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濯纪兰卿的其他类型小说《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南风予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色渐晚,天边卷起一层层黑云。一阵劲急的风吹过,带起一片枯败的竹叶,在空中凌乱地转了几圈,最后落到了一盏莹白的茶杯里。谢云濯白皙修长的手指覆在茶杯上,食指不安地敲动着杯壁。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晃动,那竹叶便翩翩落在地上。一个黑色的身影自檐上跳下,单膝跪在了谢云濯面前。“公子,外面风大,你身上的寒疾......”手中的茶早已凉透,谢云濯轻轻荡起杯底的茶渣,将整杯茶尽数淋在了手边的嶙峋峭壁上。“九洄,你什么时候养成如此婆婆妈妈的性格了?”谢云濯的声音淡淡的,却听得九洄背后冒起一股股冷汗。九洄立马敛正了神色:“公子,我们的人去晚了一步,人,已经被十六卫的人杀了。”杯子应声而碎,碎片划破了谢云濯的手,鲜血蜿蜒缠绕住他的手指,他却浑不在意。九洄...
《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天色渐晚,天边卷起一层层黑云。
一阵劲急的风吹过,带起一片枯败的竹叶,在空中凌乱地转了几圈,最后落到了一盏莹白的茶杯里。
谢云濯白皙修长的手指覆在茶杯上,食指不安地敲动着杯壁。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晃动,那竹叶便翩翩落在地上。
一个黑色的身影自檐上跳下,单膝跪在了谢云濯面前。
“公子,外面风大,你身上的寒疾......”
手中的茶早已凉透,谢云濯轻轻荡起杯底的茶渣,将整杯茶尽数淋在了手边的嶙峋峭壁上。
“九洄,你什么时候养成如此婆婆妈妈的性格了?”
谢云濯的声音淡淡的,却听得九洄背后冒起一股股冷汗。
九洄立马敛正了神色:“公子,我们的人去晚了一步,人,已经被十六卫的人杀了。”
杯子应声而碎,碎片划破了谢云濯的手,鲜血蜿蜒缠绕住他的手指,他却浑不在意。
九洄眼中显露出几分担心,欲言又止。
谢云濯冷声问道:“尸体呢?”
“是大将军崔天河亲自带人去抓的人,尸体......被挂在东市独柳树的暴橛上......”
九洄感受到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冷,知道是自家公子在掩盖内心的怒火。
边关战事紧,三个月前重将军率领的白虎军却节节败退,连让三城。
圣上接到边关密报,说那重将军暗中与西突夷人勾结,才故意节节退让。
另附一封重将军的亲笔书信,信中竟真是与西突夷人的勾结之事。
“重将军一生戎马,终生戍守边疆,最后竟被一个构陷的罪名落得满门抄斩,一双儿女也不肯放过......”
谢云濯是在三日前收到的消息,说重家那两个孩子一路逃亡来到了皇城。
他受人所托,要求务必将两个孩子救下来,送出城外,再从长计议。
没想到,皇宫的人也同时知道了重家姐弟来到了皇城的消息。
“公子,死的是那重家姑娘,重家少爷现在下落不明。”
谢云濯松了口气,他的目光终于落在自己手上的伤口上。
只见他端起那壶早已温凉的茶水,细细地冲拭手上的伤口。
“你继续暗中打探他的消息,务必要先一步将人找到。”
“是,公子。”
九洄如他来时一般,又像个鬼魅一般离去了。
又是一阵风起,带着天边的乌云逼近了皇城,谢云濯隐隐听见了滚滚雷声。
他目光如墨,却是比那乌云还要沉重。
喉间莫名爬上一股痒意,谢云濯忍不住,抚着胸口猛烈咳嗽起来。
待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的额间竟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自己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指,缓慢地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方才已经凝固了的伤口。
他手上微微一使劲,鲜艳的红色便涌了出来。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稍微感到一点自己还活着的气息。
和豆大的雨珠一起落下的,还有隔壁聒噪的声音。
“知秋,快快快,帮帮我。”
“小姐?!”
“小声点!”
他耳尖动了动,想要再听听看,却发现主仆二人果然安静了下来,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听她焦急的声音,似乎是出了什么。
她能出什么事呢?
身上的狐裘沾了水便变得厚重起来,暗中的莫琴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撑着一把伞默默地立在了谢云濯身后。
“公子,保重身体。”
谢云濯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轻轻地笑出了声:“我这副残躯,能多活一天,都算是老天长眼。”
他有些落寞地低下头,雨水凝在他的睫毛上,更加显得他可怜易碎。
如纪兰卿所说,他不过是个短命鬼罢了。
所以他,还那么在意她做什么呢?
等到她嫁给了四皇子,那他们之间......
谢云濯眸光黯淡,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而另一边,纪兰卿刚将重水掳回了府。
而之所以用掳,原因在于,这臭小子一直嚷着要冲出去拼命、报仇。
若不是有前世的记忆,纪兰卿可能也不会插手重水的命运。
方才逃窜间她瞥见了官兵的衣服一角,若她猜得没错,是宫中的十六卫。
前世这个时候,她无意中撞见了四皇子在书房中的对话,知道蒙冤而死的重将军的一双儿女手中有一份绝密名单,事关朝廷大事、重将军身死真相。
没成想这俩可怜孩子未找到可托付之人,便做了刀下亡魂。
纪兰卿也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竟救下了一个孩子。
命运的长河似乎在某一刻已经开始悄然改道了。
她看见了希望。
前世这份名单最终落在了李之璘手里,因此朝廷中诸多官员被迫成为了李之璘的棋子。
而这,也是李之璘一开始设计陷害重将军的真相。
他深知朝中局势稳定,不管自己多么努力都难以插进去。
但边境不一样,边境正逢大乱,正是他可以施展拳脚、培养势力的地方。
如今她抢先一步救下了重水,这第一步棋,她已经赢了。
知秋应纪兰卿的吩咐,准备了清水和药物。
她帮忙清理少年身上的伤口,一边还不忘关心纪兰卿:“小姐,你浑身湿透了,我还是先服侍你洗漱更衣吧?”
