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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苏子秋天道秘闻小说

不在意中人 著

武侠仙侠连载

五行天关和四象天关的差距有多少?对大多数修行者而言,这就是一道巨大鸿沟,从五行天关的巅峰,到初步掌握太阳或是太阴,足以打好几个突破前的自己。这种蜕变幅度之大,自然无需多说。更别说,看守这位殿下的那两名天生教修行者,虽然只掌握了太阴太阳之一,但既然是出自天生教,就必然颇为擅长斗法的类型!魔道修行者,还是主张杀戮的天生教,战力怎么可能低?五行天关修行者越级杀四象的例子不是没有,其实还不算少,偷袭暗杀,甚至正面击杀都是有的。天生教如今的两位圣子都曾经做到过这一点。但是……如果加一个前提,只是修炼一个月,那就很匪夷所思了。更何况,这位殿下还是被束缚着的状态,更有两个人同时看守!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不光是天生教的修行者,就连贪天门一方也都忍不...

主角:林越苏子秋   更新:2025-05-09 10: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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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越苏子秋的武侠仙侠小说《林越苏子秋天道秘闻小说》,由网络作家“不在意中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五行天关和四象天关的差距有多少?对大多数修行者而言,这就是一道巨大鸿沟,从五行天关的巅峰,到初步掌握太阳或是太阴,足以打好几个突破前的自己。这种蜕变幅度之大,自然无需多说。更别说,看守这位殿下的那两名天生教修行者,虽然只掌握了太阴太阳之一,但既然是出自天生教,就必然颇为擅长斗法的类型!魔道修行者,还是主张杀戮的天生教,战力怎么可能低?五行天关修行者越级杀四象的例子不是没有,其实还不算少,偷袭暗杀,甚至正面击杀都是有的。天生教如今的两位圣子都曾经做到过这一点。但是……如果加一个前提,只是修炼一个月,那就很匪夷所思了。更何况,这位殿下还是被束缚着的状态,更有两个人同时看守!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不光是天生教的修行者,就连贪天门一方也都忍不...

《林越苏子秋天道秘闻小说》精彩片段


五行天关和四象天关的差距有多少?

对大多数修行者而言,这就是一道巨大鸿沟,从五行天关的巅峰,到初步掌握太阳或是太阴,足以打好几个突破前的自己。

这种蜕变幅度之大,自然无需多说。

更别说,看守这位殿下的那两名天生教修行者,虽然只掌握了太阴太阳之一,但既然是出自天生教,就必然颇为擅长斗法的类型!

魔道修行者,还是主张杀戮的天生教,战力怎么可能低?

五行天关修行者越级杀四象的例子不是没有,其实还不算少,偷袭暗杀,甚至正面击杀都是有的。

天生教如今的两位圣子都曾经做到过这一点。

但是……

如果加一个前提,只是修炼一个月,那就很匪夷所思了。

更何况,这位殿下还是被束缚着的状态,更有两个人同时看守!

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不光是天生教的修行者,就连贪天门一方也都忍不住有些不敢相信,也就百里凤至没那么惊讶。

她最清楚林越的实力变化。

不仅是古神之道最强战力的肉身加元力路线,武道基础也已经成了,还练成了一招极致杀法,更有心神禁术!

这等战力,杀两个普通的四象天关修行者,太正常不过了。

“殿下不愧是皇子,仅仅修炼一个月,就有这等战力,确实是绝世妖孽。”

天生教圣子随手将头颅扔到一旁,嘲弄地冷笑道:“倘若殿下修炼个一年半载,破了四象天关,或许还能让我多几分忌惮,但就凭现在的殿下,又能做什么?对战局又有什么影响?”

天生教众人冷静下来之后,也都收敛起了心中的震惊。

这位殿下是很妖孽,但有圣子在场,别说是这点战力了,即使再多一位四象天关巅峰的战力,也影响不了战局!

以圣子的可怕,杀寻常四象天关巅峰,也就一招罢了。

而且贪天门本就处于劣势,只是拖延罢了,即使这位殿下来帮贪天门,天生教其他修行者也能应付得来!

从黑狱中出来又怎么样?

最终什么都改变不了。

再怎么天才,在成长起来之前,也只是天才,而不是强者!

“是吗?”

林越脸色平静,也乐得对方废话给他恢复的时间。

反正这心神禁术也就发动时消耗一成精血,之后战斗有所消耗,才会继续耗损精血。

这么一会儿,方才他在黑狱中强行催动杀招受的那点伤势已经恢复不少了。

“那就试试吧。”

林越单手扛着长刀,淡声道:“小鱼,不用顾忌我,杀了他。”

“好,殿下!”

小鱼虽然因为精血耗损,小脸有些苍白,但还是兴奋了起来,当即握紧铁棍,化作模糊幻影冲向了天生教圣子!

天生教圣子冷哼一声,手中弯刀化作狂风暴雨,迎向了少女。

一时间,黑沉沉的铁棍与银亮的弯刀疯狂碰撞交击。

狂暴的气劲肆意迸发弥漫,无人敢靠近二人。

天生教众人也都和贪天门再次斗了起来,法术和法宝的光芒绽放不休,轰鸣声不止。

“你施展的是禁术吧!”

天生教圣子也不在意林越,一边疯狂和小鱼对拼,一边狂笑道:“看样子是消耗精血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他一脚蹬在了鱼十七横在面前的铁棍上,将她蹬飞出去之后,又紧追而上,高高挥舞着弯刀,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凶猛下劈!

就在这时——

一道缭绕着血气,犹如狂风掠火般的身影陡然掠过十余丈距离,直接横插在天生教圣子和小鱼之间!

小鱼正要举起铁棍抵挡这一击,却是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由得一怔,眼神顿时变了,忍不住有些惊恐。

因为,挡在她面前的身影赫然是林越!

只见林越张开双臂,身形如风,毫无抵抗地迎着天生教圣子的弯刀刀锋而上!

只要一刹那,这一刀就能将他的身躯撕裂!

“嗯?”

天生教圣子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大骇,连忙拼命地控制弯刀收力,这一刀的锋芒才只是勉强从林越的胸口处擦过,仅仅相隔一寸!

林越趁着他收刀,来不及发力,顺势就挥动了手中长刀,血海咆哮的眼神中,更有一抹风火之意闪过!

刀锋划过了天生教圣子的大腿,但也只是割开其法袍之后,勉强在其大腿皮肤上留下一缕细微的伤口,甚至只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殷红色。

天生教圣子身形豁然暴退十余丈,犹有心悸地看着林越,咬紧牙关。

“好结实的皮。”

林越看了一眼手中长刀的刀锋,微微挑眉,明白自己这点实力,肯定是伤不了这位圣子了。

即使肉身加元力已经超越不少五行巅峰的武修了,加上心神禁术,以及酝酿半晌才能出一刀的极致杀法燎原第一击,他最多也就只能杀掉寻常的四象天关修行者罢了。

“十七皇子殿下,你在找死吗?”

天生教圣子声音阴沉,巨大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林越,眼神中有着一抹后怕。

就差一点。

刚才他差一点就要误杀这位殿下了!

一旦杀死皇子,引发天地共鸣,不仅他会受到皇子血脉的诅咒,更会有无尽的罪孽降临!

这是无可挽回的罪孽。

即使杀光在八大边关镇守大雍的百万将士,罪孽也不可能比得上杀死一位皇子那般离谱!

到时候必然会有天罚降临,直接当场让他魂飞魄散。

而且,杀死皇子之后的诅咒,更是会透过因果联系,将罪孽和诅咒重重降临在每一个与皇子之死有关的人身上!

包括他身后的十二皇子,因为他是十二皇子派来的,在天道之眼的窥视下,因果联系根本逃不掉。

十二皇子会受到代价恐怖的责罚,但不会死,而他以及天生教就必定魂飞魄散了。

换句话说,他宁可自杀,也不愿意杀死皇子!

自杀他至少还能去轮回转世,而且他神魂强大,天赋也高,将来或许还会被十二皇子接引,觉醒前世记忆。

但杀了这位殿下,那就全完了。

“你这弯刀用得不错,最后关头居然还能收力?”

林越唇角泛起一抹弧度,随手摸了一下胸膛,顿时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方才天生教圣子那一击,虽然及时收力了,但只是一丝刀芒擦过,就将他的胸膛表皮剖开了。

不过,这点伤马上就能恢复。

“你看,就差一点,你就能把我砍成两半了。”

林越笑呵呵地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掌,惋惜地说道:“真可惜,差点你就成为全天下最出名的人了,到时候天下就会传,天生教圣子,于庆元十五年十月二十五斩杀夏鸿氏十七皇子,啧,你觉得如何?”

