳湾村有两处房子,一个是现在住的四间瓦房,另一个很久前的老房子坐落于柳山脚下。

山下那边没有大片的平坦土壤,也不容易建房,所以几乎没有人住在那附近。

陈家那处房屋也基本废弃了,如果不是陈映晚提起来,陈越都快忘了那个房子。

“你去那儿干什么?”

陈越皱了皱眉头。

“你有爹、有家,偏偏要住那么远,还是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不让人家笑话?”

陈映晚挑了挑眉:“我不怕别人笑话,往后我是死是活也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今天我在这儿住最后一晚,明天我就收拾被褥去山下。”

陈越呆呆地望着女儿,似乎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旁的佑景抬起头悄悄打量起陈映晚。

承慎则依旧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一言不发。

陈晓玉也看了陈映晚好一会儿。

此时此刻她十分怀疑陈映晚也重生了。

可倘若真这样,陈映晚为什么要去柳山底下那片鸟不生蛋的地?

应该跟她争抢承慎才对啊!

只要抓牢了承慎,日后承慎被亲爹找回去了,她可就是摄政王的娘、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啊!

陈晓玉想了半天,最后想明白一件事——就算陈映晚重生了,也对自己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她喜欢那间老破屋,那就让给她好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嘴唇一勾:“爹,既然映晚要走,就让她走吧。”

“她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死活都不用咱们管,那咱们也别热脸贴冷屁股、惹得一身骚。”

陈越嘴唇动了动。

他还能怎么样?

想耍耍父亲的威风也没能耍成,女儿这么大了,难不成还要跟女儿动手不成?

半晌,陈越低低叹了口气,做出妥协:“行吧。”

“映晚,你要去就去吧,佑景也跟着你一起去......我没说要帮你养孩子。”

陈映晚打断了他的话,视线轻轻扫过佑景。

佑景呆滞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自己又一次被人嫌弃了,眼里下意识泛起泪光,又被他使劲眨眼憋了回去。

四岁的孩子,已经懂得很多事了。

陈映晚移开视线,没有再看。

陈越一脸为难,又看向大女儿:“晓玉,要不你养两个......我才不要他!”

陈晓玉丝毫不掩饰声音里的厌恶,又狠狠瞪了佑景一眼。

“一个废物,我要他做什么!”

陈越连忙呵斥:“晓玉,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

他才四岁,什么废不废物的。”

佑景放下手里的饼子,缓缓低下头,无声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陈晓玉撇了撇嘴:“反正我不要,爹若是硬塞给我,我就把他扔外面饿死,总之我不会管他。”

说完这话,陈晓玉又软着声音笑眯眯地看向承慎:“慎哥儿,吃饱没有。”

承慎点了点头。

陈晓玉便抱起承慎往东一间走,“咣”地一声关上了门。

陈映晚也没多留,三两下把手里的饼子吃完,起身就走。

临出门时,她隐约听到陈越跟佑景说:“你别怕,你瞧你大娘对慎哥儿那么好,就知道她是个喜欢孩子的,肯定也不会真的看你受苦。”

“今晚你就跪在她屋门口,求求情,她会要你的......”佑景重重地“嗯”了一声,似乎又燃起满满的希望。

陈映晚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天黑后,陈映晚便钻进了被窝,望着屋里熟悉的一切,心里百感交集。

这是她重生的第一天,有些不知所措,可现在她怀里揣着娘亲的遗物,又心安了许多。

无论怎么样,至少离开了这父女俩和那个白眼狼,陈映晚过得都不会比上辈子更惨了。

陈映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夜过三更,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打砸东西伴随着尖刻咒骂声。

陈映晚不想管闲事,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隔壁消停了一炷香的时间,窗户外面又传来若隐若现的抽泣声。

“吵死了,哭丧啊!

滚远点哭,别吵到我家慎哥儿!”

这下陈映晚不能坐视不理了。

她下床走到窗边,抬起紧闭的窗子,往左边一瞧,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蹲在墙根底下。

早秋的深夜,寒气已经开始透过衣服往骨头里钻了。

白天见到佑景时他只穿着两件薄薄的衣服,陈映晚曾见过那布料,很是透气,专是给贵人们夏日里穿的。

隔壁的陈晓玉还在咒骂个不停。

陈映晚沉吟片刻,捡起床沿上的棍子就往隔壁窗户上掷。

听到隔壁尖叫一声,陈映晚才冷着声音说:“这院子里属你最吵,生怕你家慎哥儿睡得着是吧?”

陈晓玉不服气又低声骂了几句,到底为了承慎没再开口。

陈映晚想要关上窗子,视线却又忍不住落在那个紧缩的影子上。

佑景左胳膊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蜷缩成一团,右手捂着自己的嘴,只怕自己哭出声招人厌恶。

小肩膀随着低声抽泣一抖一抖,眼泪把胸前的布料打湿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讨人厌。

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可是他该怎么做才能被喜欢呢?

小厮将他和承慎送到陈爷爷手里时,叮嘱过他们一定要乖乖地听话,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他已经很乖了,已经努力吃得很少了。

怎么样才可以被收留呢?

突然,佑景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生怕自己小小的身子挡住别人的路。

下一瞬,那脚步声却停在了自己面前。

佑景惊慌失措地抬起小脸:“对、对不起,我不该哭出声......”月光透过院子里的树叶洒在女人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佑景莫名觉得她没有恶意。

佑景甚至忘记了流眼泪,呆呆地看着她朝自己伸出手。

“进屋吧。”

陈映晚轻轻叹了口气。

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对一个四岁孩子不管不顾。

大不了收留他一晚,明早再让陈越送走吧。

佑景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朝陈映晚伸出了手。

就在两人互相碰触的一刹那,一道声音突然在陈映晚脑海中响起:“恭喜宿主,成功绑定养崽系统!”


集市一大早就开了,若想所有的菜都现摘现卖是不大可能的,大多是提前从乡下收过来,再在集市摆出来。

“对,这个是今早摘的。”

听了摊贩的回答,婆子顿了顿,也跟着指了一下这个菜:“这要四斤。”

“就是不知道老夫人爱不爱吃......”婆子低声嘟囔一句,被陈映晚听到了。

陈映晚闻声扭头看向婆子:“给老人吃的?

我倒是知道几种做法,若早上吃就凉拌配粥,晚上吃就用猪油清炒,添点腊肉也好。”

“我以前常给我家老人做,她吃惯了精细的荤菜,偶尔吃顿清爽的素菜很是喜欢。”

婆子有些讶异地看向陈映晚,见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下意识对她说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小姑娘懂得还挺多啊。”

婆子笑道。

陈映晚也笑道:“不小了,孩子都有了。”

身后的佑景探出头来,朝婆子甜甜一笑。

婆子“哎呦”了一声,笑得更真切了些:“这孩子跟我孙女儿一样高,长得真讨人喜欢,几岁啦?”

佑景乖巧答道:“婆婆,我四岁了。”

家中有个同龄的孩子,陈映晚和婆子的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育儿的话怎么也说不完。

陈映晚又有意地顺着对方感兴趣的话题聊,两人越聊越投机。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婆子才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只顾着跟你聊了,今天的菜还没买完呢。”

“咱娘俩聊得真是投缘,映晚你要是闲着没事,去我家里等我吧?

我得买完菜回府上复命,一炷香就能回家。”

陈映晚面露遗憾:“李婶,我真舍不得你,感觉咱俩还有好些话没说......可惜我也有事要忙,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陈映晚点到为止,没有细说到底什么事。

李婶叹了口气,很是意犹未尽,却也没多问,报了自家的地址便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佑景扯了扯陈映晚的袖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李婶听到:“娘亲,我刚才听路过的人说,春满楼要招厨娘,咱们去那儿试试吧?”

陈映晚刚要开口,就见李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映晚,你是厨娘?”

陈映晚点头,故作疑惑:“怎么了?”