纪兰卿目光沉沉地看着床上的少年,有些怀疑他的身份。
虽说她没见过重将军,可是将军的孩子,会发育如此缓慢吗?
可惜她也未曾有缘见那妹妹一面。
不管如何,既然他说他叫重水,那不管有什么问题,也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了。
正收拾到一半,方才赶马的小役走了进来。
他跪在纪兰卿面前,表情恭敬:“小姐,那辆马车已经被我砸了,木头尽数搬到了柴房,要不了一晚就会消耗干净。”
纪兰卿闻言,皱着的眉头方才舒缓了一些。
眼前的小役看着也颇为机灵,要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遭遇什么不测,跟着进了巷子,纪兰卿一个人还真不一定能带走重水。
三个人匆忙上了马车,在巷子里窜了好几圈才从后门回了纪府。
纪兰卿担心从巷子里追出来的人看清了马车的模样找到纪家来,便令小役将马车毁了。
纪兰卿道:“以后你就留在我的院子里做事吧。”
“多谢小姐。”
小役跪在地上感激地磕了几个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春生。”
“东边的偏房以后就是你的住所了。”纪兰卿说道,“以后你只能忠于我一人,若有二心,我定不会放过你。”
春生跪在地上又接连磕了几个头:“小姐放心,以后春生就在小姐身边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小人这就去烧水。”
纪兰卿点了点头,心里头对这个十分有眼力见的春生还算是满意。
等到春生离开以后,知秋也将重水收拾好了。
她心事重重地走到纪兰卿身边。
纪兰卿猜到和柳玉莺有关。
她看了看床上昏睡的重水,小声示意知秋跟她回房。
才在榻上坐下,知秋便已经忍不住了:“小姐,他们之间,居然真的有猫腻!”
尽管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在真的听见结果后,纪兰卿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起来。
一个是她前世付出全部的前夫,一个是她珍视无比的好妹妹。
原来早就勾搭在一起来算计她。
她还偏偏像个傻子一样如了他们的愿。
“那如春进了静水巷,在一家酒肆门前敲了三下,那门便开了。”
“如春对门内的人说,‘小姐有急事找皇子,还请皇子后日巳时末准时出现’。”
知秋皱了皱眉:“可他们二人的交谈中并未提及地点。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会有什么动作,纪兰卿心里再清楚不过。她此番让知秋注意柳玉莺的一举一动,不过是求一个答案罢了。
若她猜得没错,柳玉莺定会让四皇子来跟她赔礼道歉。
他们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纪兰卿敛了敛神色,摇头道:“无碍。”
他们想做什么,她心里都门儿清。
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她余光瞥见门口站了个人。
是春生。
纪兰卿目光凌厉地转向他。
春生慌张地摆了摆手:“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水热好了,想来提醒小姐早点洗漱,小心着凉。”
纪兰卿看他脸上神色不像作假,缓和道:“不必如此见外。”
春生跪在地上,继续说道:“小姐若是想知道柳小姐平日经常去哪儿,小人倒是知道。”
“小人在马厩干了好几年了,身份低微,最是不受待见,因此也最好欺负。”
“这柳小姐就是最爱使唤我做事。”
“每次她出门,都会让我驾车送她到临水街上。有时是停在胭脂铺前,有时是停在服装铺前,有时又是药铺......”
“但小人注意到,柳小姐根本无心购买那些东西,每次都是稍稍驻足,便往街的另一头走去。出于好奇,我跟了她几次,她都进了那家明月饭馆。”
明月饭馆......
纪兰卿嘴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又将春生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没想到她需要的线索就这么误打误撞地送上了门,有一瞬间她都以为这又是柳玉莺与李之璘为她做的局。
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了他们狼狈为奸的事实,也就不可能做什么局。
眼前的春生,说的话是可信的。
后日,明月楼,既然已经知道了时间地点,那不去凑凑热闹,也不太合适。
纪兰卿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闺房中温暖的被褥里。
只是她感觉自己头昏脑胀,鼻子也不通气。
她挣扎着起身,一旁撑着手打瞌睡的丫鬟急忙起身扶她。
纪兰卿激动地抓住了丫鬟的手:“知秋,知秋,真的是你!”
名唤知秋的小丫鬟看着自家主子傻乎乎的,有些担忧地摸了摸纪兰卿的额头:“小姐,我当然是知秋啊。怎么回事,莫非是发烧烧糊涂了?”
纪兰卿一把抓住知秋冰凉的手,眼里情绪万变。
知秋是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丫鬟,忠心不二。
可是却死在了她出嫁后不久。
上一世她未曾察觉异常。
她死后反复回想至亲之人死去的场景,竟真的让她抓到了蛛丝马迹。
柳玉莺说的不是谎话,她的至亲之人,皆死于她与李之璘之手。
正想着,前世逼着自己喝下毒酒的罪魁祸首正着急忙慌地往里屋赶来。
一张莹润如出水芙蓉的脸蛋,柳叶眉,唇若浸了蜜露的淡色桃瓣,眼中浮着层怯生生的雾气,越发衬得她清纯无害。
就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害得她一步步跌落进地狱。
上一世,她被柳玉莹和李之璘瞒了十年,整整十年,眼前的女子不可谓不心机深沉。
她犹记得死前柳玉莺的罪行。
锥心之痛,没齿难忘。
纪兰卿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
她情绪不稳,双手在被褥中暗暗攥紧了拳头。
柳玉莺是纪家的远房表亲,因一场意外父母双亡,便遣送她来了京城主家。
两年前她刚到纪家,因她容貌出众,没少受本姓姑娘欺负,只有纪兰卿替她打抱不平,为她撑腰。
现在想来,她真是养了条毒蛇在身边。
柳玉莺坐在纪兰卿身边,眼里满含关切,语气也甚是怜惜:“三小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昨夜我寻你不得,真是急死了!”