天生教圣子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地盯着林越。

疯子……这个疯子!

他是真的怕了。

万一真的杀了皇子,魂飞魄散怎么办?

“殿下?”鱼十七忍不住开口道。

“小鱼,放心吧。”

林越冷笑道:“就是给这位圣子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杀我,上吧,你无需顾忌我,只管找准机会狂攻就是了。”

“好。”鱼十七点点头。

当即,她再次碎碎念着冲向了天生教圣子。

林越继续酝酿心中的风火之意。

这十三燎原不止是极致的刀招杀法,同样也是极为可怕的身法,在出刀的瞬间,身法速度会有一个爆发性的提升。

也就是他不熟悉,每次出招都需要一些时间酝酿风火之意。

单凭风元和心神禁术,他是完全跟不上这二人的速度,想插入其中影响战斗都很难。

但他若是不这么做,单凭小鱼根本杀不了这天生教圣子。

所以,他也只能想办法给她创造机会。

反正有九死无我神通,只要不是脑袋当场碎了,即使心脏碎了都能恢复正常。

“太快了……还好有停顿……”

林越死死地盯着鱼十七和天生教圣子的战斗,这二人爆发时的速度已经不是他能看清的了。

还好,他在旁边观战就能给天生教圣子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倾力爆发,否则就有可能不小心杀了林越。

“就是现在!”

风火之意骤然爆发。

伴随着精血所化的禁术力量涌出,他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如火焰爆发,如狂风疾驰般的残影!

天生教圣子正要横刀抵挡鱼十七这一棍,却是骇然发现林越又出现了!

而且,还是笔直地往他的刀锋上撞!

这完全不要命的气势,顿时吓得他连忙收刀,试图绕过一道弧线去接鱼十七这一棍。

但鱼十七这一棍实在太快,只是略微偏折就从林越的背后擦过,直接结结实实地砸中了天生教圣子的右腿!

“咔嚓!”

一声沉重而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中,天生教圣子的右腿胫骨顿时凹陷折断!

林越心中一喜。

聪明!一条腿断了,身法速度必然会受影响,这回机会就更大了。

天生教圣子强忍着剧痛,一刀逼退了鱼十七之后,也疯狂后退。

“该死!”

他满心窝火,只感觉憋屈无比。

而且,这位殿下一个五行天关的修行者,速度怎么就能快成这个样子?

他却是不知,十三燎原作为极致杀法,最可怕的就是速度,出刀的爆发速度,身法的爆发速度,都是极为恐怖的。

两百年前创造十三燎原的石碑主人,大多数敌人在其手下都是一招毙命,靠的就是极致的速度!

“小鱼,继续杀!”

林越轻喝一声,同时继续酝酿风火之意。

或许是经历生死战斗的缘故,他这燎原第一击也进境极快,熟悉得极快,酝酿风火之意所需的时间也在明显缩短!

“轰!”

又是身形一闪,横插在天生教圣子和鱼十七之间,林越毫不畏惧地用身体往天生教圣子的刀锋撞去!

还好这天生教圣子巨大化了,弯刀也大了十倍,注定无法有多精巧。

所走的路线也是一力降十会,而非精妙的技术流。

“该死啊!!!”

天生教圣子眼看着这位殿下疯子一样找死,也只能在心中怒吼着,被逼无奈地再次收刀。

而鱼十七手中的铁棍这次直接趁势,朝着天生教圣子的心口处,狠狠地一戳!

“铛!”

铁棍的末端顿时撞在了天生教圣子心口的护心镜上,但这一棍乃是暗劲,直接震入了其心脏之中,而后爆发!

天生教圣子只感觉眼前一黑,心脏似乎都碎了大半,顿时脸色惨白,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铁棍将鱼十七甩飞了出去。

随即死死地捂着心口,单膝跪了下来,气息衰弱了很多。

对于武道炼体者而言,心脏是气血最重要的中枢,一旦心脏碎了,或许不会死,但实力必然会大打折扣。

“怎么会……”

“圣子!”

“圣子居然会败?”

“这怎么可能?”

天生教修行者们发现了这一状况,不由得难以置信,但这一分心,顿时被贪天门打得节节后退,士气大减。

而贪天门则是欣喜万分。

没想到这位殿下才不过修行一个月,就能插手这等层次的战斗走向了!

虽然是利用了皇子身份,但也足够震撼了。

“小鱼,趁现在杀了他!”林越冷喝道。

“是!”

鱼十七脸色苍白,也发现自己的精血消耗快到极限,当即一咬牙,再次尽可能地消耗精血冲了上去。

这位天生教圣子实力大损,身体已经开始缓缓缩小,显然无法维持巨化秘术了,腿也断了,速度更是远不如小鱼。

完全是被小鱼压着打。

林越也找准机会,再次化作风火而行,又一次挡在了其刀前。

天生教圣子在愤怒憋屈之余,眼神中更是有着深深的悲哀,只能默然收刀,却无可奈何。

皇子,至高无上。

神仙打架,遭殃的永远是他这颗棋子罢了。

他又能怎么办呢?

“咔嚓!”

这一次,天生教圣子的手臂被铁棍砸断了,手中的弯刀也落在了地上。

鱼十七抓准机会,死死咬着嘴唇,又是连续几棍,虽然被对方空手挡住,但也将其手臂大腿都完全砸断了。

天生教圣子的气息已然衰弱不堪,也彻底无法维持巨化,恢复了原样。

其眸中的火焰也已经消失,眉心的弦月也彻底黯淡。

不过,最后这几棍过后,鱼十七也感觉精血耗损到极限,再也无法坚持,软软地跪坐在了地上,只是用铁棍拄着才勉强没有倒下。

她小脸惨白无比,虚弱地说道:“殿下,我禁术自己停了。”

林越瞥了一眼满脸绝望,已然倒地的天生教圣子,取出了一瓶丹药,喂了鱼十七两颗,说道:“没事了,快把这颗温养精血培元的灵丹吃了。”

这心神禁术,若是不主动停下,消耗九成精血才会停止。

失去九成精血的影响太大了,恐怕实力百不存一,还能醒着就很厉害了。

鱼十七已经是在拼命了。

待鱼十七勉强吞服下灵丹之后,林越这才走到倒地的天生教圣子面前。

心神禁术他还没停下,浑身依然缭绕着淡淡的血气。

虽然他的精血因为连续使用极致杀法和禁术的缘故,也消耗了近半,但还能再战一会儿。

“殿下贵为天下间最尊贵的皇子之尊,居然如此赌命,我输得不冤……”

天生教圣子喃喃一声,看了林越一眼,并未多说,便已然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来临。

“死!”

林越也不废话,毫不犹豫地挥动长刀,砍向了这天生教圣子的脖子!

就在这时——

一抹血光乍现。

并不是天生教圣子头颅断裂喷出的血。

而是一根流淌着血光的细针。

这一根小巧的细针,就这般挡在了林越的刀锋之下,却是没有一丝颤抖。

林越眼神一变,顾不上精血耗损,手中的长刀连连斩向天生教圣子。

但那根细针却是犹如瞬移一般,轻易挡住了他的刀锋!

“殿下,停下吧。”

一声分不清男女的阴柔声音陡然响起。

又是血光一闪,林越忽然感觉胸口处传来一丝刺痛,赫然发现,胸口处不知何时刺入了一根同样的细针!

他瞳孔骤然一缩,却是感觉自己无法再动弹了。

随即,他发现自己的精血也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向这根血色细针,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丝毫。

直到禁术停止,精血只剩下一成时,血红色细针这才脱离。

林越无力倒地,整个人变得虚弱无比。

“殿……殿下……”

鱼十七死死地咬着嘴唇,也虚弱无比地拄着铁棍,试图过来帮他,但才勉强移动一步,就无力地摔倒在地,铁棍也咣啷一声脱手而出。

她试着爬起来,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

“何必呢?何苦呢?”

那不男不女的阴柔声音再次响起。

只见一个同样身穿天生教黑袍之人落在了甲板上,其身姿窈窕,涂抹着浓妆,面容艳丽妩媚,如墨的长发飘然,但却有着明显的喉结,有些分不清是男是女。

“二圣子!”

“二圣子竟然回来了?”

天生教修行者们顿时又惊又喜,刚刚还以为必败无疑,没想到外出游历,寻求突破天关契机的二圣子到了!

论道行,二圣子完全不亚于大圣子!