李婶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没对陈映晚诺下什么,只转了个话锋笑道:“我说呢,你怎么懂得这般多。”

“前些日子京城内乱,不少京中人都往外跑,咱们城里也来了不少富贵人家。”

“你多转转,以你的厨艺,肯定会有好去处的。”

李婶说的这些,陈映晚早就知道,但她还是做出一副才得知这个消息的模样,面露感激:“多谢李婶了,还好有你提点我,不然我得在镇上逛一天。”

李婶笑了笑:“小事儿......改日去我家找我,午时以后我都在家,到时候咱娘俩好好唠一唠。”

陈映晚笑着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与李婶告别后,陈映晚拉着佑景的手转身去了铁匠铺。

佑景眨眨眼不解道:“娘亲,你不是说要等回去前再买铁锅吗?”

“咱们不去其他人家问问要不要厨娘吗?”

他努力理解娘亲的做法,不仅没想明白,反而一个个新问题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娘,刚才咱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求李婆婆帮忙呀?

她不是贵人家里的采买吗?”

而且方才他看见李婆婆几次张口,好像是要帮娘亲安排活计的,但转眼却不提这件事。

佑景想不明白。

陈映晚温声道:“过两日我去找李婶,到时候若还没有着落,我再去找其他家。”

陈映晚看得出来,李婶的确有心想帮她安排活计,但对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见陈映晚第一面就因为投缘便一口应下帮她安排。

哪怕真有打算,也得等见过几面、先把陈映晚的底探清楚了再说——总不能带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进府。

否则到时候陈映晚在府里惹了乱子,谁来负责?

陈映晚正是清楚这个道理,才不着急。

佑景听了娘亲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虽然他尚不能完全明白其中全部通窍,但这些事理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人的。

或许他此时不懂,但在他长大的过程中,总有一个瞬间,他会拨云见日般领会一切。

“叮!

幼崽智力值+1,奖励积分5点!”

系统播报响起,陈映晚笑着揉了揉佑景的小脑袋。

其实还有更多的细节,陈映晚就不必跟佑景说清了。

比如陈映晚为什么不急着找活计,而是要先等李婶那边的结果。

方才与李婶交谈过程中,李婶难免会透露自己的生活细节。

陈映晚汇总信息,得知李婶在镇上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做事,府上如今只有一大两小的正经主子需要伺候。

大主子年高喜静,深居简出很少露面,对下也宽容。

陈映晚有上辈子在镇上做工十几载的经验,即使李婶没有明说,她也隐约能猜到是哪家。

——镇北侯陆氏。

镇北侯是先皇亲封的,有平定北边战乱之功。

如今老镇北侯已经去世,留下老夫人和两个儿子,老侯夫人有意让孩子远离朝堂之争,向皇帝请命带儿子远离京城,来到了怀州。

但没过几年,长子陆榭便被当今皇帝派去了边疆。

去了七年,陆榭便死在了边疆。

次子陆林立即替兄职奔赴边疆,如今已在边疆一年有余。

现下陆家还有一位老侯夫人、两个和陈映晚年纪相仿的小少爷,再无其他人。

回想起上辈子,经过几场天灾人祸,怀州的显赫人家没落了一大半,而陆家连着折了两位家主,尚能屹立不倒,着实罕见。

陈映晚虽然重生,但身处微末,乱世洪流下自保也难。

倘若这次真能进陆府做事......不说别的,就说她和佑景的性命也更有保障。

买好了肉和菜,陈映晚扛着一口大铁锅、手里拎着一筐食材准备回家。

两人刚拐出集市,就见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陈映晚拉着佑景往后退了两步让路。

马车驶过,风吹动一侧的旗帜,上面赫然一个“陆”字。

陈映晚心说好巧,刚想到陆家,这就碰上了。

然而下一瞬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马车缓缓停下,走下来两个陈映晚再熟悉不过的人——陈晓玉和承慎。


陈映晚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把佑景送进屋,站在门前左右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人,这才跟着进屋。

看来真是自己幻听了。

陈映晚指着地上自己刚铺好的一床铺盖:“你睡这儿吧,明天一早我让我爹给你找个好人家。”

佑景本就惴惴不安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偏偏他一边哭还一边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吵到陈映晚被扔出去。

陈映晚的心不是铁打的,看着四岁孩子在自己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难免有点心酸,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他:“别哭了,又不是要卖了你。”

她蹲下身,耐着性子温声道:“你这样乖巧可爱,一定会有人要你的。

否则留在陈晓玉身边,你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佑景咬着嘴唇没敢说话。

如果自己真的乖巧可爱,为什么她和大娘都不肯要自己呢?

“睡吧,别想太多。”

陈映晚说完就自己钻回被窝里了,背后依旧传来隐忍的哭声,不用回头看也听得出来佑景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她心中暗暗叹气,自然也不指望自己一两句话就能让佑景不伤心,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虽重生,但苦于现在世道艰难,眼下并没有什么挣钱的好法子,更何况经历了上辈子养育白眼狼的经历,她不打算再养孩子了。

“宿主您好,检测到您现在属于空闲状态,系统向您发出交谈申请。”

那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吓得陈映晚险些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好在她是经历过重生的人,再三控制之下还是稳住没有失态。

“宿主别怕,这里是养崽系统,仅与您的灵魂绑定,旁人看不到也听不到,您可以用心声与系统对话。”

陈映晚心里已经闪过各种精怪鬼神的故事,可没有哪个能跟脑子里的东西对得上。

陈映晚僵住身子,只听自称系统的东西又说:“系统旨在教养孩子在‘德智体美劳’五个角度全面发展。”

“只要您完成养崽任务,就可获得积分兑换奖励。”

话音刚落,陈映晚面前便仿佛展开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画卷。

上面几栏写着“日用”、“药品”、“种子”等等数项。

随便点开一个,就有十几页几百个灰扑扑的方框,上面栩栩如生的图画都是陈映晚从未见过的东西。

“除此之外,宿主也可以额外申请想要的奖励哦!”

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了陈映晚的认知,但听着对方有条有理的解释,陈映晚竟然开始试图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教养佑景,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

系统回答:“也不是任何东西。”

“为了保证您所在世界的正常运行,您无法从系统处得到该世界的货币,也无法得到会对世界产生巨大影响的物品如热武器、发电机等等。”

虽然不明白这几个东西是什么,但陈映晚大概理解系统的意思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系统回答:“系统检测到这个世界的轨道即将发生重大偏移。”

“经过数据分析后,系统总部一致认为将佑景培育成才,会有助于这个世界回归正轨。”

“而当前佑景对您的好感度最高,所以系统自动绑定了您。”

陈映晚沉默。

因为她于心不忍对佑景施以援手,所以佑景对她产生了好感。

这倒也是情有可原。

陈映晚翻了个身,发现地上缩着身子的佑景呼吸平稳,原来哭着睡着了。

即使陈映晚此前从未听说过什么系统,此时她也无比清楚,这一系统的存在必然对自己有莫大助益。

或许他们的命运在陈映晚重生的一瞬间就缠绕在了一起。

陈映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系统:“你不能绑定别人吗?

佑景跟着我,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系统说:“想要解绑,除非宿主死亡,如果宿主愿意的话我可以试试......不用了!”