一旁柳玉莺的丫鬟如春插嘴道:“三小姐你可不知,柳小姐绕着东城河寻了足足两圈!脚都......”
柳玉莺伸手推了推如春,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冲纪兰卿道歉道:“三小姐,都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把你跟丢了,你也不会落水。”
若是前世,纪兰卿定会被柳玉莺的虚情假意蒙蔽。
而现在,纪兰卿只是冷眼看着柳玉莺在自己面前表演。她知道,她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柳玉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三小姐,要我说,这四皇子真是没眼光,你貌若天仙,性格温柔大方,是他长歪了眼,不懂欣赏!”
瞅瞅,这都说的什么话?
纪兰卿只恨当年自己太过单纯天真,这般哄骗幼儿的谎话她也当了真。
“三小姐你别急,我听闻过五日皇子们都会去城郊的雁峰寺祈福。”
“凭你的才貌身姿,到时候只需要在四皇子面前露露脸,我相信定会让他折服的。”
露脸?纪兰卿心里冷笑两声,怕是她自己为了私会李之璘才出此主意吧?
她没有着急揭穿柳玉莺的真面目。
前世她是作为四王妃去的雁峰寺,也正是在那里,知秋丢了性命。
想到知秋的死,纪兰卿眸色暗了暗。
上一世先是她的贴身婢女,再是她的闺中密友,最后是她最亲的祖母,皆都死于非命。
让她在这世上除了李之璘,再无人可以依靠。现在想来,李之璘的心肠真是足够歹毒。
如今她并未成为四王妃,纪兰卿其实不是很清楚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是否还会发生。
但为了以防万一,比起让知秋陷入未知的危险中,不如让她掌握主动权,主动去雁峰寺。
如今想要保护好知秋,便是将计就计,拆穿柳玉莺的真面目。
况且......纪兰卿记起前世有一名云游医仙暂居雁峰寺。
前世谢云濯生母崔苏荷替他求医时,不慎跌落悬崖,那雁峰山崖高千丈,谢家寻了足足三月才寻见尸骨。
崔苏荷死后,谢云濯性子便越发孤僻难以捉摸了,最后更是直接离了皇城,去了千里之外的边疆。
崔苏荷是谢云濯敬爱的母亲,平日里待她也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无论如何,她也要阻止这场悲剧。
雁峰寺,非去不可。
纪兰卿本不想继续与柳玉莺惺惺作态,但又觉得如今时机并不成熟,还不是划破脸皮的时候。
纪兰卿装作高傲自负的模样,回答柳玉莺刚刚的问题:“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这次雁峰寺,我定要拿下四皇子!”
纪兰卿推了推知秋:“你去把郎中请来,请他务必在这两日里让我病愈。”
知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那四皇子,真就那么好吗?我看小姐整日里沉迷四皇子,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纪兰卿闻言又是一阵伤心。知秋的逝世和她疏远了知秋脱不了干系。
她当初竟因为几句花言巧语,就疏离了真正对自己好的知秋。
纪兰卿后悔莫及。
只是现在还需藏拙,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异样。
她从柳玉莺身上唯一学会的经验大概就是,越是无害,越是能给人致命一击。
“知秋,你也学会以下犯上了吗?我罚你去日头下晒上两个时辰。”
纪兰卿佯装生气。
三月的太阳还算温和,她并没有真的想惩戒知秋。
知秋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小姐黑着一张脸,憋住了话头。
她忿忿地瞪了一眼柳玉莺,不甘心地跑到了室外。
“三小姐,你不必为了一个丫鬟不悦。我瞧着知秋笨手笨脚的,也照顾不好你,要不三小姐重新买两个奴仆好了。”
纪兰卿心里冷笑一声,知道柳玉莺又在挑拨离间。
买奴仆?她看是柳玉莺为了在自己身边安插奸细罢了。
她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没想到柳玉莺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如此心计。
纪兰卿心里清楚,若她不是重生归来,必定是还会栽在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手里。
“我不喜欢身边人太多,有知秋一个丫头就够了。”
纪兰卿性子向来直来直去,如此回答,倒也合理。
“好好好,都依三小姐的。”柳玉莺端起一旁的药碗,舀了一勺药递到纪兰卿的嘴边,“喝药吧三小姐。小心苦哦,我这里备了甜瓜片,喝了药后吃一片,保管能将那苦味咽下去。”
纪兰卿看着眼前言笑盈盈的美人,身上汗毛直竖。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撕破柳玉莺的伪装,打她一顿出气。
她心里的火气忍了又忍,才终于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谢谢你,莹莹。你真是我最好的姐妹。”
一句话出口,纪兰卿真是感觉胃里苦药翻滚,奔腾着想要窜出来。
忍,她忍。
“如春,去厨房拿点吃食来,三小姐昏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
如春得令退了出去。
柳玉莺拉着纪兰卿的手,目露担忧,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不忍心说。
纪兰卿装傻:“玉莹,你脸颊怎的一抽一抽的,是中风了吗?”
柳玉莺表情僵在脸上,心里骂了八百遍这个死脑筋的三小姐。
“唉,三小姐,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与你讲。”
纪兰卿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的模样:“什么事?你快讲与我听。是关于璘哥哥的吗?”
一句话说出口,纪兰卿感觉自己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唉。”柳玉莺转过身子,不敢再看纪兰卿,“三小姐,都怪我,不该怂恿你那晚去找四皇子。”
她身子抽搐,掏出手帕擦眼泪。
“现在外面的人都传,都传纪三小姐对四皇子求而不得,跳河自尽......”
方才说了一堆怂恿她纪兰卿勇敢追爱的话,如今又拿这种流言蜚语来刺激她。
曾经的她确实是受不得一点刺激。
现在她自然也要装作一副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哼,那些人是嫉妒我!等着瞧吧,璘哥哥只能是我的夫君!”