而贪天门则是愣住了,脸色灰暗无比,内心更是涌出了绝望。

十四皇子还是略逊十二皇子,至少十二皇子还有余力派遣出这两名天生教圣子。

大师父则是咬着牙,余光始终看着鱼十七,心中默默道:“不,还有机会,只要他敢杀小鱼……”

“血秋……”

倒在地上的大圣子睁开眼睛,也是愣了一下,“十二皇子居然也把你叫回来了?你怎么不早点出手?”

那不男不女的二圣子捂嘴娇笑一声,说道:“奴家只是想看看贪天门还有什么底牌罢了,本以为你一个人就能解决,没想到这位殿下居然这般疯狂。”

林越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看着他,虚弱地嗤笑道:“死人妖,你恶不恶心?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二圣子眼神骤然冰寒。

一根血针瞬间刺入林越的肩头,强烈的痛楚涌来,他却是大笑着忽然借着这痛楚刺激出来的一股力气,猛地抓起旁边的长刀,就往自己脖子砍了下去!

“铛!”

血光一闪,长刀直接被弹开。

“殿下好狠辣的心。”

二圣子也吓了一跳,冷声道:“居然借奴家助你自杀?看来殿下是想借死后的因果联系杀我们这些人,让他们逃走?”

林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殿下这般看着奴家,还真吓人呢,可惜……没用的。”

二圣子柔声道:“殿下心思有些多,又不怕死,还是让奴家砍掉你的四肢吧,不然奴家真是不放心。”

林越神色没有变化。

“想听我说一个秘密吗?”

他忽然缓缓道:“我知道一个足以让全天下震动的秘密,若是公开了,你信不信在场所有人都必死无疑?而且必定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二圣子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殿下又在说什么胡话?仅凭一个秘密就让我们死?”

“不信吗?”林越笑了。

随即,他眼神冰冷地轻声道:“那你就试试看,只要你敢杀他们任何一个人,我来京州之前安排的人,就会将这秘密传给其他皇子,还会告诉那些皇子,我在绝境时,必然会公开这个秘密。”

说完,他灿烂一笑,“提示你们一下,这个秘密跟神皇陛下有关。”

二圣子虽然还保持着笑容,但已经很勉强了。

他虽然不太相信,但他也不敢赌。

事关神皇陛下的秘密,又是皇子,这并非不可能!

倘若他真的因此魂飞魄散,那也太冤了。

二圣子盯着林越,忽然一挥袖,只见一道道血光陡然爆射而出。

林越的四肢身体都刺入了一根根血色细针,足足九根之多。

他无法再动弹,也无法再出声。

“虽然对身体有些伤害,还有些痛苦,但殿下是不会死的。”

二圣子轻轻拍着胸口,“奴家可是真的被殿下吓到了呢,殿下这么一说,奴家确实不敢杀人,只能将你们都交给承王殿下了。”

他又一转身,宽大的袖袍一挥。

一道道血色细针再次飞出,飞向了贪天门众人,除了大师父二师父等少数几人道行较高,以诡异的奇术躲过了这些飞针,其他贪天门之人都纷纷中针倒地。

这天生教的二圣子显然更擅长群攻!

即使大师父几人躲过了这一波飞针,但也明白此时已经到了真正的绝境。

已是困兽之斗,穷途末路。

“还不杀小鱼?”大师父咬了咬牙,心中决定逼那二圣子出手。

而林越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心中却是在疯狂思索,有了刚才那番说辞,接下来被抓住之后,应该还是有生机的。

必须好好想想该怎么保命,该怎么保住自己、百里凤至、鱼十七、老酒鬼等人的命……

还好让大师父提前将老酒鬼困在飞舟深处了,否则……

就在这时——

这座飞舟陡然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颤抖。

“嗯?”

大师父一愣,随即感应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飞舟深处,喃喃道:“求剑舟深处的困阵被破了?难道是……”

“轰咔!!!”

恍若晴空霹雳,一道高亢威严的雷鸣声陡然从飞舟深处滚滚而出,响彻九天!

犹如煌煌天威!

在场的魔道中人闻声,俱是脸色惨白。

这一刻,所有人都回想起了天下间那尊最擅长诛灭邪魔的道家圣地,回想起了被那天威一般可怕的雷霆所支配的恐惧!

雷鸣滚滚,群魔变色。

然而,比雷声更快的是一道耀眼无比的电光!

神霄雷霆!

“不……”

林越的眼睛瞬间红了。

在这一刻,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去年收到的那个关于老酒鬼的秘密——

“你知道吗?青都道院的涂道长是你的外公,他是神霄派千百年一遇的绝世天才,大修行者之下的无敌人物,只可惜,他身中离别苦之毒,神霄派首座倾尽全力压制,也不过挽回二三十年光阴,还因为犯了大错被逐出神霄派,立誓不再出手,否则离别苦之毒必定发作而死……”




黑袍神秘人默然站在原地,注视着林越,低沉道:“看来这是引诱我的局?你是什么……嗯?”

他忽然震惊失声道:“皇子!?你竟然是皇子?”

“哦?”

林越微微挑眉,轻轻颔首道:“果然认出来了啊,看来你见过皇子?”

他的众生相已经用在了别人身上,特意伪装成南云宗太上长老,否则也难引此人入局。

而且他本就想趁此机会暴露身份,试探一下其他皇子势力的反应,只是没想到此人居然这么快就辨认出来了,显然是见过皇子不止一次的,否则也没法分辨出皇子的气息。

“殿下居然这般弱小?”

黑袍神秘人低沉道:“莫非殿下就是在上月才觉醒没多久的那位皇子?”

“是我。”林越平静颔首。

只要不是傻子,发现他是皇子,气息又只有五行天关,还在凉州地界,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刚刚觉醒的那位皇子。

皇子血脉觉醒的异象遍布天下,自然是人尽皆知。

“卑职见过殿下。”

黑袍神秘人当即拱手,深深揖礼,随即说道:“不知殿下如此大费周折地让微臣来此,有何指教?”

“我让你来?”林越看着他,“难道不是你需要武修天才,特意找过来的吗?你想寻的天才就是本宫,现在你找到了,就在你眼前,你待如何?”

黑袍神秘人沉默了一下,说道:“看来南云宗太上长老蓝姬,也是殿下找人假扮的吧,真正的蓝姬已经被殿下抓住了?”

林越淡声道:“等会儿自然会送你去见她。”

“殿下可知,卑职是在为何人效力?”黑袍神秘人缓缓道。

“十二皇子?”林越说道。

黑袍神秘人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看来殿下虽然出身民间,但对皇族也不是一无所知。”

他拱手道:“既然殿下知晓那就好办了,卑职与诸位皇子相比虽然微不足道,但毕竟是为十二皇子殿下做事的,卑职的小命只是个屁,可殿下您也不希望在入帝鸿城之前,就与十二皇子闹得不愉快吧?”

“有道理。”

林越微微颔首,说道:“我一个出自民间的皇子,没有半点根基,确实不能得罪其他皇子。”

黑袍神秘人心中嗤笑不已,不过还是恭敬道:“殿下果然明理。”

林越又看向了红枫湖大长老,说道:“此二人方才是从你门派驻地那边过来的,可有对红枫湖行不法之事?”

红枫湖大长老还沉浸在林越是皇子的惊骇之中,闻言顿时激动地跪了下来,叩首说道:“殿下明鉴,此二人在我派连杀三名真传弟子,还当众打断了掌门的腿,请殿下做主啊!”

虽说这是提前安排好的,但红枫湖也没想到来人居然一言不合就杀人,心中自然憋屈愤怒。

若是平日,自然不敢多说半句,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但此时发现这位来历不明的公子,居然是传说中高高在上的皇子,当然有胆子说了。

“哦?杀人了?”

林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黑袍神秘人,淡声道:“我给十二皇子面子,本想放过你,但你不给本宫面子,还杀了本宫麾下之人,这账该怎么算呢?”

“殿下。”那黑袍神秘人顿时说道:“卑职事先并不知道他们是您麾下之人,否则……”

“一句不知,就能将罪则脱得一干二净吗?”

林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那黑袍神秘人沉默了一下,沉声道:“那殿下想怎么样?”

“杀人偿命,无可厚非。”

林越漠然看了他一眼,当即挥袖道:“动手,活捉这二人,择日处死。”

“走!”