陈映晚斩钉截铁打断系统的话。

看来这个儿子她必须养了。

望着熟睡的佑景,陈映晚打算明天早上再告诉佑景这件事。

第二天陈映晚被打鸣声吵醒,睁开眼却不见佑景。

被褥已经叠好了,但叠被的小家伙很明显并不擅长干活,这边褥子塌了一角,那边被子露了一角。

陈映晚简单挽了一下头发,披上外衣刚出门,就听到外屋陈晓玉和陈越的说话声。

“既然妹妹不愿意养活他,爹爹干脆就把他卖了吧。”

“镇上那么多好人家,卖去当个小杂役,也比在我们这儿受苦受累一辈子强得很啊。”

“再者说,换来的银子还能用来给慎哥儿看病,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陈越语气为难:“这恐怕不好......当初小厮将两个孩子交给我,说其中一个是恩人的孩子,并没有指名道姓是哪一个。”

陈晓玉胸有成竹道:“爹,我拿性命跟你保证,一定是我们慎哥儿。

等到十多年以后,慎哥儿的父亲自会来接他,到那时境况反过来,咱们可就是他们的恩人了。”

陈越还是摇头:“不好,这不好。”

陈映晚站在门前,回想起上辈子陈晓玉从陈越手中拿到了五两银后子,第一时间就是想把佑景卖了。

陈越也是像现在一样百般阻拦,坚持不肯卖掉任何一个。

论迹不论心,不论他到底是怕卖错了孩子、还是当真有良心,至少这件事他没做错。

不过陈晓玉重生而来,想必会比上辈子狠心得多。

上辈子她会顾忌亲爹陈越的想法,这辈子恐怕会趁着陈越不注意、偷偷卖掉佑景。

陈映晚想到这儿也不继续听了,抬手推门而入。

见两人的视线移过来,陈映晚面无表情道:“爹,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陈越看了晓玉一眼,站起来随陈映晚出门,走到了西墙根底下。

确定陈晓玉听不到,陈映晚这才切入正题:“我愿意养佑景。”

陈越眼前一亮,不等他夸小女儿善解人意,又听女儿斩钉截铁地说:“但是你得给我银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被托给你的时候附带了十两银子,我也不朝你多要,七两就够了。”

陈越脸色瞬间一变,嘴唇嗫嚅半晌才道:“你听谁说的?

是你姐......”说到一半,陈越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对上小女儿似笑非笑的表情,陈越有些尴尬心虚地避开目光:“爹也不瞒你了,俩孩子被送过来时确实带了十两银子。

可你姐也朝我要银子,我手里一共就十两,哪里够分的?”

陈越偏心这么多年,陈映晚早就习惯了,如今见他这副无赖模样,陈映晚心中毫无波澜。

“我懒得多费口舌,你要是不给,我就不管了。

到时候你恩人找过来,若是发现自己的孩子被卖了,只瞧你这张脸往哪儿搁。”

陈映晚作势要走,陈越连忙拉住了她。

陈越带着两个女儿回柳湾村后,当上货郎、学会了吃苦耐劳、比从前长进了不少。

唯一舍不下的就是面子。

往日村头村尾有人家需要帮忙,都不需要请顿酒,只要喊他一声陈大哥,再捧着夸上两句,他就美滋滋地去帮了。

现在陈越大张旗鼓地带回了恩人的孩子,转眼又给卖了,这事传出去,他面子定然挂不住。

“晚儿,爹爹也不容易,但凡爹爹能自己照顾,也不会拖累你们......”陈越咬了咬牙,心一横道:“这样吧,你们姐妹俩一人四两银子,给爹爹留二两进货的,怎么样?”


众人看着陈晓玉手背上显眼的红印,都惊呆了。

陈晓玉也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缓缓转回头,对承慎笑得十分勉强:“哎呦......慎哥儿手劲儿可真大。”

承慎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陈父有些为难道:“晓玉,你真想选承慎?”

“承慎身体不好,你若是想轻松一些,还是佑景更好照顾一些......”陈晓玉连连摆手,眼里透着一丝藏不住的精光:“爹,我身为长姐,自然应该多承担一些责任。”

“若是让妹妹照顾慎哥儿,岂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陈父心虚地看了陈映晚一眼,没敢说话。

陈映晚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父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作声。

显然,陈晓玉也重生了。

而且和上辈子一样,他们从头到尾就没问过陈映晚的意见。

上辈子陈映晚年纪小,又一贯听话懂事,只想着别让爹爹为难。

这一世,陈映晚若还是乖乖听他们的,那当真是白活了。

“那好吧,承慎归你,佑景归......我不跟她。”

从露面为止一直没说话的承慎突然开口。

听起来奶声奶气的,却格外坚决。

“我要跟她。”

承慎伸手指向陈映晚,直直地盯着她。

陈映晚皱了皱眉。

难道承慎也重生了?

很快陈映晚又觉得不可能,承慎这个白眼狼很厌恶她。

倘若重生了,承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离她越远越好。

陈晓玉慌了一下:“慎哥儿,我能照顾好你,你别选她。”

陈父也忙着替大女儿说话:“慎哥儿,往后晓玉就是你的娘亲,映晚是佑景的......”陈父话音未落,只见陈映晚直直地路过了几人。

“映晚?

你去哪儿?”

见陈映晚不理会自己,陈父皱了皱眉、加快两步挡在她前面。

“晚姐儿,我同你说话呢,你怎么回事?”

陈映晚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都商量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陈父松了口气:“你答应了就好。”

陈映晚:“答应什么?”

陈父一愣:“养孩子啊!”

陈映晚轻笑一声:“我可没答应要替你养孩子。

我觉得姐姐之前说得对,我们这未出阁的女子带个孩子,以后还有哪家敢来上门提亲?”

“晚儿,你也忒自私了。”

陈晓玉细着嗓子阴阳怪气起来,她一向厌恶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只是碍于一家人的情面,不好表露出来。

“这是咱爹救命恩人的孩子,那就是我们的孩子。

做人千万要知恩图报啊,否则会天打雷劈的。”

陈映晚冷笑:“哦,原来姐姐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方才谁嚷着没脸嫁人了,还把我骗到河边,还拉着我一起跳河。”

“现下又指着我鼻子说我自私?

合着什么话都让你说的,好人都让你做了。”

“我就落得个浑身湿透、还要替人养孩子的下场,这算什么道理?”

旁边围观的村民神色各异,陈家隔壁的罗婶子忍不住劝道:“陈大哥,你也不能只顾着救命恩人,不替你两个女儿着想啊。”

“两个孩子都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带个孩子可怎么是好?”

陈越还没来得及张口,只听陈晓玉迫不及待地说:“我不成亲!”

她小心翼翼地搭上承慎的肩膀,又露出一副慈爱神情:“我一看到承慎,就觉得我们母子有缘,这辈子宁可一生不嫁,我也要把承慎教养好。”

陈映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晓玉还真说得出来这种话,承慎还没长大呢,也不知道说这话能起到什么作用。

陈越还要再开口劝,陈映晚却懒得听了。

任由两人在身后喊,陈映晚充耳不闻兀自回了家。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她就开始收拾东西。

陈家小院一共四间瓦房。

陈晓玉住东一间,陈映晚住东二间。

陈晓玉平日里使唤管了陈映晚,早中晚饭都让映晚做,又不肯早起,就在东二间南墙单独给陈映晚开了个小门,免得陈映晚早起时把她吵醒。

如今倒是方便了陈映晚,进出房间不必路过陈晓玉的屋子。

陈越平时走街串巷,回家时就住灶台连着的西屋,和姐妹俩互不打扰。

早秋的风已经有些发冷,陈映晚又被拉着落水,虽穿了两件粗衣,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也冷极了。

她回家第一时间换了衣服。

她的这七八件衣裳都是娘亲在世时亲手给她缝制的,这个年纪穿正合适。

整理完衣物,陈映晚又把门口的第三块砖翘了起来,从下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放地上摊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荷花样式的金耳坠、几块碎银子,还有一枚翠玉簪。

这是娘亲在离世前、拉着陈映晚的手偷偷塞给她的全部遗产。

娘亲叮嘱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包东西,连陈越也不知道,哪怕出嫁了,也不能轻易拿出来给丈夫。

这是她的保命银子。

陈映晚包好首饰,郑重地贴身放在怀里。

上辈子她为了给承慎看病,到底还是把这些首饰当了,只留下一枚玉簪。

她本想着等到承慎成家,把那枚簪子送给儿媳妇,却不料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辈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绝不会动这笔遗产。

陈映晚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扫帚和抹布出门了。

一直到傍晚,她扛着扫帚回来时,陈家的烟囱口已经升起了炊烟、屋里支起了饭桌。

佑景和承慎并排坐着。

或许经历了中午那档子事,佑景没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东张西望,而是十分安静地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半块饼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啃,不知道在想什么。

承慎则被陈晓玉亲昵地半搂在怀里,后者没敢抱得太紧,生怕承慎又怕上次一样突然动手。

也不知道三岁半的孩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她的手背现在还红着呢!