“呕。”
一句话说完,纪兰卿终于忍不住,扶着床沿开始呕吐。
柳玉莺正坐在床头边,首当其冲,大半的呕吐物都吐到了她怀里。
“啊,三小姐!”
柳玉莺花容失色,尖声喊道。
纪兰卿慌不择路,随手捡起身边的布料擦拭嘴巴。
没成想正好是柳玉莺的衣袖。
纪兰卿一脸无辜地望着柳玉莺。
“咳咳咳,咳咳咳,玉莹妹妹,对不起......咳咳咳。”
“妹妹你帮帮我吧,帮我收拾一下,知秋她做不好事,只能靠你了。”纪兰卿虚弱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柳玉莺脸色变了又变,可一想到床上躺着的是纪家唯一的嫡女,想到她能接触到四皇子......
柳玉莺深吸一口气,可是这满屋子都充斥着呕吐物的气味,她差点直接晕过去。
“三小姐,我还是帮你重新物色一个婢女吧。”
柳玉莺一边捂着口鼻收拾呕吐物,一边劝道。
“都听玉莹妹妹的。”
纪兰卿闭上眼,虚弱地回应道。
哼,忍?
她纪兰卿字典里就没有忍这个字。
在她面前演姐妹情深,那她就让她演个够。
巳时初,宫里的马车准时停在了纪府门前。
纪兰卿正准备上马车时,却感觉身后有道视线注视着自己。
她蹲在台阶前,朝着视线来源看过去,却只看见了一个瘦削的背影。
纪兰卿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谢云濯。
她眯了眯眼,感到有些困惑,莫非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驱使马车的公公及时提醒道:“纪小姐,请上车吧,小心误了时辰。”
纪兰卿只好放下重重心事,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她便取下了头上的金步摇。
知秋不解:“小姐,这步摇甚是好看,怎的将它取下了?”
纪兰卿将步摇放在手心,轻轻摇了摇头:“美则美矣,却是遭罪之物。更何况,你家小姐我的容颜,岂是需要一支金步摇来衬托的?”
纪兰卿生得一双远黛青山眉,眉下一双明眸似新月坠湖,眼尾微挑如工笔描金的凤凰翎,唇畔丰盈似含露的蔷薇,颧骨一颗褐痣平添几分妩媚,鼻梁高耸,在柔美的皮相中劈出一道英气。
只需略施粉黛,这张巧夺天工的美人相便美得惊为天人。
知秋看得入迷,痴痴道:“小姐的容颜,就连身为女子的我也为之倾倒。”
纪兰卿得意地笑了笑,脑海中忽又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凑至知秋耳边,小声道:“小知秋,你说我若是色诱谢三公子,胜算有几成?”
知秋吓得瞪大了眼睛,身体都贴在了车壁上,她正想开口说话,又想起正身处皇家的马车上,急忙放低了声音:“小姐,谨言慎行啊。”
纪兰卿冲她抛了个媚眼,继续问道:“你觉得如何?”
知秋被美色所惑,倒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片刻之后,她无视自家小姐希冀的目光,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美则美矣,却是弄巧成拙。”
纪兰卿垮下脸,摆了摆手,示意知秋闭上嘴。
其实她也清楚,若是美貌能打动人心,前世的李之璘也断不会选择不如自己十分之一美的柳玉莺。
然而知秋却难以闭上自己的嘴。
在她眼里,自家小姐因为四皇子处处得罪谢三公子,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怎的在水里被捞起来后就转了性子?
想起自家小姐行为与性情的转变,知秋越发感到好奇,她有一肚子的问题。可是看见纪兰卿一脸落寞的神色之后,又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
没多久,马车便停在了紫宸门前。
驾车的公公恭敬道:“三小姐,过了紫宸门便是内廷了,还请三小姐下车。”
纪兰卿下了车,一眼便看见了紫宸门前等候的宫女。
宫女紫兰行了个礼:“奴婢紫兰,特来替三小姐领路。”
纪兰卿回了礼:“劳烦姑姑了。”
紫兰挑了挑眉,默不作声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三小姐。
传闻纪三小姐嚣张跋扈,行事张扬,可在她看来,这三小姐颇懂礼数,人看着也很谦逊。
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纪兰卿本以为一路上可以相安无事地行至淑妃居住的藻蓝殿,没成想却遇见了皇后娘娘。
只远远望见皇后娘娘,纪兰卿便在紫兰的催促下低着头跪在了地上。
皇后的轿子路过纪兰卿三人时,缓缓地停了下来。
一道雍容华贵的声音响起:“这就是老四的媳妇?”
她的声音清冷,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回禀娘娘,正是纪家三小姐,纪兰卿。”
“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
纪兰卿应声抬起了头。
这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见她,却是她见皇后娘娘的第不知道多少次。
皇后娘娘出生荥阳郑氏,身份地位都十分显贵。
前世她为了扳倒太子殿下,与这位皇后交锋颇多。
皇后娘娘明面上深居简出,六宫大权都放在了贵妃手上,实际上她借着郑家门荫,在朝中安插了不少眼线。
她的志向向来不在这深宫内院中,她的唯一的儿子,当今的太子殿下李治彦,也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
皇后探究的目光落在纪兰卿脸上,直到纪兰卿眼神躲闪了一瞬,方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是个美人胚子,老四好福气。”
“瞧你今日装扮素雅得很,恰巧今日本宫在司珍房得了批新的簪子,赠你一支罢了。”
皇后身边的宫女得令便将匣子呈到了皇后面前。
纪兰卿看了一眼那匣子,眉心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直到看见皇后挑了支叠瓣累丝金簪拿在手中,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又是牡丹式样,果真是躲不开。
“臣女谢皇后娘娘厚爱,只是臣女身份低微,牡丹高贵难攀,臣女属实受不起这礼。”
“怎么,本宫赠于你的簪子,你不要么?”