黑袍神秘人怒喝一声,骤然化为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就要逃离。

那黑袍面具人也化为一道黑雾飞向府邸之外。

就在这时——

一道道白茫茫的雾气陡然凭空出现,化为一片庞大的迷雾,顷刻间便将这二人都笼罩在其中,上下四方尽皆合拢。

这二人气息爆发开来,但就像是陷入琥珀中的虫豸,拼命挣扎也无法脱困。

尤其是那黑袍面具之人,浑身都爆发出黑霾,狂暴的力量更是让空气都炸开一圈圈巨大的涟漪,迸发的真劲环绕不休,却根本无法撼动这看似轻薄的雾气。

很快,随着雾气收拢,一道道法宝绳索随之飞入其中,这二人便无法动弹了。

随着雾气坠落,也逐渐变淡,显露出其中被绳索彻底束缚的二人。

那黑袍神秘人低垂着头跪在地面上,身上的黑袍已然破裂,兜帽也已脱落,脸上那层薄薄的黑雾也已经散去。

“虚空雾相?天地法理?”

他缓缓抬起头,冷声道:“原来是贪天门的求剑舟?十六皇子倒台之后,贪天门余孽居然另择新主了?”

那是一张颇为苍老,且有些腐朽溃烂的面容,就像是腐烂的木头一般。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

对方居然这般轻易就认出来了?

“你是……”

这时,林越身旁忽然出现一名老者的身影,赫然是大师父。

只见大师父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黑袍老者,似乎是认出了对方,喃喃道:“承王府的管事?傀儡之身?”

贪天门众人也纷纷现身,俱是盯着那腐烂如朽木般的黑袍老者,显然认出了对方。

“果然是贪天门余孽。”

那黑袍老者扫了一眼众人,随即看向林越缓缓道:“殿下,这只是卑职的一具傀儡身罢了,虽说还没到期限有些可惜,但殿下要毁就毁吧。”

“承王府管事?”林越轻声道。

“殿下,十二皇子封王以后的名号便是承王。”大师父说道:“而此人看面容则是承王府的管事,这应该只是他的众多傀儡身之一。”

“只是傀儡?”林越微微皱眉。

“一缕分神所化。”大师父叹了口气,“我等曾经随十六皇子与此人斗过,但也从未见过此人真身。”

那承王府管事则是嗤笑道:“与我斗?倘若是你贪天门二代弟子说这话倒也没错,而你们这些三代弟子不过是玩些欺诈阴诡之术,充其量和我的傀儡身玩一玩罢了。”

林越微微皱眉,说道:“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他原本想用死亡威胁加上皇子身份,再使一些手段,从此人口中套出情报。

但现在看来,只是傀儡身的话,对方又岂会在意?

“殿下要留下卑职这具傀儡身,是想用来劈成木柴烧火吗?”

承王府管事恭恭敬敬道:“既然皇子殿下这般要求,卑职自然义不容辞,任由殿下处理此身。”

谁都听得出来,他在阴阳怪气地讽刺。

“待会儿就让你当柴火,放心。”

林越瞥了他一眼,看着同样跪在一旁的黑袍面具人,“看看那人是不是生死棋。”

大师父屈指一弹,顿时有一道光芒击碎了其脸上的面具。

面具碎片落下,显露出了一张晦暗而苍白的年轻男子面容,双眸呆滞无神,苍白的皮肤下隐隐可见如蚯蚓般缓缓蠕动的细小血管,但看上去却是黑色的。

“果然是生死棋。”大师父微微颔首。

“嗯?”

百里凤至却是忽然开口道:“殿下,我见过此人。”

承王府管事眼神豁然幽冷。

“你见过?”林越转头看向百里凤至。

“末将在六年前见过这张脸。”

百里凤至颔首道:“那是一位从京州来的重臣之子,末将也不清楚其身份,只知道其携带着‘从龙令’,来西北边关参军,镇守西北关,为了击杀妖物,积攒功德。”

“从龙令?”大师父说道:“那定然是朝中重臣的后代,祖上曾跟随陛下打天下,以从龙之功得赐这块令牌。”

“哦?”

林越打量着那化作生死棋的年轻男子,说道:“如此重臣的后代,居然会被十二皇子的人,变成行尸走肉般的生死棋?”

承王府管事眼神冰冷地盯着百里凤至,低沉道:“看来你就是那位西北关大统领,百里凤至?”

百里凤至平静道:“我已递交了致仕辞表,早已不是什么统领,只是殿下的随身亲卫罢了。”

“既无官职,也无家臣血契,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

承王府管事冷哼一声,寒声道:“百里凤至,看来你不止是择主的眼光不行,眼神似乎也不太好,这生死棋乃是我替承王殿下搜寻的武修天才,你看错了。”

百里凤至没理会他。

只是转而对林越拱手道:“殿下,即使化作生死棋,连生机气息都不复存在,但血脉却是不会消失的,倘若找到其生父,即可检验血脉真伪。”

林越略一沉吟,心中已然明白。

倘若这生死棋过去真的是某位朝中重臣之子,十二皇子麾下之人敢将其子化作生死棋,一旦被发现,十二皇子无疑会与那位重臣结仇。

固然不可能仅凭这点事就威胁到十二皇子,但至少也能令其结下一个颇有分量的仇敌。

所以,十二皇子一旦得知,定会来阻止,毁尸灭迹,甚至灭掉知情之人……

故而,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刻躲藏起来,避免被十二皇子发现,等待准备充分之后,悄然入京。

这也算是一张颇有分量的底牌了。

或许可以凭此结交那位重臣,又或是结交与十二皇子敌对的其他势力。

“既然如此……”

林越冷然盯着承王府管事,豁然喝道:“立刻杀了此人!”

此人只是一具傀儡之身,或许真身相隔万里也能知晓傀儡所经历的一切,一旦上报十二皇子,恐怕就会派人前来追杀!

大师父抬起手,隔空一握,白茫茫的雾气顿时汹涌地朝着承王府管事的傀儡身渗透而去。

“轰!”

同时更有日月星辰四象元气当空汇聚,令上方天空化作缓缓流淌的夜幕,无尽星光闪烁,太阳日光与太阴月光同时落下,将大量元气化作一只光芒大手,携带着沛然之力抓向了承王府管事的傀儡身!

四象天关巅峰的手段,一把捏死一个普通四象层次且无法反抗的傀儡身,自然是轻而易举。

浩荡光芒覆盖之下,这具傀儡身忽然抬起了头,唇角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刹那间,光芒大手一把抓住了傀儡身就要将其彻底捏成粉末。

然而——

正在合拢的光芒大手忽然颤抖了起来,再也无法合拢,似乎其中握着的不是一块腐朽的烂木头,而是一块坚固无比的神铁!

大师父脸色一变。

“我该叫你十七弟吧?”

一个温润和煦的男子声音忽然从光芒大手之中响起,这声音极为平和,令人如沐春风,生不出敌意。

而林越却是瞳孔骤然一缩。

下一刻,一缕无形的波动悄然扩散,光芒大手忽然粉碎了,重新化为四象元气消散无踪,就连那天地法理构成的茫茫雾气也迅速变得稀薄了几分!

而淡淡的雾气中,那腐烂如朽木的傀儡身,此时身体已然站了起来,面容处则是重新浮现出了一张略显虚幻的脸。

那是一张温文尔雅的男子面容,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只是微笑间便有一种温润如玉的儒雅气质。

“神念降临?”

大师父等贪天门之人立刻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显然是有一位神念上达到不可思议之境地的可怕存在,透过这具傀儡之身,将一缕神念降了下来!

“你是……十二皇子?”

林越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缓缓开口。

这就是传说中的夏鸿氏皇子?

十二皇子明明疑似是万毒魔祖转世,居然如此温和近人,丝毫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毒道魔祖?

“你应该叫我十二哥。”温文尔雅的男子微笑道。

而贪天门众人则是万分警惕起来,纷纷运转法力,做好了准备。

林越深吸一口气,说道:“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皇子就是你,这样也好。”

十二皇子看着林越,微笑道:“十七弟,皇兄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只要你答应了,本王就放过这里所有的人,留他们一命,可好?”

他的口气,如同是在聊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琐事。

就像是哥哥和弟弟说,你把这个鸡蛋让给我吃,我今天就不欺负你了。

贪天门众人的性命,仿佛已经在他的手中了。

“你说什么?”林越脸色低沉。

“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十二皇子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生死棋,温和道:“十七弟只需要将这枚生死棋交给我即可。”

林越缓缓道:“我若不交,你就杀了这里所有人?”

“除了你。”

十二皇子微笑道:“你我兄弟,本王自然不会做那兄弟相残之事,你若是执意要这颗生死棋,本王再出子应对便是,只是……”

他随和的目光扫过周围众人,轻声道:“你这一子下了,本王可就要吃掉你周围的所有子了。”

林越默然。

这个十二皇子,竟然将这一切都视为棋盘上吃与被吃的棋子!