陈晓玉炒了两盘菜,又给爹倒了一小杯酒。

她刚要开口,就见陈映晚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径直坐下。

陈晓玉咳嗽了一声,斜眼瞪着妹妹冷哼:“你还有脸回来?

今天咱爹的脸面可都被你丢尽了。”

从陈越多年嗜赌也料想得到,他是最好面子的,耳根子又软,陈晓玉这么一煽动,本来已经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映晚,你太不懂事了!”

“别说还有两个孩子在,就说在那么多邻居面前,你也不该那般顶撞我!”

陈映晚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拿起一张饼子,大口吃菜。

“哎呦,爹,她这是越发过分,都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陈晓玉尖着嗓子嚷起来。

陈越脸色更加难看。

陈晓玉见自己的煽风点火起了作用,美滋滋地给身旁的承慎夹菜。

见小女儿还是不理会自己,陈越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酒杯都倒了。

“陈映晚,你看看你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哪还有女儿家半分顺从的模样!

若是你娘还在......啪!”

陈映晚把桌上的酒杯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等到陈映晚带着佑景赶到村口时,驴车已经坐上了两个人,而且是陈映晚最不想看见的两个人。

陈晓玉看到他们,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也有银子坐车?”

佑景害怕陈晓玉,下意识往娘亲身后藏。

陈映晚轻轻搂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怕,又抬眼看向陈晓玉:“怎么,我坐车还要向你请示?”

赶车的人不在这儿,两人也不必维持表面和谐。

陈晓玉想起陈映晚从陈家拿走的那些东西,心里就生气,冷嘲热讽道:“你不是从家里偷了那么些东西走吗?

还去集市做什么?”

陈映晚不理她,抱起佑景坐到了两人对面距离最远的地方。

陈晓玉的火气无处发泄,不依不饶道:“你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陈家、别拿陈家的东西!

那三只鸡鸭本是给慎哥儿补身体的,你也好意思拿走,也不怕穿肠烂肚!”

陈映晚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陈晓玉更生气了,刚想继续咒骂,只听身边传来一声冷冰冰没有起伏的童音:“好吵。”

陈晓玉扭头看过去,只见承慎冷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但陈晓玉知道承慎是在说她。

她顿时噤声,攥紧了拳头,手心渗出的汗浸湿了手帕。

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三岁半的孩子会有这般威压。

有时候陈晓玉甚至会把承慎幻视成上辈子那个手眼通天的摄政王。

当年她去见摄政王时,对方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她,冷漠、多疑、蔑视,周遭的气压让陈晓玉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可现在承慎还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怎么会有十六年后那般的气场?

陈晓玉只好把一切归结于自己太过害怕上辈子的摄政王,以至于在不满四岁的承慎面前也唯唯诺诺。

不过她转念又想到上辈子陈映晚成为诰命夫人后的排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所有命妇都对陈映晚毕恭毕敬,甚至还差点成了惠王妃!

攀求富贵的心到底战胜了对摄政王的恐惧。

这次承慎的娘亲换成了她,只要她对承慎好,承慎长大后,原本属于陈映晚的一切都会变成她的。

想到天人之姿的惠王,想到正一品的诰命,她心里就按捺不住狂喜。

一切担惊受怕和辛苦都值得。

陈晓玉冷静下来,又看了一眼陈映晚身边的佑景,心中嗤笑。

无论如何,教养未来的摄政王,可比养一个废物强多了。

上辈子佑景就是个再平庸不过的废物,努力了十几年,最后也只是一个杂货铺掌柜。

当年她的亲生儿子将她赶出门后,佑景确实将她接了过去、不计前嫌地好生伺候。

可粗茶淡饭怎么能和王府的珍馐美味相比?

一个杂货铺掌柜的老娘又如何与诰命夫人的身份相提并论?

“佑景,别理蠢货。”

见佑景怯怯地看着陈晓玉,陈映晚轻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又递给他一块芝麻糖。

佑景低头看见娘亲手里的糖,所有不开心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娘亲也吃糖。”

佑景将手里的糖掰成两块,把大的一块放回娘亲手心。

“娘亲吃大的......”话音未落,大块的糖就被人抢走了。

等所有人回过神时,那块糖已经在承慎手里了。

陈晓玉同样没料到承慎的举动,愣了一下,又试探着问:“慎哥儿,你喜欢吃这个?

那待会儿去集市娘亲买给你吃好不好?”

陈映晚也惊了一下。

从见面开始,她就觉得承慎哪哪儿都不对劲。

可若说对方也重生了,一个有成年人心智的承慎又怎么可能做得出跟小孩子抢糖这种行为?

承慎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糖,心情更是复杂。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抢这块糖。

他现在脑子很乱,好像要记起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只是他的幻觉。

前日看到陈映晚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格外的眼熟,下意识想靠近对方。

可对方却选择了佑景。

方才他看着陈映晚亲昵慈爱地给佑景糖吃,他心里就泛着酸水,胸闷气短,仿佛......仿佛佑景占了自己的位置、得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宠爱一般。

承慎从小就知道自己比别的孩子聪明,三岁识千字,还被太后称赞为神童。

可也正因如此,他要比别的孩子有更多心事。

他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因为难产去世,父亲因深爱母亲走不出悲痛而不愿见自己。

从小长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他看不上眼的、每天没心没肺的同龄人佑景。

现在承慎脑子里又多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和想法,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

这让他比从前更加成熟,想得也更多了。

他自觉除了身子差一些,其余哪儿都比佑景强。

若是陈映晚当初选了自己,那么今日他一定不会像佑景一样,眼睁睁看着娘亲被人冷嘲热讽而不反击。

陈映晚手里那块糖......也本该给他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陈映晚不选自己呢?

他对陈晓玉的问话充耳不闻,盯着那块糖看了一会儿,突然暴躁地将糖块扔到地上。

陈晓玉吓了一跳,连忙低下身子去看承慎的脸色:“怎么了?

慎哥儿怎么不高兴了?”

承慎猛地抬起头,神色晦暗地咬着牙:“我不喜欢糖,不想看见。”

他对陈晓玉说话,却盯着陈映晚。

他以为自己的举动会招来陈映晚的注目,但后者却只是皱眉瞥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跟佑景说话。

承慎心里更加委屈,表现出来便是格外的烦躁。

此时村里也陆陆续续有人上了驴车,赶车的人也到了。

大人5文钱,小孩3文钱,收过钱就赶驴车上路了。

一路上承慎一言不发,时不时悄悄看一眼其乐融融的陈映晚和佑景,心里更加烦闷。

陈晓玉不知道承慎因何而不高兴,一路上哄着捧着他聊,偶尔得到他几句敷衍的应声,才渐渐放下心。

等到了镇上时,全车的人都和陈映晚母子俩打成一片,佑景可爱又嘴甜,哄得几个叔婶笑得合不拢嘴。

下车时,村里的木匠周逢还从货篓里拿出一个木刻的小马递给佑景。

陈映晚受宠若惊,就要掏钱给他。

周逢连连摆手笑道:“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佑景讨人喜欢,以后让他常去我家玩,也能跟我家那崽子做做伴。”

周逢有个五岁的儿子,刚好能玩到一起去。

陈映晚就没再推辞了。

佑景接过小马,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周叔!”

陈映晚又喊住周逢:“周大哥在哪儿做工?