一旁的紫兰早已眉心冒汗,她悄悄扯了扯纪兰卿的衣袖,示意她赶紧应下。
亏她方才还认为这三小姐明事理懂礼数,如今竟敢顶撞起皇后娘娘了。
“臣女不敢。”纪兰卿冷汗直冒,知道这皇后是故意在为难自己。
她是身份尊贵的侯门嫡女,父亲亲族在朝中也颇有声望,以后她嫁给四皇子,便是纪氏与四皇子绑定在了一起。
前世她太过天真,脑子里只想着男女情事,最后被迫卷入皇室争斗。
今生她只想报仇雪恨,再赢得一人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纪兰卿头磕在地上,身子趴得更低了一些:“臣女失言,还望皇后娘娘海涵。”
皇后娘娘也并未再与她计较,唤自己的婢女将那只璀璨的叠瓣牡丹金簪别在了纪兰卿头上。
“好了,回宫吧。”皇后娘娘躺在轿辇上,随意地摆了摆手。
“恭送皇后娘娘。”
三人跪在地上,直至皇后娘娘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方才起身。
紫兰催促道:“快些吧,咱们娘娘午时还要见大皇子殿下。”
人在宫中,纪兰卿终究是不敢取下皇后赐的金簪,她怀揣着满腹心事,跟着紫兰快步到了藻蓝殿。
她一眼便看见了殿前的四皇子,李之璘。
他的怀里还抱着两只黑色幼犬。
纪兰卿被骇在原地。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和血肉都在被啃噬,发出钻心的疼痛。
李之璘眼神落在她身上,眼里的嫌隙一览无余。
李之璘本以为眼前的女人又会像往常那般不要脸地凑上来喊自己璘哥哥。
他都已经做好了一把甩开她并言语讥讽的准备。
没曾想女人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心里莫名浮起一股无名火。
“见了本王,连礼数都不会,是没人教你吗?”李之璘率先开口嘲讽道,“哦对,我忘了,纪三小姐从小就没有母亲......”
他抱臂站在原地,一脸桀骜。
若他猜得没错,纪兰卿马上就会可怜兮兮地跟自己道歉了。
对不起,我错了,璘哥哥别生气了。
想到女人一脸谄媚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
“哼,四皇子虽养在淑婉贤德的淑妃名下,本性却是一如既往的顽劣。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纪兰卿目光落在李之璘怀中的两只幼犬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冷言回讽。
“你!”李之璘气得伸手握拳。
纪兰卿毫不畏惧地怼上李之璘的眼神,继续冷声讥讽:“怎么?四皇子本性暴露,要动手打人了吗?”
“我可是陛下亲自下旨封的四王妃,四皇子不敢在圣上面前说半句话,却对我一个弱女子撒气?”
李之璘不甘心地收回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追、美言不断的纪兰卿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他重新看了一眼眼前美得张扬的女人,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一般。
太陌生了。
那些往日里她眼神中对自己的崇拜与爱慕,如今全都看不见了。
她的眼神像是一滩深渊,看不真切有什么情绪,但直觉让他觉得很危险。
李之璘其实对这门婚事非常满意。
并非中意纪兰卿,只是获得了一枚上好的棋子。
他的生母是后宫中一个小小的才人,无权无势。
他虽养在淑妃膝下,淑妃却从未对他上过半点心,还处处打压他、提防他。
就连他的父皇,也最不待见他。
犹记得去岁宫宴,父皇给每位儿臣都赐了一副墨宝。
就连那早夭的三皇子都有一份,独独漏了他!
既然大家都不把他放在心上,不把他看在眼里,他定要扭翻这乾坤,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脚下。
尽管他暗中培养寒门势力,但寒门势微,他可能要循循图之,谋划多年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柳玉莺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更是一份惊喜。
那夜他苦闷无比,饮下了不少酒,酒后与一女子在鸳鸯帐中倾诉衷肠,竟将自己多年谋划倾吐而出。
他醒后本欲杀人灭口,没曾想那女子柔弱地倒在自己怀里,声音妩媚动人:“妾身可助郎君早日实现这宏图霸业,郎君可愿听妾身一言?”
他如柳玉莺所言,在一场马车事故中救下了纪兰卿。
那纪兰卿也当真如柳玉莺所言,头脑简单,心思单纯,一眼便喜欢上了他故意伪装出来的人设。
他不能主动出击,便故意处处为难纪兰卿。
幸好有柳玉莺从中助力,纪兰卿真就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可。
那夜花船,本是他与柳玉莺诱纪兰卿落网的陷阱,没想到居然出了纰漏。
不过问题不大,不论如何,兜兜转转,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了纪兰卿,她背后是纪家,是一份巨大的助力。
纪兰卿踏空了一节木板,因此不小心扭伤了脚。
她正蹲在地上揉脚的时候,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三小姐呢?”