“十七弟,落子无悔,你选吧。”十二皇子温和地看着林越。




“哦?”

林越神色依然平静,只是故作疑惑地问道:“你是说,那个有武修当护卫的病弱公子哥?”

“对。”涂道长看着林越。

“那个公子哥骄横跋扈,自然可恨。”

林越冷哼一声,又压低声音问道:“西北关边军来的大人物,找他做什么?难道那个公子哥是那位大人物的后代?发现他犯了事,打算带他回去?”

涂道长没有回答,而是又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

林越一脸茫然地反问道:“我知道什么?”

涂道长满意地嗯了一声,轻声道:“挺好,就这样,不管你知道什么,不管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要记着,此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林越略一沉默,随即摇头道:“老酒鬼你喝多了吗?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好。”

涂道长微微颔首,又说道:“如今那人已经失踪有两个月之久了,所以边关军的那位大人物才会来搜寻其下落,看架势,不把这青都掘地三尺,怕是不会停下啊。”

“失踪了?”林越吃惊道:“真的假的?”

涂道长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切记,不管发生了什么,此事都与你无关。”

“当然与我无关了。”

林越怪异地看着涂道长,“那位权贵公子可是有武修强者保护的,在这青都完全可以横着走,我一个草民怎么敢惹?”

他忽然顿了下,忍不住说道:“等等……老酒鬼,难不成你怀疑那个公子哥的失踪,与我有关?那可是武修都甘当护卫的人,我一个连武都没练过的凡人哪敢碰,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涂道长沉默了少许,忽然摇头一笑:“是喝醉了,你就当我在说醉话,随便听听就好。”

说着,他怀中揣着酒壶,往躺椅上一靠,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林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口中则是咕哝道:“真是的,喝醉了怎么还说胡话呢?我先走了啊。”

“等一下。”

涂道长却是忽然喊住了他。

“嗯?”林越停下脚步。

涂道长依然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沉吟了一下,说道:“有一句忠告和你说。”

林越不由得一怔:“忠告?”

涂道长自顾自地说道:“你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世却颇为成熟圆滑,也知分寸,看事亦很透彻,我挺放心。”

说到这,他睁眼看着林越,轻声道:“不过,你太过重情,也极其记仇,这是你的优点,亦是你的缺点,所以你不太适合斗争更加复杂的修行界,今后该忍则忍,莫要冒险出头,一生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林越听完,沉默了一下,随即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和交代遗言一样?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心血来潮罢了。”

涂道长随意解释了一句,便再次闭上眼睛假寐,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去吧,别在这打扰老道睡觉。”

林越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朝着道院内堂走去。

待他离开后,涂道长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难道是我猜错了?或许真的不是这小子?但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做呢?”

……

道院内堂。

此时堂内已经汇聚了数十名青都的道院俗家弟子,三五成群,谈笑风生,明显划分出了一个个小圈子。

其中徐明礼作为郡守家的三公子,在数十名俗家弟子之中,也算是家境最好的那个了,身边自然是围了不少人。

林越也融入了其中一个小圈子,随意交谈闲扯,倒也融洽。

这个小圈子里的几人家境都较为寻常,他在其中也显得很不起眼。

不多时,内堂后门忽然走进来了数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中年道人,头戴混元巾,胡须颇长,颇有些道家修行人的出尘气质,其身后还跟着的数名道院弟子。

这中年道人,便是青都道院的掌印。

虽然算不上什么修行高人,但在这青都也是颇有地位的人物了,许多权贵富商都争相结交,想请其指点养生法门,毕竟谁都想健健康康地多活几年不是?

不过——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走在道院掌印身旁的那名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大矫健,脚下龙行虎步,有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皮肤可见风吹日晒的粗粝感,尽管神色平淡无波,但眉宇间却是隐隐凝着一抹煞气,可见凶悍之意,显然是战场杀伐之人。

虽然未着铠甲战袍,只穿着一件黑色大氅,但一看便知道此人乃是军旅中人。

而道院掌印对这男子的态度也是极为客气,与其说是并排而行,倒不如说是在为这名男子带路。

那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一到场,原本嘈杂的内堂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似乎为其冰冷的气势所慑,顿时无人再继续谈笑了。

内堂之中一片寂静。

道院掌印走到众人前方,扫了一眼在场的数十名俗家弟子之后,开口道:“诸位居士,今日请你等来此,是为了一件大事。”

随即,只听道院掌印介绍起了那名男子:“这位大人从西北雄关而来,乃是边关军统领大人身边的副将,此次来我青都道院,是打算调查一些事情,还请诸位居士尽力配合。”

边关军统领的副将?

内堂中的众多俗家弟子,顿时吃惊地看着那名男子。

由于青都本就毗邻西北雄关,所以在场不少人都知道,镇守西北雄关的十五万边关军之中,任何一个万夫长都是真正的武修!

而边关军统领的副将,便是从万夫长之中选拔出来的。

江湖武夫,即使武功再高明,炼劲入微,圆满如一,也一样只是凡俗的武夫罢了,无法与真正的修行高人相比。

而武修,则是以武入道的武道传说!

身如玄铁,力拔千钧,方可与修行高人一较高下。

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有资格统御万军,位列万夫长之位。

即使是青都郡守大人,见了这等人物,也得客客气气的,放眼整个青都,也找不出一个以武入道的武修强者。

而林越在人群之中,无言地看着这位大人物,脸上也像众人一样,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吃惊之色,心中则是默默思索起来。

又一个从边关军来的武修?

上次死的那个武修,似乎也是边关军来的吧……

“诸位。”

那副将男子神色淡漠地迎着众人的目光,开口道:“本将姓楚,此次来青都道院,是奉统领之命,前来调查一个人的线索。”

说话间,他从袖袍之中取出了一只卷轴。

轻轻一抖,当即展开了一幅画像。

众人当即仔细看去。

画像上是一个颇为消瘦的年轻男子,着华贵锦袍,手中拿着一个折扇,略显局促不安地站着,神态惟妙惟肖,面容细节也是画得栩栩如生,还能看到额角的疤痕。

“此人名为‘夏列’,在两个多月前,曾经来青都游玩过一段时间,六月初一那日,此人还在道院讨要过一次养生法门,当时身边带着一个武修护卫。”

楚副将缓缓说完后,目光扫过众人,问道:“想来诸位应该是有印象的吧?”

在场众多俗家弟子闻言,纷纷默然颔首。

此事至今也只过去了两个月罢了。

即使当时有很多人都不在场,但事后闲聊时也都听说过此事,又怎么可能忘记?

六月初一那日——

这幅画像上的那位权贵公子,高视阔步地走进了道院之中,一开口就是向道院掌印借阅院内的所有养生法,那种颐气指使的态度,犹如发号施令一般。

掌印当时自然不可能答应,当即下令让护院的武夫将此人赶出去。

但那权贵公子身后的护卫,仅仅身形一动,只是瞬间,在场之人几乎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围过去的三名武夫便都已倒地不起。

护院的武夫在江湖上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是一流好手,却在瞬间被击倒。

在场众人当时就猜到了,跟在这位权贵公子身边的护卫,竟然是一名以武入道的武修强者!

这等足以统御万军的大人物,却愿意给人当一护卫随从?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权贵公子的来头定然极大!

所以,道院掌印也不得不将道院珍藏的养生法门都拿出来,任由那权贵公子借阅,还被要求亲自指点教导。

又过了数日,那权贵公子似乎已经学会离去了,也没有再来道院了。

现在看来,似乎是失踪了?

在场众人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愈发心惊。

一位有武修护卫的权贵公子,竟然莫名其妙失踪了这么久,难道是遇害了?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动这种一看就背景惊人的权贵公子?

而且,连同其武修护卫都一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一念至此,在场有不少人都是心中一沉。

若是两方势力的恩怨,他们一旦搅到这种大人物引起的风波之中,就算帮上忙了,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统领大人有令。”

那姓楚的副将似乎猜到了众人所想,淡漠的目光一扫众人,说道:“凡是提供有用线索之人,可赏千金,若是找到夏列公子的下落,便可拜师统领大人,为大人亲传。”

此言一出,众多俗家弟子顿时纷纷震惊无言地看着楚副将,眼神中俱是难以置信之色。

单单是提供有效线索就奖励千金这一点,就已然足以让在场不少人动容。

虽然多数人都家境殷实,但也很难赚得千金财富。

而郡守府公子等几位少数不会因为千金就动容的人,在听到能够拜师那位边关军统领,成为其亲传弟子之后,也忍不住眼红了。

边关军的诸位万夫长,已然是地位极高的武修强者了。

而那位边关军的统领大人,能够统领十五万大军,镇守西北雄关,即使在武修强者之中,也绝对是少有的强者!