我刚好要买点东西,不如去你做工的地方买。”

反正银子都要花,若能做个顺水人情就再好不过了。


陈映晚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越本就偏心,更何况陈晓玉又不是个省油的灯。

陈映晚能为自己争取到四两银子已经是难得。

她眼睛一转,盯上了鸡圈。

陈家养了一只公鸡三只母鸡,还有两只母鸭子。

陈映晚手指头一伸:“我还要抱走两只鸡、一只鸭子。”

陈越瞪大了眼睛:“晚儿,你真要走啊?”

先前陈映晚说要去山下,陈越只当她耍脾气。

没想到竟是真的?

“不然呢?”

“我也有十六岁了,自己做得了主,你若是还想拿我娘来压我,就先和她一样埋进土里再说。

否则别怪我翻脸,闹得谁都不好看。”

陈越嘴巴张了几次,到底没敢像从前一样训斥陈映晚。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前乖顺听话的小女儿怎么突然间变得浑身带刺。

陈映晚继续说:“往后我就住到山下,你们谁也别去找我,尤其是陈晓玉。

你去同她说清楚,但凡她敢去找我,我一定扛着锄头把她赶出来,我说到做到。”

“到时候一不小心砍了胳膊伤了腿的,别怪我没提前警告。”

陈映晚知道,一旦姐姐发现陈越也给了她四两银子,肯定会要死要活的,甚至会追到山下找陈映晚要银子。

现下提前说好,免得到时候麻烦。

“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陈越低声嘟囔着,脑袋却无可奈何地点了两下,老老实实地掏出银子。

收下银子,陈映晚环顾一周:“佑景呢?

我带他走。”

话音未落,只听屋里“咣”地一声,紧接着传来陈晓玉的咒骂声:“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会偷东西了!”

“手脚不干净的小杂种,若不结结实实打一顿,卖出去了也要被人退回来!”

陈映晚心中一沉,连忙折身回屋,一进门就看见陈晓玉站在灶台前,高高扬起手里的扫帚。

佑景被逼到角落,用力蜷缩着身体,小脸上写满了恐惧,一胳膊护住自己的脑袋,另一胳膊紧紧捂住怀里的什么东西。

在扫帚落下之前,陈映晚一把攥住了陈晓玉的手腕。

陈晓玉扭头发现是她,用力扭动着手腕不屑一顾道:“放手!”

陈映晚虽然年少几岁,但平时干的农活要比姐姐多得多,力气也要比姐姐更大些。

她手上稍稍使力,陈晓玉便吃痛地叫了起来,扫帚应声落地。

陈映晚冷笑:“瞧你厉害的,跟一个小孩子逞威风?”

“有本事冲我来。”

陈映晚直直地盯着陈晓玉,后者与她对视瞪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清楚自己力气不如她,有些心虚地甩开了手。

转眼看到陈越也进了屋,陈晓玉连忙哭丧着脸告状:“爹,你看她!

我不过教育一下孩子,她就动手掐我,我手腕都红了!”

陈越轻咳一声:“好了,晓玉你本也不该对孩子动手。”

陈晓玉气急:“小时偷针长大偷金!

现在不教育,长大还了得?”

陈映晚瞥了她一眼,又扭头看向佑景。

从陈映晚进屋的一瞬间,佑景的视线就紧紧粘在了她身上,见她望向自己,佑景努力眨了眨闪着泪花的眼睛,重新亮起希望的目光。

陈映晚蹲下身,声音温和:“佑景,你说实话,有没有拿东西?”

佑景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没有!”

他又怯怯地瞥了一眼陈晓玉,低声道:“我真的没有。”

陈晓玉冷笑一声:“那你怀里偷偷藏着什么?”

“我越喊你,你反而藏得越紧!”

佑景低下头不说话了。

陈越皱起眉头,训斥道:“佑景,你若是不拿出来,我就只好把你送走了!”

佑景慌忙摇头,有些哑的嗓子透着哀求:“别、陈爷爷别送我走!”

陈映晚挡住了他的视线,又轻轻捏住他的小脸、让他与自己对视。

“佑景,没人能送走你。”

“从今往后你便跟我生活,我护着你。”

佑景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陈映晚继续说:“我只要求你一样——诚实。

不论你有没有偷拿东西,只要你说实话,我都不会怪你。”

陈映晚的眼神格外平和冷静,佑景被她注视着,慢慢地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他的动作没那么紧张了,将紧攥着的手从怀里抽出来,移到了陈映晚面前缓缓摊开。

那是一块手帕。

是昨晚陈映晚递给他擦眼泪的那块手帕。

“我、我想留着它,可以吗?”

陈映晚心中微微一颤。

所以佑景是担心陈晓玉会因为这块手帕是陈家的、借由从他手里抢走,因而迟迟不肯拿出来。

陈映晚心底泛起一丝酸涩,轻轻将佑景揽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又把手帕折好、郑重其事地放回他的手心。

“当然,娘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咱们走吧。”

陈越和陈晓玉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陈晓玉斜着眼睛嘟囔:“一块手帕有什么可藏的?

瞧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算现在没偷,以后也不长不成什么好货。”

“啪!”

话音刚落,陈晓玉的脸就歪过一边了。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捂住脸、猛地扭头看向陈映晚。

“你、你敢打我!”

陈映晚揉了揉手腕,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你娘死得早,没教会你说人话,现在我教你。”

“佑景是我的孩子,往后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满嘴喷粪,别怪我不顾忌姐妹情面。”

陈越也看傻了眼,等他回过神来,陈映晚已经抱着佑景出门了。

“爹!

你看她啊,她居然敢打我!”

陈晓玉一边跺脚一边尖叫,想去追陈映晚,却怕自己打不过又挨一顿揍。

她又气又急地往门外探头看,竟看见陈映晚在鸡圈抓鸡,她更加气恼,扯着陈越的袖子大喊:“爹,她要抓鸡!

那可是给慎哥儿补身子的!”

陈越本来想去找小女儿的,一听这话反而犹豫着不愿意出门。

毕竟他已经同意让小女儿带走三只鸡鸭了。

而且平日里这些鸡鸭也不是他照顾的,去年陈映晚提出想养鸡鸭,他才从外面买了几只鸡仔,买回来之后从没管过。

现在又有什么理由阻拦小女儿呢?

如今陈晓玉拉着他袖子让他做主,他既不敢去拦小女儿,也不敢和大女儿说清楚,只好犹犹豫豫不吱声。

直到陈晓玉的声音尖刻起来:“爹,陈映晚去翻你的货篓了!”

“她拿了一把锄头、还有一顶斗笠、一袋面粉......”陈越猛地抬起头,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那些可都是他新进的货啊!


德:12(尚未形成完整三观)智:30(超过同年龄90%——资质极佳!

)体:10(超过同龄人30%——身体健康但娇生惯养,需要历练。

)美:5(超过同龄人50%——天真懵懂,需要引导。

)劳:5(超过同龄人30%——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尚未解锁劳动技能。

)陈映晚看了几遍,发现只有美这项她是不太理解的,她思索片刻,决定试一下自己的想法。

“佑景,你觉得我们周围的风景怎么样?”

陈映晚突然的问话让佑景瞬间紧张起来。

虽然娘亲对自己很温柔,但他总是忍不住担心自己会让娘亲讨厌失望。

陈映晚看出了他的局促,温声道:“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佑景捏着自己的手心,环顾一周,小声道:“我觉得很开心。”

陈映晚一愣。

她以为佑景会评价景色,结果说的却是他的心情。

佑景看了眼陈映晚的脸色,见她没有失望,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和娘亲在这里,能听小鸟叫,还有冰凉的溪水......我很开心。”

“叮!

幼崽审美值+1,奖励积分5点!”

陈映晚这才明白,自己所理解的审美还是太狭隘了。

在四岁的佑景看来,景色是和当下的心情联系在一起的。

日后当他回忆起这一天时,他想起的不止是流水鸟鸣,还有身边的娘亲陈映晚拿着清爽冰凉的手帕擦去他额上的汗,以及那块脆脆甜甜满口余香的芝麻糖。

这一切构成了一幅令人心情愉悦且难忘的景色。

陈映晚思索着问系统:“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审美需要我来引导?”