纪兰卿刚重生回来,对这些新鲜的声音还有些陌生,她朝知秋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知秋回复道:“小姐,好像是林娘,三夫人身边的仆人。”
三夫人......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纪兰卿眯了眯眼。
国公府总计三口人,大房也即是她的父亲纪元,承袭了侯位,官任吏部侍郎。
二房纪辰,无心仕途,整日里最爱赋诗作画,是个闲人。
三房纪崇,官任兵部侍郎。
因她父亲的正妻早亡,又迟迟没有扶正姚氏,掌家大权便落到了三房魏氏的手里。
三房魏氏向来待她不薄,甚至可以说是好得过分。
她当初与四皇子的婚事,也少不了魏氏的推波助澜。
因此前世她一直对魏氏心存感激,处处宽待她。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魏氏自己的私心。
四皇子李之璘,并无盛宠,一直是被边缘化的皇子。
且四皇子其人,不学无术,平日里最爱赏花作赋,观鸟下棋,没个正形。
魏氏促成她与四皇子的婚事,不过是想看她的笑话罢了。。
今生魏氏若是再算计到她头上,她定不会忍气吞声。
纪兰卿此时还不想见魏氏,更何况她脚扭了行动不便。
“你去告诉林娘,说我身体不适,起不来床。”
知秋担忧地放开纪兰卿的手:“那小姐你先在此不要动,我去去就回。”
“傻丫头,小问题,不必担心。”
知秋愣愣地看着一脸慈眉善目的三小姐,真挚地说道:“小姐像是变了个人,性子更加沉稳了,往常的骄纵也收敛了。”
纪兰卿笑了笑,她已是死过之人,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肆意妄为了。
院外又传来林娘的喊叫声,知秋匆匆收起脸上的表情,走了出去。
似乎是为了方便纪兰卿听见她们的交谈,知秋的声音也大得很。
“我们家小姐还躺在病床上,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议吧。”
“哎。”
林娘急急忙忙上前拉住了转身回屋的知秋。
“魏夫人再三强调,要将小姐请到正堂。”
知秋一脸不满:“都说了我们小姐卧床不起了,夫人平日里最是疼爱小姐,定时舍不得小姐受苦的。”
林娘神秘地笑了笑,扯开知秋便想往里屋走去。
知秋急急忙忙扯住林娘:“我们小姐养病,不想被人打扰,有什么事你说与我听就好。”
“欸,你这丫头......”林娘一脸不悦,却也没有强求,她伸直了身体,扯长了嗓子往里屋喊道,“三小姐,事关你与四皇子的事,还请你走一趟。”
听见四皇子,知秋眉毛倒竖,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里屋。
她本以为自家小姐听见四皇子,肯定是神采飞扬。
万万没想到小姐比她的表情还要苦大仇深。
纪兰卿神色不虞,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虽说先前柳玉莺已经知会过她,她为四皇子跳河自尽的流言传得人尽皆知,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但方才姚氏说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
如今魏氏请自己过去,说有与四皇子相关的要事......
纪兰卿眉头突突地跳个不停,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走吧知秋,去见三夫人。”
纪兰卿一瘸一拐地行至中堂的时候,发现满屋子竟坐满了人。
高位上坐着她许久未见过的祖母,旁边坐着一脸严肃的父亲,父亲身后站着同样一脸肃穆的姚氏。
另一侧坐着满面春风的魏氏,身后站着魏氏的女儿,也即是她的二姐纪梦裕。
纪梦裕脸上透露着一脸看好戏的玩味。
祖母崔氏如今还未病榻缠身,她银发簪霜,目光灼灼,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
纪兰卿强忍住心里对祖母的怀念,正欲跪下行礼。
一声年迈慈爱的声音却在此时想了起来。
“卿儿的脚怎么了?我瞧着有些不大便利。”
纪兰卿忍住眼里的泪意,恭敬回复道:“回祖母,是方才不小心崴了脚。”
“好孩子,乖乖坐着吧,不必行礼了。”
“多谢祖母。”
纪兰卿方才坐下,一旁魏氏便急忙插嘴道:“母亲,我看咱们兰卿真是对四皇子情根深种,听见消息估计开心得不得了,匆忙赶来才不慎崴了脚。”
她心里一紧,万万没想到魏氏竟还能利用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
“回祖母,兰卿只是多日未见祖母,甚是想念祖母,因此才走得急了些。”
纪兰卿张着一双泪澄澄的双眸,有些委屈地看着祖母。
“傻孩子,祖母日日都在茴香院里,若是想见了,来找我便是。”
祖母眼里也满是对纪兰卿的怜惜。
纪兰卿生下来便没了亲生母亲,幼时是祖母强硬将她养在了自己身边。
她想到自己前世沉迷情爱以及权力争夺,疏忽了对祖母的关照,感到后悔不已。
“咳咳。”一旁端坐着的纪元出声打断了她们的祖孙情深,“好了,说真事吧。”
纪兰卿心里一直都很畏惧自己的这位父亲。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总是这般不苟言笑,她做错了事罚她也罚得最狠。
因此前世她心里是恨自己的父亲的,恨他从不关爱自己。
也正因如此,她格外讨好善待她的魏氏。
所谓日久见人心,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并不是时时刻刻将真心剖出来给对方看的。
好与不好,都应该仔细地去感受。
前世四皇子登基前夕,他的父亲冒着大不韪,偷偷进了宫找到了纪兰卿。
他劝她逃,说自古帝王无真心,鸟尽弹亡,兔死狗烹,纪家已无路可退,但他为她谋了一条生路。
他甚至找了一具与她容貌相似的死尸。
“兰卿你与我出宫,出了皇城,天下之大,随你去哪儿。”
“我一把火烧了这芷兰宫,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
想到前世种种,纪兰卿心中哀痛,然而这种悲伤还未持续多久,现下的麻烦打了个她措手不及。
“兰卿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我这个做主母的,也想成全了兰卿的一片心意。”
“我那二哥在宫中当值,与圣上亲近,便求着他在圣上面前美言了几句。”
“说咱们兰卿啊,容貌上乘,对四皇子又是情根深种。”
“圣上向来疏忽了这位四皇子,听闻世间有女子待他儿子这般好,当下便允了婚事。”
魏氏言笑宴宴地说完了自己的话,将目光落在了纪兰卿身上:“兰卿,如今你心愿得偿,往后当上了四王妃,可要记得咱们纪家对你的好。”
纪兰卿听完魏氏的一番话,如坠冰窖。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招惹李之璘,这一世的命运便可以改变。
她便不会重蹈覆辙。
可她万万没想到......
不,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转头看向姚氏,如她所料,姚氏比她还急。
“兰卿的婚事,怎可如此草率呢?咱们家大爷都还没发话,魏夫人你......”