若是能够成为其亲传弟子,即使是一介布衣,青都郡守这等一方大员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甚至家族也能被泽蒙庥,光耀百年乃至更久!

这是足以一步登天的大机遇!

这楚副将此言一出,道院堂内顿时止不住的骚动起来。

“诸位还请稍安勿躁。”

楚副将冰冷的声音在堂内响起:“接下来,我问几个问题,诸位若有详实可靠的线索,便可上前来说说,若是无人知晓,有不确定的线索,也可上来与我说说。”

众人这才默然。

“第一个问题。”

楚副将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夏列公子在这道院最后一次出现,是六月初五,那日有谁在道院外见过他?”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是无人应声。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高瘦的男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

只见他揖礼后,才斟酌着开口道:“楚大人,六月初五那一日,在下曾经在道院外,远远地看到过夏列公子的身影,虽然距离较远,并未看清正脸,但是看衣着,应该是夏列公子才对。”

“哦?”楚副将闻言,当即问道:“在何处?”

“就在风荷别院附近的街道上。”高瘦男子回答道:“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当时夏列公子的身边,并没有跟着那名武修护卫。”

“没有护卫跟随?”

楚副将微微皱眉,冷然道:“这怎么可能?按照统领的命令,那名武修护卫应该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夏列公子才对,怎么会没有跟随保护?你确定看到的是夏列公子本人?”

那高瘦男子闻言,不由得一愣。

被一位统御万兵的武修强者这般盯着,那压迫感可想而知。

他顿时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在下也不是特别确定,但在下之前在书院见过夏列公子数次,衣着和背影应该……应该是不会看错的吧……”

楚副将沉默了一下,注视着那高瘦男子,缓缓道:“你当时为何在那里?”

“这……在下当时刚准备去风荷别院的。”

高瘦男子有些紧张地说道:“只是在风荷别院外的街道上,远远看到夏列公子也从那边过来,就没敢再去了。”

“为何不敢去?”楚副将冷声道。

高瘦男子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您是要听实话吗?”

楚副将皱了皱眉头,当即喝道:“从实招来!”

“是!”

高瘦男子连忙解释道:“因为在下听说夏列公子来青都的这几日,为人似乎有些喜怒无常,行事也颇为乖张,当街就随意鞭挞抽打无辜路人,在下有些惧怕,所以……所以没敢上前……”


“一派胡言?”

楚副将愕然,不由得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林越所说的,完全不可信吗?”

百里凤至冷冷道:“一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罢了,他这番推论完全是建立在涂老道杀人灭口的基础上,但连这个出发点都是错的,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楚副将微微点头。

他又沉吟了一下,说道:“大人,这林越有没有可能知道‘夏列公子一旦身死就天下皆知’这个秘密?”

“不可能。”

百里凤至淡声道:“此乃绝密之事,若非需要你帮忙查探,我也不会告诉你,就连夏列他自己都不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即使是涂老道抓住了他,也无从得知这个秘密。”

楚副将哑然。

随即他疑惑道:“大人您也没告诉夏列公子吗?”

“我刻意隐瞒的。”

百里凤至微微眯起凤眸,“夏列从小在那夏府长大,备受欺凌,性子也比较敏感,若是让他知道了,一旦他受制于敌人,说不定就会想着一死了之,以此报复,所以我并未告知他。”

楚副将恍然。

他心中则是暗自揣测,这夏列到底是何等来历,死后就天下皆知?

“但现在也没什么线索了。”

楚副将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暂且等着吧,反正有嫌疑的人都跑不掉。”百里凤至神色平淡,“算算时间,最多一个月时间,夏列应该就成年了,到时自然知晓。”

“成年?”

楚副将疑惑地看着百里凤至。

而百里凤至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吩咐道:“看好这涂老道即可,其他你无需过问。”

“是。”楚副将拱手道。

这时,他忽然看到百里凤至伸出了一只手,放在桌上,缓缓摊开素白的纤手,掌心向上。

她的掌心上,正漂浮着一滴殷红的鲜血。

“大人,这是……”楚副将有些疑惑。

“我刚才在林越身上取到的一滴血。”

百里凤至静静地看着这滴血珠,忽然说道:“给我取一枚灵种过来,我倒要看看这林越的资质是真是假。”

……

……

回到家中时,已是傍晚,薄暮将至。

林越按照每日的惯例,不露破绽地检查了一下临走前留下的那些痕迹。

还好,上次楚副将来查验过之后,似乎已经不再注意苏子秋了,所以今日并没有人来探查。

毕竟,在百里凤至和楚副将等人的眼中,躺在这间屋子里的这个年轻女人,只是受了无妄之灾的苏子秋罢了。

只要苏子秋不是清醒状态,林越也完全不担心别人会发现她是假的。

即使是最熟悉她的人,将她脱光之后,一寸寸皮肤仔细检查,甚至深入体内,也只会得出一个结论——

她就是苏子秋。

“我现在的嫌疑,在百里凤至的眼中,应该已经少到可以忽略了。”

厨房里,林越蹲在灶台前,逐渐将干柴加入刚点燃的火堆中,心中则是默默思索起来。

“虽然不知道百里凤至对夏列的了解有多少,但她肯定知道……夏列一旦身死,必然天下皆知,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确信夏列还活着。”

“我试探过夏列,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在百里凤至看来,我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这秘密了。”

“如果忽略夏列的特殊,那番推论的逻辑已经足够合理,足以让她相信我是真的想致老酒鬼于死地,让她相信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好老酒鬼也够奸猾。”

“现在他虽然还是嫌疑最大的,但我已经和他闹翻了,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百里凤至只会认为无法用我来威胁他。”

“呼……暂时可以缓口气了。”

“夏列还活着,百里凤至就不会那么着急,现在又只有老酒鬼这么一个突破口,所以在短时间内,她不会对老酒鬼如何……”

想到这里,林越忽然微微皱眉。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说起来,百里凤至对夏列虽然上心,但看她的状态,似乎也没有紧张焦急?”

“可惜,我对百里凤至的了解太少,不然也不会这么被动。”

林越默默地叹了口气,继续添柴烧火。

干柴在烈火中噼啪作响,火舌肆意舔舐着黝黑的锅底。

忽然间——

“铛!”

一声如敲击洪钟大吕般的震响,骤然在林越的脑海中炸响!

与此同时,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瞬间静止了。

炉灶中那跳跃的火焰如暂停的画面,烈焰吞噬干柴的动静也随之消失,万籁俱寂,唯有那高亢宏大的钟声在脑海中滚滚回荡。

“今天的来了。”

林越心中一喜,当即期待地聆听起来:“几响的?”

“铛!”

“铛!”

又是连续两次高亢宏大的钟声炸响,随即响起了一个虚幻缥缈的低语声,在他的脑海中轻声诉说——

“你知道吗?百里凤至原本有着远大的前途,但她体内另一半不属于人族的血脉,注定了无论是三教还是朝廷各司都容不下她,所以她不敢突破,只好将希望都寄托在夏列这位流落民间的皇子身上。”

旋即,这虚幻缥缈的低语声便消弭无踪,眼前静止的火焰也重新燃烧跳跃起来。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三响级秘密。”

林越露出一抹喜色:“居然是百里凤至的秘密?”

寻常的武修、三教的修行高人,所涉及到的秘密,基本都是二响级。

而百里凤至、涂老道的秘密都是三响级,这二人的修为境界显然要更高一个层次。

“百里凤至,有一半血脉不属于人族?”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开始琢磨这个秘密之中所包含的信息。

“这么说,她并不是纯粹的人族,难怪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夫将军,还长得这么漂亮秀气……”

“原本有远大的前途,但不敢突破?因为三教朝廷各司都容不下她?”

“这一点,今后或许可以用来威胁她,但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还是不能透露出去。”

想想也知道。

如果他现在就仗着抓到了百里凤至的小辫子,凑过去来一句:‘百里统领,你也不想你不是人的秘密被别人知道吧?’