如果她让快乐的记忆和美好的事物风景发生联系,那佑景就会爱上这些事物和风景,审美值也就会提升。

而劳动值大概也和审美值一样,需要陈映晚引导着提升。

系统回答:“没错,恭喜宿主触类旁通,奖励您1点积分!”

陈映晚笑了:“只有一积分,未免太小气了。”

不过这样算下来,一天就积累了16点积分。

是个不错的开始。

“歇好了没?

我们继续走?”

听到陈映晚的话,佑景立刻站了起来,主动要拎行李。

不过他年纪太小,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能让行李离开地面。

看着佑景失落的模样,陈映晚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你年纪还小呢,喏,这包芝麻糖给你拎。”

佑景这才重新高兴起来,把油纸包紧紧地护在怀里,跟在陈映晚身后。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总算看见了山脚下的那间老房子。

老房子已经被杂草淹没,只有一条昨日刚被开辟出来的歪歪曲曲的小路从门口通出草丛,在一片矮草地停下。

房子坐北朝南,背靠柳山,西临一条潺潺小溪不足百步,日后上山采野菜、溪边打水都很是方便。

这房子空了很多年,里面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除了一张木床什么都没有,但好在房屋结构都没太大问题,陈映晚昨日傍晚带着扫帚抹布过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如今刚好能住人。

老房子有三间,外间有个灶台,但台上的锅早就不翼而飞了。

床在西间,陈映晚就先把西间打扫了出来,将铺盖放到木床上整理好。

“这床够宽,咱娘俩先挤一挤睡一起,等后日去镇上赶集,娘再给你买张床。”

陈映晚说道。

佑景却连连摇头:“娘亲别给我买床,我可以睡在地上,一点儿都不冷!”

陈映晚笑道:“傻孩子,现在才刚入秋,自然不冷,再过几个月天寒地冻,你睡地上会生病的。”

“倘若你因此生病,那可不是一张木床的银子能治好的了。”

佑景这才勉强点头:“那娘亲就买最最便宜的!”

陈映晚笑了笑没接话,开始环顾四周。

这两天她打算把屋里屋外的地收拾一下,屋里的泥土地要压实,屋外的杂草要清理干净。

当年屋前是一亩良田,肥力很足。

只是时间久了荒草丛生,等陈映晚清理干净了,这片地加上鸡鸭每天下的鸡蛋鸭蛋,也足够她和佑景自给自足了。

至于挣钱的营生......陈映晚上辈子靠刺绣以及去富贵人家里当厨娘,挣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后来给承慎治病、送他去学堂全都花了。

若将经年累月的花费都攒下来,绝对够买一座两进两出的四合院了。

而刺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映晚的绣工是娘亲在世时教她的,娘亲离世前的那几年,为了给家里补上空缺,不分昼夜地做绣活。

没想到陈映晚上辈子也走了娘亲的老路,为了一个不值当不相干的人摧残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磋磨得油尽灯枯。

想到上辈子吃的那些苦,陈映晚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其实她上辈子那么努力挣钱,最重要的原因是白眼狼看病需要很多银子。

可现在陈映晚养的是佑景,健健康康白白胖胖,根本不需要她那么拼死拼活。

等后日去镇上走一圈,若有富贵人家招厨娘的,陈映晚就去碰碰运气。

贵人家里的厨娘常常是同时雇三五个,既分菜系,又分时辰。

如果不想住在主人家,每日来做完一顿饭就能离府回家,这样一来,照料佑景也不碍事。

若遇不上这样的好机会,她就去酒楼客栈瞧瞧,总有能用到她的地方。

陈映晚厨艺不差,再加上辈子的经验,她不信没人肯雇她。

拿定了主意,陈映晚又开始思索后日赶集准备置办点什么。

床是要给佑景买一张的,为了他日后学书考量,最好再备个桌案。

吃饭要用桌子凳子、碗筷汤匙、做饭要用铁锅铁勺、菜刀和调料。

哪哪儿都是花钱的地方。

陈映晚兜里揣着从陈越那儿弄来的四两银子,也不知够花多久。

再怎么说都要在花光之前找到合适的营生。

陈映晚走到窗边,用棍子支起木窗,望着外面的杂草,又看看远处的绿茵小路。

佑景知道她要收拾杂草,蹲在草丛旁一根一根地拔草。

因为太过认真,头发里扎了一根草也不知道,嘴巴也用力地抿成一条线,眼神异常坚毅,好像在做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陈映晚笑了一下,心情也渐渐平和下来。

她不必着急。

她相信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过得比上辈子更差了。

更何况,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披荆斩棘了。


“快来搭把手!”

“哎呦,这玉姐儿也真是想不开,一言不合就要跳河!”

“你说她跳就跳吧,还非拉着妹妹一起跳!”

“谁说不是呢,得亏捞上来得及时......”陈映晚从病痛中解脱,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河岸上。

碎石子硌得她后背生疼,她皱了皱眉支起上半身,却在看见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了?

不仅能看到,而且看得很清楚。

在她二十五岁之后,几乎就没有过这么清楚的视野了。

而且她的手也细嫩了很多,不像做了多年针线活、千疮百孔的模样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谁让她们爹不靠谱?”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姓陈的从外面领回来两个三四岁的男孩儿,非让这姐俩照顾。”

“陈家这姐妹俩眼看着就要婚配了,带着孩子还怎么嫁人?

老大玉姐儿哭着喊着死活不愿意。”

“这不,一个不留神就跳河了。”

听着不远处两位婶婆的对话,陈映晚渐渐回过神来。

跳河、婚配、三四岁的男孩儿?

这不是她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吗?

陈映晚十六岁那年,京城内乱,民不聊生。

到处人心惶惶之际,在外做货郎的爹爹陈越突然回家,还带回来两个男娃。

陈越说是这两娃是他救命恩人的孩子,救命恩人落难,只好把孩子托付给他。

可他做货郎的天天在外面跑,照顾不了孩子,只能交给两个女儿,一人挑一个照顾。

姐姐陈晓玉比陈映晚大两岁,眼看着就要说亲了,自然百般不肯,甚至投河以死相逼。

后来陈越苦口婆心地劝说,偷偷塞给了她五两银子,还说以后每个月都会给她钱。

陈晓玉这才勉强地应下,要了其中健康的孩子。

后来陈晓玉嫁了人、生了一儿一女,那孩子过得可怜极了。

原本那孩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佑景,却被改成狗娃。

狗娃刚满八岁就被送去镇上做伙计,年纪大了又被陈晓玉以极低的价格送去做苦力。

好在狗娃聪慧又踏实肯干,被杂货铺的掌柜看中,留他当副手。

几年后无儿无女的掌柜去世,临终前将杂货铺给了他,也算是善有善报。

当初选孩子的时候,陈映晚只有十六岁。

年纪小,涉世未深。

那个病弱的被分到了自己手里,陈映晚就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照料。

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孩子名叫承慎,从小体弱多病。

陈映晚为了挣钱给他看病养身体,白天进府当厨娘,晚上在家熬夜做绣活。

如此十六年,就这么硬生生把身体熬坏了。

十六年,哪怕养条狗都有感情了,是块石头也该捂得滚烫了。

可陈映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养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想到自己上辈子惨死的下场,陈映晚便觉得一阵心灰意冷。

“哎呦,陈大哥你可算来了!”

一阵喧闹将陈映晚的思绪扯了回来,陈映晚循声看去,只见爹爹陈越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跑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蒜头般的小团子。

“晓玉!

映晚!”

陈越的声音难掩惊慌。

他活了四十岁只得了这么两个女儿,哪能不怕?

“映晚,你、你没事儿吧?”