魏夫人装得一副委屈样,冲着祖母哭诉:“母亲啊,兰卿也算是我半只手带大的孩子,这几月里我见她为了那四皇子茶不思饭不想,昨日还不慎落了水,我这心里也难受啊。”
“这才厚着脸皮去求了我的兄长。”
“儿媳可都是为了兰卿着想啊。”
魏氏字字恳切,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在座的所有人看了。
魏氏定是知道了姚氏暗中替她谋划婚约的事,干脆借机行事,将她许配给了没有实权不受盛宠的四皇子,以扫除纪梦裕的障碍。
毕竟最初,差点与四皇子订下婚约的,正是纪梦裕。
纪兰卿知道,按她往日的性子,应当对这道婚约欢喜无比。
可她定不能和四皇子扯上关系。
本来慈眉善目的祖母,听见这道婚约,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兰卿啊,你向来喜欢这位四皇子,如今这道婚约,你可满意?”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纪兰卿身上。
纪兰卿心里已是百转千回。
她本想直接表明自己不愿意的意向,可是一想到这是圣旨,就算她想忤逆,也是有心无力。
父亲如今在吏部当值,虽说能在圣上面前说上两句话,但前脚刚从圣上嘴里讨来了圣旨,后脚就去毁约,无疑不是明智的选择。
既然她自己不能主动毁了这份婚约,那她只能从四皇子身上入手了。
想明白了其中关窍,纪兰卿暗自咬了咬牙,回复道:“多谢魏夫人,兰卿很满意这份婚事。”
一旁一直黑沉着脸的纪元听见纪兰卿的回复,气得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怒瞪了一眼纪兰卿,冷哼一声:“你,稍后随我来书房。”
姚氏跟在纪元身后,目光冷淡地落在纪兰卿身上,哀其不幸。
崔老夫人听见纪兰卿的回复,像是也终于死心了一般,语气都低落下来:“好吧,既然兰卿你没有异议,我这个做祖母的也管不了太多。”
她撑着头,声音疲惫:“既然事已经说完了,就都退下吧,我累了。”
纪兰卿看着祖母,想说些什么,可看见魏氏仍得意地坐在一旁,终究是止住了话头。
“妹妹真是好福气,不日便要当上王妃了。”
纪梦裕笑着奉承道。
纪兰卿连眼神都懒得给她,
“兰卿不是一直盼着嫁给四皇子吗?怎的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魏氏眼露关切,语气里也满是疼爱。
“咳咳。”纪兰卿捂着嘴猛烈地咳了几声,“不曾闷闷不乐。兰卿心里感念魏夫人的好,多谢魏夫人助兰卿一臂之力。只是身体还没好,咳咳咳......”
纪兰卿话说一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氏连忙站起身,怜惜地拍打纪兰卿的后背。
“可怜孩子,以后便不必受苦了。”
“林娘,我房间里还有上次三爷送来的天山雪莲,拿来送去三小姐院子里。”
纪兰卿眸中神色变了又变。
她知道她与魏氏的仇又算是结下了。
魏氏啊魏氏,前世你便斗不过我,今生自然也要让你自食恶果。
抬起头时,她眼里只剩清纯无辜可怜的神色。
“兰卿谢过魏夫人。”
白得一份天山雪莲,拿去送给谢云濯正正好。
回到小院,知秋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小姐,你又要罚我。”
纪兰卿将知秋拉过来坐在座位上,从自己的药匣子里拿出了一盒冰凉的药膏。
她轻轻地涂抹在知秋红肿的脸颊上,有些心疼地说:“傻瓜,我肯定不会惩罚你。你是我最知心的人,你为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以后我定会好好待你的。”
知秋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姐。
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家小姐跟以前那个心思围着四皇子转的小姐是彻彻底底不一样了。
她的心里感到一丝欣慰。
“知秋,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认真的记住。”纪兰卿忽然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怀疑柳玉莺暗中一直与四皇子有勾结。”
知秋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但很快,她就变得愤怒起来。
“我就知道,那柳玉莺惯常没有好心思。小姐之前一直被她蒙在鼓里,所幸现在小姐已经看清了她的真实面貌。”
知秋义愤填膺道。
“可是小姐,你说他们之间有勾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小姐又是怎么发现的?”
纪兰卿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她说道:“我也只是怀疑,所以现在我需要去求证。”
“小姐,你要如何做?”知秋无条件地相信自家的小姐,并愿意去为她做任何事情。
“我与四皇子的婚约,其实都是他们针对我的一场骗局,他们只是想利用我的身份。”
知秋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认真地看着自家的小姐。
“方才我故意刺激柳玉英,让她以为我无心嫁给四皇子。柳玉莺估计心里急得很。”纪兰卿思索着刚刚柳玉莺的反应,说道。
“她必定会暗中去找四皇子,让四皇子来跟我赔礼道歉,来稳定我的情绪。”
“知秋,我现在交给你的任务,就是你务必去帮我盯着如春和柳玉莺两个人,看看她们两个有没有什么异样?”
知秋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道:“小姐,你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件事情办好。”
纪兰卿将药膏给了知秋,让她收好,又送着她出了门。
让知秋一个人出门她其实不是很放心,但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只能让知秋做事了。
如今谋划颇多,身边只有一个知秋确实不够用。看来务必要亲手挑几个得力的人来自己身边了。
纪兰卿看着还不算晚的天色,立马便行动了起来。
她将头发高高扎起,换了一副男子行装,便出了府。
她以前就经常女扮男装溜出府去,因此,管家对纪兰卿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见到纪兰卿出来,他就准备好了马车,在纪兰青临行之前,管家又嘱咐了一句:“小姐,如今你已是婚约在身,在外可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像往常那样放肆。”
纪兰卿点了点头:“纪伯,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惹事的。”
然后又对驾着马车的小役喊道:“走吧,去城西的牙行。”
马车晃悠悠地往城西驶去。
纪兰卿在宫中呆了半天,本已经疲惫到不行,因此,她很快便杵着脑袋在车里打起瞌睡。
忽然间,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将纪兰卿生生地摇醒了。
赶车的小役慌张地掀起帘子认错:“小姐,前面忽然窜出来个孩子......”