那结局都不用想,估计百里凤至反手就一巴掌把他拍死了。

而且,他的人生经历太干净了,从小就在这边陲小城长大,稍微一查就清清楚楚。

就算他妄图小瘪三装大佬,骗一骗百里凤至,试图让她自己脑补迪化,恐怕百里凤至也不会相信。

万一没谈拢,随手一巴掌就把他这个凡夫俗子给拍成肉泥了。

即使有一线成功的希望,也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所以,除非有足够的把握,否则他是不会用这种方法的。

“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夏列。”

林越盯着炉灶中的炭火,有些烦躁地拿起烧火棍捅了几下。

“夏列这个皇子,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不能杀也没法送出去,到底应该怎么解决他才好……”

方才收到的这个秘密的最后一句——

‘夏列是流落民间的皇子’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那是一次四响级的秘密。

就在苏子秋死后的第三天收到的。

“你知道吗?夏列真正的姓氏乃是‘夏鸿’,是为神皇的亲生骨肉,其母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方才诞下,作为天下间最高贵的血脉,他一旦死亡,其血脉神异便会引发大雍境内的天地共鸣,魂魄的怨念更是会循着因果,咒刻在致使其死亡之人身上。”

——这,就是夏列身上的秘密。

或者说……夏鸿列。

对于大雍皇族‘夏鸿氏’,林越也有所耳闻。

据传,天地寂寂,亘古一神,自太古以来,青史漫漫,兴衰转瞬。

而大雍以神朝自居,开天辟地还是头一遭。

大雍也的确配得上神朝之名。

不仅国祚绵延千载岁月,且日月所照,皆为疆土,唯有国境之外的‘永夜’才不属于大雍。

最重要的是——

这千年来,大雍的王朝之主从未更迭。

那位至高无上的神皇陛下,千年前横扫八荒,伐山破庙,使妖魔沉寂,令道佛退让,一手埋葬了混乱的神话时代,最终统一天下,开辟了这座庞大的王朝。

其名,早已成为唯一存在的神话。

虽然据传神皇陛下极少管理朝政,但一直都像是神灵般存在于大雍子民的心中。

可以说,大雍是标准的‘君主离线制’。

然而,即便如此,大雍也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严重的叛乱动荡,更别说裂土分疆这种事了。

皇族‘夏鸿氏’那绝对的统治力,可见一斑。

而夏列作为神皇陛下的亲骨肉,毫无疑问是这天下间最高贵的血脉。

——这就是林越不敢杀他的原因。

即使他请别人来杀死夏列,夏列憎恨的人依然是他,死后的魂魄怨念还是会咒刻在他身上。

更何况,夏列这位神皇子嗣一旦死亡,想必会引来那些传说中的修行高人前来,种种无法想象的神通道法探查之下,他根本跑不掉。

所以,夏列根本就是一个不敢动也送不出去的定时炸弹。

这样下去,林越也不知道能隐瞒多久。

“如果能修行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方法,收到的秘密应该也会变得更有用。”

林越无奈叹息,站在炉灶前,默默地下米熬粥,“可惜,我没有修行资质,这个年纪想练武也难,而且身无灵脉,也成不了武修……更何况,再好的资质,这么点时间只怕也来不及了。”

但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混过去一天是一天,继续等下去。

放了夏列,夏列必杀他。

杀了夏列,他也是必死。

所以,他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至少……

他的先天神通会随着时间收获到更多的秘密。

说不定哪天就能找到翻盘的法子呢?

“而且,我这先天神通,似乎还有一个规律。”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

第一个规律,钟响次数越多,他听到的秘密就越‘高级’。

而现在,他隐隐察觉到了第二个规律。

两个月前,夏列杀死苏子秋之后,他满心愤怒,利用五响级秘密得到的那件珍奇异宝,以及化骨粉、困魂丹这两种罕见的奇药,设局解决了夏列的那名武修护卫,而后毁尸灭迹。

本想拷问出夏列的来历,做好准备措施之后,就将其杀了。

还好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关于夏列的秘密。

否则一旦杀了夏列,他也死定了。

而现在,他和百里凤至接触之后,也收到了百里凤至的秘密。

这就说明,这先天神通所收获的秘密,并不是完全随机的。

至少是他知晓的人、或事、或是地点,才有可能收到相关的秘密,而且更容易收到与他有关联的秘密。

“而且,我收到的秘密,几乎都是我能够理解的。”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我懂得呼吸法,也收到过关于呼吸法的秘密,但从未收到过关于修行方面的秘密,因为我一窍不通……”

也就是说——

如果是他完全不了解的东西,他就不可能收到相关的秘密。

“反正除了等死之外,也没事做。”

林越心中做了决定:“今天开始,不去装模作样的赚钱了,去道馆专心看书,多了解一些。”

反正,如果他愿意的话,基本是不会缺钱的。

大不了去城北的那颗老槐树下,把醉春楼晓月姑娘埋的那一百五十两银子给挖出来。

……

时间如水,一天天的过去了。

林越整日往返于自家和道馆的书屋,完全是两点一线的生活。

回家吃饭睡觉,给‘苏子秋’喂药和饭,不让她饿死,出门就是在道馆的书屋翻阅那些不知作用的种种书籍。

多数还是以道家书籍为主,了解的知识不是阴阳八卦九宫之类的玩意,就是道家的人文地理志。

能了解的,就多了解一些,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而百里凤至似乎也明白找他是无用之举,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找过他,现在他也不知涂老道在刑狱里的情况。

生活看似平淡无波。

但林越很清楚,这种平静,实则只是风雨欲来前的欲盖弥彰。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难免愈发焦虑,未来看不到前路,犹如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未来,终有崩塌之日。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已然来到了九月初。

九月初二这一日,终于出现了变化。


夕阳似火,以天地作烘炉,熔万物为丹霞。

暮色渐至,驱金乌于西极,揽太阴至九天。

余晖下,此时的青都已然被茫茫白雾所笼罩,上空更是悬着一座巨鲸似的飞舟。

飞舟内,一处厅堂般宽敞的房间之中。

一颗颗长明珠柔和的光辉映照着八道列坐的身影,主位上赫然是那老者顾景荣。

两侧的座椅上则是裴斌在内的七位贪天门长老,所有人都戴着一张遮住上半张脸的木质面具。

每个人的面具上都刻着一个‘真’字,面具的眉心处还能看到一道竖眼。

“那位殿下至今都还没有回来。”

坐在左侧末位的一年轻女子轻声道:“一点消息都没有,该不会出事了吧?”

坐在她对面的一名中年男子开口道:“不至于,皇子若是身死,那必然会引起整个大雍境内的天地共鸣,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能出什么事?”

“但这位殿下毕竟是离开了青都,不在我们掌控之中了。”

裴斌微微皱眉道:“如今的状况,已经和我们的计划完全不同了,万一他真去了帝鸿城该怎么办?”

主位上的老者顾景荣沉吟了少许,说道:“我观那位殿下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有人不想让他去帝鸿城,甚至不惜灭杀巡天使,他应该不会冒冒失失地前往帝鸿城才对。”

“帝鸿城啊……”

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感叹道:“京州虽是天下的中心,繁华至极,还推行新规,但终究不是什么善地,连门主那般不世出的英才,也栽在了帝鸿城。”

厅堂内逐渐沉默了下来。

“只希望这位殿下明智点,莫要入那帝鸿城。”

右侧座一头发花白的妇人叹息道:“否则我等还是远离为好,若是再掺和进皇子的斗争中,只怕我贪天门有灭门之险。”

“倘若这位殿下真的要去帝鸿城,我等避开便是。”另一男子说道。

“只是苦了那孩子……”一年轻女子叹息。

这时——

“嗯?”

坐在主位的顾景荣忽然露出了一抹惊容,“有两道气息接触到了求剑舟的结界。”

“难道是那位殿下回来了?”

“总算回来了。”

“没去帝鸿城就好。”

众人闻言似乎松了口气。

而老者顾景荣却是深深地皱眉道:“恐怕并不是那位殿下,我透过求剑舟结界感知到的气息,一道是五行天关层次的修行者,而另一道气息高深莫测,晦涩如法理交织,恐怕是大修行者……”

“什么?”

“大修行者?”

“不可能。”

“大修行者怎么可能为此出手?”

“天上那只眼明明在看着。”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

整个贪天门如今式微,就没有一个能够触动天地法理的大修行者。

但现在却有一位大修行者找上来?