陈映晚沉默地摇摇头。

对于这个爹,陈映晚的感情很复杂。

陈越曾是个纨绔子弟,家道中落还不忘赌钱。

原配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却在生陈晓玉时难产去世。

后来陈越娶了陈映晚的母亲,却嫌弃对方家室贫寒还管束自己,没少给脸色瞧。

陈映晚的母亲嫁进陈家的时候,陈家已经亏空得差不多了,六年前心力交瘁去世后,陈越赌钱越发没了管制。

直到倾家荡产,把镇上的院子卖了,这才彻底安分下来,灰溜溜地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乡下柳湾村的老房子里。

对于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爹,陈映晚实在没什么感情。

更别说,上辈子陈越为了让陈晓玉养孩子给的五两银子是偷偷塞给陈晓玉的。

而每个月拿到的银钱,陈晓玉的也是陈映晚的两倍。

这些都是陈晓玉在她临死前不久、来看她时才说出来的。

陈越可谓偏心到了极点,按理说陈映晚应该恨他的。

可自从母亲去世,他对自己和姐姐又确实是悉心照料。

后来陈映晚不想嫁人,村里有人议论纷纷。

这事传进陈越耳朵里,他第一时间扛起铁锹挨家挨户找到底是谁乱嚼舌根。

或许人性总是复杂的。

陈映晚的视线慢慢移到陈越身后的两个奶团子。

右手边更高一些的男孩名叫佑景,今年四岁。

他皮肤白皙,模样可爱,头发编成一根发辫留在脑后,圆溜溜的杏仁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与陈映晚对视时,看到陈映晚浑身湿漉漉,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担忧关心。

而左手边的男孩更瘦弱,明明只有三岁半,却让人觉得十分阴郁。

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漠视一切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陈映晚身上,陈映晚微微皱眉。

她记不太清上辈子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难道承慎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是这般沉郁模样吗?

“晓玉!

你可算醒了!”

陈越如释重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映晚回头看过去,只见陈晓玉慢慢坐了起来。

后者眨了眨眼,似乎也在慢慢找回意识。

几瞬之后,她目光扫到两只奶团子,突然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

陈越怕她又做什么疯癫的举动,连忙拉住她:“玉姐儿,咱们好好商量,别干傻事。”

陈晓玉的眼睛炯炯有神,一把攥住陈越的胳膊。

“爹,咱们爷俩还说什么客套话。”

“之前是女儿想得不周全,现在女儿想明白了,愿意养一个!”

陈越一愣。

不等他反应过来,陈晓玉就蹿了出去,冲到了承慎面前。

她挤出最慈爱的表情,用自己毕生最温柔造作的声音,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承慎面无表情。

陈越忙说道:“他叫承慎,三岁半了。”

“哎呀,那我以后叫你慎哥儿好不好?

往后我就是你娘亲。”

陈晓玉一边笑一边伸手想碰承慎的脸。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


“陈姑娘,下次辰时我依旧在此接你,还望姑娘莫要迟到。”

同两人一起走下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陈晓玉和对方说了几句话,笑眯眯地同对方告别,便牵着承慎往驴车那边走了。

......陈晓玉怎么会和陆家扯上联系?

陈映晚皱眉思索片刻,大抵猜到了陈晓玉也想靠上辈子的记忆和经验、牢牢抱住陆家这棵大树。

陈映晚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谁也不想在乱世之中丢了性命。

虽然陈晓玉有承慎这个底牌,但惠王之所以将亲生骨肉不远千里地送到这个偏僻乡村,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贸然把承慎送回去,不知道会引来什么乱子。

所以陈晓玉哪怕再心急、再想用承慎邀功,也只能乖乖等着惠王主动来找自己。

而眼下想要平安无虞地等到几年后惠王来寻承慎,期间要经历多起天灾人祸。

陈晓玉自然也想到了屹立不倒的镇北侯陆家。

陈映晚不打算阻拦姐姐,但她只怕陈晓玉头脑发热。

倘若陈晓玉凭着上辈子的记忆自以为无所不能,而做出什么违背常理的事情、惹恼陆家或是让陆家警惕提防,那同为陈家女儿的陈映晚也不能幸免。

可若要她开口提醒陈晓玉,就相当于明晃晃地告诉对方,自己也是重生而来的。

陈映晚左右为难,只能暂且搁置此事。

如今她也只好寄希望于同父所生的陈晓玉没有那么蠢笨,不至于在陆家面前破绽百出才好。

她牵着佑景朝驴车走去,刚踏上去,就听陈晓玉嗤笑一声,似乎嘲笑她狼狈地背扛着大包小包。

陈映晚充耳不闻,将佑景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等其他人陆续回来了,驴车开始往回赶。

都是一个村里的,又都拎着东西,少不了互相问一句都买了什么。

只有陈晓玉,手里只拎了一条肉。

同村人好奇:“玉姐儿,你就买了条肉?”

陈晓玉似乎早就等着别人问她,听到这话露出骄傲神色:“我这次去镇上可不是买东西去了。”

有人连忙说道:“我说呢,我瞧见玉姐儿从马车上下来的,还有个男子同她说话,瞧那衣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

陈晓玉勾起嘴角难掩得意:“我去了趟陆家,干了件大事。”

“你们也够没见识的,今日送我出府的只是陆府的一个小管家而已。”

陈晓玉瞥了眼驴车上的几人,眼里带着居高临下的笑意,笑话众人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真正的贵人,我今日才算是亲眼见了,人家那一件衣服就能买你们一条命呢!”

被这么一说,众人瞬间没了兴致,没再搭话。

但总有趋炎附势的人,听陈晓玉这般说辞,立刻凑上前笑嘻嘻地问道:“玉姐儿,什么大事儿啊?

能不能跟我说说?”

陈晓玉不屑一顾:“既说是大事,怎么能告诉你?”

说着,她又看了眼身旁的承慎,眼里难掩讨好。

“多亏了我们家慎哥儿,人家陆老夫人一看见慎哥儿就觉喜欢,还让我下次去一定要带上慎哥儿呢。”

承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好在陈晓玉已经开始习惯了承慎的冷脸,自顾自地夸赞起承慎:“慎哥儿聪慧极了,按陆老夫人的话说那叫......出口成章!”

“无论老夫人问什么,我们慎哥儿开口就能答上来,我们慎哥儿才三岁半呀!”

这些话固然是炫耀,但村里人也的确很少见到神童,难免投来视线好奇地打量起承慎。

承慎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他强忍住没有发作,偷偷瞥向了对面最远处的陈映晚。

他之所以没有发作,就是想让陈映晚听到这些——他很聪明,要比陈映晚身边的佑景聪明得多。

可是对方却一个眼神都没有投来。

陈映晚只顾着同身边的佑景笑着聊天,好像与众人隔绝开了,视线之内没有承慎,更不在乎承慎聪慧还是愚钝。

承慎缓缓低下头,模糊的记忆又在此刻带着一阵阵头痛席卷而来,他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逼着自己忍住。

直到驴车停下,村里人一个个地下车,他一直坐到最后,等到头疼稍稍缓解,才站起身。

陈晓玉自然是不敢催他的,默默坐在一旁等着,他一站起来就立刻扶了过去。

“慎哥儿,又头疼了?

好些没有?”

“大夫说了,你年纪还太小,不太敢给你用药......等过两日娘再带你去其他医馆瞧瞧,总不能这么一直疼着。”

承慎没说话,却在抬起头时猛地停下了脚步。

......是陈映晚。

陈映晚看着承慎,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

承慎心里一动。

她怎么回来了?

难道是来找自己的吗?

然而陈映晚的目光很快掠过了他,看向他身边的陈晓玉。

“同是陈家的女儿,我得提醒你一句。”

“太过招摇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晓玉眉头一皱,不满地打量起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映晚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爹把这两个孩子带回来,又不肯透露他们的身世,说明他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你如今大张旗鼓地宣扬承慎天赋过人、聪慧至极,若是招来好事的人想一探究竟他是如何长大的,你又该怎么交代他的出身?”