他以为又免不了一顿责罚,没想到纪兰卿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绕过他下了马车去观察那个摔倒在地的孩子。
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又脏又破,几条布带稀稀垮垮的扎在衣服上。
他的头发也是又臭又乱,像极了一头鸡窝。
纪兰卿伸出去牵他的手又伸了回来,她蹲在这个脏兮兮的小孩面前。
“你没事吧?”
小孩低着头,凌乱的发丝挡住了他的面容,让纪兰卿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与表情。
正当纪兰卿想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脏小孩却忽然偏过头,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抵在了纪兰卿脖子上。
他的手臂上尽是疤痕与冻疮,纪兰卿被吓得连退几步,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小役也急忙赶过来,抓住了小孩,骂道:“你这小子,你在做什么?小心我把你送到官府去!”
小孩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他似乎受了伤,收起手中的小刀,一瘸一拐地将摔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的馒头捡了起来。
小役不想放过这个小孩,本欲再去找他的麻烦,却被纪兰卿拦住了。
纪兰卿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又想到刚刚男孩利落的动作,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看他身手敏捷,又无家可归,若是能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也算是好事一件。
“等等,我看你受了伤,你不需要我们赔你医药费吗?”
“我还有急事,没有空跟你们掰扯,都怪你们!”小男孩回过头,再次恶狠狠的瞪了他们。
纪兰卿看着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馒头上面的灰尘,十分珍重地将馒头揣进了怀里。
“是我们有错在先,这样,我给你一些银钱,如何?”
听到有钱,小男孩终究是迟疑了,他停下了脚步。
小役急了:“这臭小子刚刚差点伤了小姐,小姐没必要对这样的人大发善心。”
“无碍。”纪兰卿摇了摇头,她走到了小男孩面前,“这钱给你。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小男孩谨慎地看了纪兰卿一眼,随后视线落到纪兰卿手中的碎银上。
纪兰卿看出他很想要钱:“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名字二字,小男孩猛烈地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纪兰卿觉得眼前的小孩有些奇怪,但她今日好不容易发点善心,便卯足了耐心。
“我瞧你无家可归,你随我回府,以后呆在我身边如何?”
但小男孩仍旧是摇头。
纪兰卿看着他身上的伤口,难免有些伤感。
前世她失去腹中胎儿以后,便修建了一座慈悲坊,专门收留孤儿,并安排老师给他们上课,年纪大些的也会安排一些能养活他们自己的活计。
如今在路上看见这么一个可怜的孤儿,她又在心里暗暗立下誓,待她解决完那些破事,她要以纪兰卿的名义,重建慈悲坊。
或许这样,可以稍稍减轻她心里的罪恶感,弥补前世她犯下的错误。
纪兰卿看他将馒头当宝贝似地护在怀里,若有所思:“你不愿意,是因为你还有同伴吗?”
小男孩或许是有些惊讶她能猜中他心中的想法,一瞬间抬起了头,但又很快低了下去,不敢泄露出半分心思。
“你多大了?”纪兰卿没想到这么大点的孩子还能如此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说也没关系。不过我还有一个好的想法,这样吧,你带上你的同伴,随我一起走可好?”
纪兰卿看出来小男孩对她这个提议心动了,他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迟疑起来。
“我还有个妹妹。”
“好啊,我喜欢妹妹。”纪兰卿笑了笑,“你带我们去找她吧。”
小男孩终于被说动了,带着纪兰卿往巷子深处走去。
小役急了:“小姐,马车还在这儿呢?”
他又想守着马车又想守着小姐,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没事,我一个人去去就回。”
纪兰卿跟在小男孩身后,重新问道:“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小男孩点了点头:“我叫重水,我妹妹叫重云。”
“你多大了呢?”
“十二岁。”
“十二岁?”纪兰卿目光落在小小的重水身上,“你身形看着像是只有七八岁。”
重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目露怜悯,万万没想到这个孩子竟只比自己小4岁。
也是,她生来便锦衣玉食,不像这个小孩这般,一个普通的馒头都珍重万分。
“我瞧你身手还挺利落,你学过武?”
提到武术,纪兰卿察觉到重水的身子都挺直了些,变得有些自信了。
但他的身体很快便耷拉下去,也没有回复纪兰卿的问题。
纪兰卿猜到其中可能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故事,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越往巷子深处走去,环境便越差,地上堆满了烂菜叶,烂箩筐。
纪兰卿庆幸自己穿的男子便装,不然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的裙摆拖在地上会是怎样一副惨状。
眼瞅着要到下一个拐角了,重水松了口气,指着前面:“过了这个......”
纪兰卿听见巷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她及时捂住了重水的嘴巴,忍着心里的不适扯着重水脏兮兮的衣服,将重水扯到了墙边。
她神情严肃,伸出手指在嘴上比了个“嘘”的手势。
“你哥哥呢?”问话的人语气凶狠。
“死了。”回话的是一个稚嫩的女声,她的声音很平静,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死了?”
纪兰卿听见了巨大的巴掌声。
重水自然也听见了。
他睚眦欲裂,正想冲出去却被纪兰卿死死地摁住了。
纪兰卿力气没有重水大,但幸好重水受了伤,一时之间两人便僵持在原地。
纪兰卿死死地捂住了重水的嘴巴,她摇了摇头,示意重水不要发出动静。
“跟我走。”纪兰卿动了动嘴唇,“不要说话。”
重水却不肯动,挣扎着想要冲到巷子那边去。
“我再问一次,你哥哥呢?”
纪兰卿听见了女孩轻柔的笑声,不知怎的,她的心里却听出了几丝悲伤。
“大人,逝者已逝,何苦抓着我们不放呢?”
“既然你们不肯给一条生路......”
“不好!”
“大人,她死了!”
怀里的重水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绝望地睁大了眼睛。
那头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给我搜,这片巷子掘地三尺地搜,我不信他死了!”
纪兰卿听见这话,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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