“去见见吧。”

顾景荣长身而起,“对方并未直接攻打求剑舟,想来也是不愿出手的。”

……

青都西城门口。

城门附近的官道旁,一颗茂密的沙枣树下,可见两道身影。

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抱着双臂靠在树下。

树下用于乘凉歇息的大石上,则是坐着一个略显懒散的白袍美人,即使戴着薄薄的面纱也能看出她的清丽脱俗,且身姿高挑修长,皮肤白皙如玉,整个人气质都冷冷清清的,明澈中带着冰冷之意。

不过,她的衣衫却是略微有些不整,宽大的领口微斜,露出了小半片光滑如玉的肩头,让她冰山仙子般的气质中,又多了几分另类的魔性。

她的手中还随意握着一柄连鞘铁剑,看上去平平无奇。

这时,城门方向的茫茫白雾忽然翻腾了起来。

只见三道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

赫然是老者顾景荣和年轻男子裴斌这两位巡天使,以及一身战袍赤烈如火的百里凤至。

三人默然走出白雾结界,看到沙枣树下的两人时,不由得惊了又惊。

首先吃惊的是——

那气息高深莫测,犹如法理交织般晦涩的大修行者,身上穿着绣有金丝云纹的白袍,居然是一位巡天使?

随即吃惊的是——

另一个他们本没有放在心上,打破五行天关的修行者,居然是才觉醒没几天的皇子殿下?

短短数日,打破五行天关?

相较于两个假巡天使的复杂心理,百里凤至却是平静多了。

而且看殿下与这位巡天使相处得似乎挺融洽,她也暗松了一口气,当即快步走上前,拱手揖礼道:“殿下,您回来了,没事就好。”

随即又对旁边懒散而坐的女巡天使揖礼道:“西北关统领百里凤至,见过巡天使。”

而女巡天使只是静静地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这丫头回来的路上一直碎碎念,催眠自己没得感情,还挺有用嘛……林越暗自嘀咕。

他对百里凤至笑道:“本宫命大,正好碰到这位巡天使,惊推了那女刺客,救下了我。”

百里凤至一听就知道林越在说谎,给她的留言明明说自己没事,那就说明那少女并非刺客,又何须解救?

不过,她还是拱手道:“殿下贵为皇子,自然福缘深厚。”

这时,那两名假巡天使也走了过来。

“见过殿下,殿下没事就好。”

老者顾景荣轻声道:“看来殿下反而另有机缘,短短数日就打破了五行天关,当真是惊人。”

年轻男子裴斌也客套了几句,随即看向了鱼十七伪装的女巡天使,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等虽然与前辈同为巡天使,但前辈这般修为,应该不是青冥使,而是紫霄使吧?”

我没得感情,我没得感情……鱼十七在心中紧张地碎碎念着,同时懒洋洋地一翻手,取出了一块令牌。

无瑕白玉令,有尊贵的紫意笼罩。

“果然是紫霄使。”

两人当即拱手说道:“在下青冥使顾景荣(裴斌),见过紫霄使。”

鱼十七也不说话,继续催眠自己,装作爱答不理的样子,随意收起了紫霄巡天令。

这倒是让两名假巡天使有些暗自惊疑了。

“不用在意。”

林越随意开口道:“这位巡天使似乎不会说话,我认识她这两天,她始终一个字都没说过,只是给我看了诏书。”

“哦?”

两名假巡天使闻言,对视了一眼,老者当即问道:“殿下见了诏书?”

林越看向鱼十七,“巡天使可否再拿出来看看?”

鱼十七按照林越教她的,淡淡地扫了一眼两名假巡天使,纤手一翻,手中便多了一卷金色的诏书。

她略微摊开诏书,并未显露出诏书上的字迹,但尊贵至极的皇气已然散发开来。

“如此浓郁的皇气……”

“果真是诏书。”

两名假巡天使当即确定了,但还想看看诏书内容呢,却见那女巡天使冷然瞥了他们一眼,便反手收起了诏书。

意思很明显——你们不配看诏书。

不过,两人也不敢要求什么,毕竟他们自知身份是假,又是面对一位高高在上的紫霄使,巴不得立刻脱身而去,哪还敢说什么?

“既然殿下有紫霄使相救,我等也能放下心了。”

裴斌微笑着轻轻拱手,随即又状若随意地问道:“对了,那位挟持殿下的女刺客呢?”

“其实她也不算女刺客,对我没恶意。”

林越平静道:“当时紫霄使现身之后,她就离开了。”

裴斌暗松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殿下能够得到一位紫霄使护送前往帝鸿城,我等也能放心了。”

老者顾景荣颔首道:“既然殿下有紫霄使护送,自然是比我等护送更加安全,而且更隐蔽周全,我等驾驭苦海学舟太过招摇显眼,还是不与殿下同行为好,分两路也更加稳妥,所以……”

他拱手道:“殿下,我等就先行一步回帝鸿城了。”

裴斌也拱手道:“我等驾驭苦海学舟先走一步,也能为殿下吸引些目光,避免再生波折,还请殿下保重。”

二人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显然是眼见紫霄使这等大人物在场,不敢同行多待,避免露馅,想要及时抽身而去。

“行。”林越则是点点头,“二位慢走。”

百里凤至听到林越答应,却是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殿下真的愿意让这两个假巡天使离开,何必让她拖延时间留住二人?

而且,她本就怀疑这位紫霄使也有可能是假的……

“锵!”

只听利剑出鞘声响起,一抹寒意流转的剑刃陡然指向了两名假巡天使。

此剑这般惊人的剑意和灵性,显然是一件珍贵的真宝,也只有大修行者的境界才能真正发挥其威能。

二人一惊,皱眉看向这柄剑的主人。

“紫霄使大人这是何意?”

裴斌微微皱眉,轻声开口道。

老者顾景荣则是问道:“莫非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林越也是愕然,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

鱼十七手中握着铁剑指着二人,神色平淡,轻声开口道:“一起。”

林越故作讶异道:“原来你会说话?”

而两名假巡天使则是一怔,明白了这位紫霄使的意思。

“紫霄使大人是让我等与您同行?”裴斌轻声道。

我是冰山仙子,我是冰山仙子……鱼十七心中狂念,表面上稳稳地握着着剑,微微颔首。

“大人。”

老者顾景荣面色不改地说道:“第一位前来迎接殿下的巡天使,在半路上便已被杀害,想来是有人不想让殿下去帝鸿城,不惜犯下这等重罪。”

他真诚道:“所以,老朽认为我们还是兵分两路为好,由紫霄使大人带着殿下更加隐蔽,悄然回到帝鸿城,我等驾驭苦海学舟在前方吸引目光,也能更好的掩护殿下,您说呢?”

鱼十七的剑依然没有放下,只是淡声道:“我不便出手,一起。”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字还没抖,难为她了……林越暗自感叹。

老者顾景荣和年轻男子裴斌对视了一眼,微微皱眉。

他们也没想到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紫霄使居然这般固执,非要他们一起。

不过,他们也能理解。

紫霄使作为打破三才天关的大修行者,有天上那只眼盯着,的确是不能随意出手的。

除非有诏书明令。

二人想到这一点,也明白这位紫霄使的诏书上恐怕并未准允她随意出手。

裴斌心中一动,当即拱手道:“紫霄使大人,我二人乃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携诏书而来,诏书上命我等护卫殿下周全,我等认为分兵而行,才是保护殿下的最佳策略,还请您见谅。”

他不卑不亢地说道:“除非您所收的诏书上,明令我等听命于您,否则即使您是紫霄使,也不可让我等违抗诏书。”

鱼十七听得有些迷糊了。

这什么意思啊?

现在这情况,林越也没说啊……

她只能继续在心中狂念我没得感情,我是冰山仙子,面无表情地用剑指着二人。

而两名假巡天使似乎有把握确定这位紫霄使不会出手,只是不卑不亢地迎面直视这柄剑,未曾动容丝毫。

唉……林越暗自叹了口气。

贪天门这两个老狐狸,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就算是紫霄使亲至,也不足以让这两人俯首听令,似乎算准了大修行者没有诏书就不会出手。

而且,这两只老狐狸恐怕也未必就相信了紫霄使是真的。

毕竟,他之前离开青都时,以众生相伪装成贪天门之人,连破法宝镜都看不穿,这一点对方不可能没有考虑。

在场三位巡天使,没一个真的。

这就只能玩心理博弈了。

按理说,紫霄使作为更高一级的巡天使,应该是占有优势的。

奈何紫霄使是鱼十七这个小憨憨伪装的,她能说好这两句不需要情感表达的几个字台词,都已经是有先天神通的功劳了。

更别说让她跟这两只最擅长骗人的贪天门老狐狸斗了,也太难为人了。

“罢了罢了。”

林越忽然叹了口气,看向两名假巡天使,摇头道:“贪天门确实厉害,我们承认玩不过,还是摊牌吧,你们也别装了。”

老者顾景荣面不改色地问道:“殿下在说什么?”

裴斌默然看着他。

“小鱼都和我说了。”

林越微微摇头,打量了一下二人,“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们贪天门此行到底是想做什么,但我知道……”

他顿了下,轻声道:“你们就是小鱼的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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