“或者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有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正在找他,你这么一宣扬,岂不是人尽皆知了?”

陈映晚沉沉地盯着姐姐,直到陈晓玉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

“我......”见对方终于意识到了不妥之处,陈映晚言尽于此,转身朝不远处的佑景走去。

她尽了最大努力让自己的劝说听起来合乎常理。

就算陈晓玉因此对她产生怀疑,也该明白她并没有恶意。

陈映晚离开后,陈晓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她的确又一次地怀疑妹妹也同样重生了。

可如果妹妹也是重生回来的,没理由不想抢走承慎啊。

陈晓玉打定主意,以后要再试一试陈映晚,看她到底是不是重生的,免得她以后反悔再来抢承慎,坏了自己的好事。

但无论如何,妹妹的话确实有道理,陈晓玉有些懊恼地怪自己粗心大意,只想着炫耀承慎,没有想到保护好他。

若是承慎因此受到威胁,那她的前途、她的诰命、她的惠王妃之位可就危险了啊!

陈晓玉心有余悸与握紧了承慎的手,低头刚想跟承慎说话,就发现他似乎很高兴。

陈晓玉自从把承慎接回家以来就几乎没有看到过承慎高兴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承慎为什么突然开心,但看到承慎嘴角微微上扬,陈晓玉比捡到钱还欢喜。

“承慎,娘回家给你做红烧肉吃?”

承慎顿了顿,他不太喜欢这种油腻的菜肴,但今天他心情好,勉为其难地轻轻“嗯”了一声。

他又抬眸望着陈映晚离开的方向,眼睛微微发亮。

她一定是在意自己的,所以才会折返回来劝陈晓玉。

一定是这样的。


陈映晚和佑景跟这周逢去到他做工的铺子。

本以为周逢会让伙计带陈映晚看看样货,没想到周逢跟掌柜的打了一声招呼,便领着俩人直接穿过了铺子。

铺子后院摆着不少东西,还有几个木匠在干活,听到脚步声,众人朝周逢点头示意。

周逢带着两人来到西侧的库房,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木头香气扑面而来。

“妹子,你这刚从家里分出去,又带个孩子,手头肯定不宽裕。”

“你要是不在乎样式和新旧,就从这库房里挑吧,这些都是之前人家订做又不要的了,还有些是卖不出去的旧货,我按折旧价给你,再给你修修改改,都能一样用。”

陈映晚喜出望外。

这当然好了,目之所及的这些家具都称不上旧,不过是表面灰尘厚了一些,打扫完跟新的差不多。

“真能这样就太好了,多谢周大哥了,不过是不是要跟掌柜的说一声?”

从这些家具的成色看,若想按折旧价卖,恐怕早就卖出去了。

她只怕周逢给她方便,自己会在掌柜的面前难做。

周逢会意笑了笑:“前不久老掌柜搬走,我和朋友合伙把铺子接了过来,如今这铺子我算半个掌柜,你只管选就是了。”

陈映晚松了口气,那她就放心了。

她选了一张木床、一张足够两人吃饭的木桌、一张长凳。

转眼看见院里有人做器具,水桶、扁担、木碗木筷等等小物件,陈映晚便也一起在这儿买了。

器具按的正常价格,那些家具则按的折旧价。

五钱银子的木床,周逢给她三钱银子带走,桌子长凳也只收了三钱银子。

零七零八加起来,总共花了八钱银子,这要比陈映晚预想的少得多。

又因为同是柳湾村的,周逢免费给她送货上门。

陈映晚连连道谢,又问周逢木板怎么卖。

“我想做个鸡窝,还想围个小院子。”

周逢闻言大手一挥:“围院子不必用什么好木头,我家里都快堆成山了,妹子要是不嫌弃,明日我直接赶牛车拉到你家去。”

陈映晚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佑景恰时扯了扯周逢的衣角,脆生生地开口:“周叔你人真好!

等你到我家来,我请你吃梨子,又甜又脆的梨子!”

周逢哈哈大笑,揉了揉佑景的小脑袋:“好好好,说定了,等叔叔去做客,佑景一定要请我吃梨!”

走出铺子,陈映晚看时间还早,就带着佑景去集市上逛了逛,米面粮油和厨具都要等到最后再买,免得要拎一路,累得很。

两人出发前只吃了一张饼,陈映晚就等着在集市上吃顿好的,果然一拐到集市街上就闻到了扑鼻的肉香。

陈映晚上辈子入住王府后,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单说午饭就要热菜热汤八样,凉菜四样,糕点两盘。

每个月又要做四身新衣服,置办一套头面。

按承慎的话说,这些都是诰命夫人必须要接受的,她不要也得要。

即使后来陈映晚被关在后院,吃穿用度也依旧没变。

可陈映晚一看到那些东西,就想起那个白眼狼,心情郁郁怎么吃得下东西,最后甚至连药也喝不下,只想着早日病死才算解脱。

如果那时候再让陈映晚见到承慎最后一面,她真的想面对面地质问对方,这十六年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以至于到她病死,承慎都没去看她一眼。

而重生归来,离开了王府“不得不奢华”的束缚,陈映晚觉得这才是她想过的日子。

她买了两个猪肉包子,一人一个边走边吃。

路过豆腐摊,坐下来喝了两碗豆腐脑,咸香滚烫的卤子盖在雪白滑嫩的豆花上,再用勺子搅在一起,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满足极了。

佑景学着她的样子也喝了一口,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好喝吗?”

喝完一碗,陈映晚看向佑景,后者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似乎很是享受。

听到问话,佑景连连点头:“好喝!”

他看到陈映晚的碗里已经空了,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娘亲,我的也给你喝!”

陈映晚笑道:“娘吃饱了,你慢慢吃。”

佑景盯着娘亲看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不想吃,才把碗捧回了自己面前,津津有味地喝起来。

一大一小都吃饱了,开始逛集市。

陈映晚本来想给佑景买些小玩意,但问他喜欢什么,他都摇头。

直到路过一个首饰摊,佑景盯着摊子停住了脚步。

陈映晚看了看首饰摊,又看看佑景,不由顿了一下。

难道佑景喜欢首饰?

陈映晚思索片刻,觉得这倒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男孩也可以爱美。

她蹲下身问佑景:“你想买簪子?”

佑景捏着自己的袖口:“我没有钱。”

说罢,他又用那双闪着光芒的小鹿眼看向陈映晚:“等我长大挣了钱,一定给娘亲买好多好多珠宝首饰。”

陈映晚只觉得心脏被什么击中了,又酸又涨,又觉得欣慰,原来佑景是想为她买首饰。

陈映晚摸了摸头上那根再朴素不过的木簪,这是她唯一的首饰。

母亲倒是留给了她一枚簪子,但那是母亲的遗物,她是断断不舍得戴出来的。

就算陈映晚有买簪子的钱,也只会用到别的地方。

不过陈映晚不会打击孩子的美好愿望。

“好啊,那娘亲就等着我们佑景长大,给娘亲买好多好多首饰。”

母子俩说笑着往前走,路过菜市场,打算买点肉和菜带回家。

挑菜的时候,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妇人吸引了陈映晚的注意。

妇人不问价格,看中的菜抬手点一下,菜贩就忙挑出来最新鲜最干净的放进篮子里奉上去。

佑景也顺着娘亲的视线好奇地打量起妇人。

陈映晚蹲下身,在佑景耳边低声解释道:“这是贵人府里负责食材采买的婆子,不必考虑菜价,只管要好的就行。”

上辈子陈映晚当厨娘时进过不少府邸,自然对里面的门道清楚。

佑景眨眨眼:“娘亲要去府里当厨娘,是不是可以问问她?”

陈映晚笑着刮了一下佑景的鼻尖:“聪明。”

她正有此意。

婆子面相和善,动作干练,以陈映晚的识人经验看来可以一试。

陈映晚拿定主意,走到婆子不远处,指了指手边的菜问摊贩:“这个空心菜瞧着不错,今早刚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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