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白天在小作坊粘玩具攒下的。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同事实名制的嘲笑:“听说有人在医院蹲客户?
不如直接给阎王爷推销学区房吧。”
群里跟着弹出一连串捂嘴笑的表情,李明的头像格外刺眼,这个月他靠截胡同事订单已经开了五单,昨天刚在朋友圈晒完新买的宝马钥匙。
我把规划图折好塞进帆布包,拉链拉到一半时,男人突然折返回来,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银色名片夹。
“你的东西。”
我赶忙递上图纸,他扫了眼内容,眉峰微挑:“家兴地产的?”
语气里带着两分意外,三分轻蔑。
没等我回答,他已经转身离开,风衣下摆卷过我单薄的肩膀。
急诊室的自动门开合间,外头的夜风灌进来,带着春末的潮气。
我盯着规划图上“拆迁范围”的红线圈,突然想起王大爷家阳台那盆半死不活的多肉——他说那是去世的老伴最爱的植物。
缴费单上的欠款金额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而这张意外捡到的图纸,此刻成了唯一能咬住的稻草。
凌晨四点,母亲的吊瓶终于见底,她睡着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影,像被人用铅笔狠狠涂过。
我掏出笔记本,在“王大爷”那页画了个重重的星号,笔尖划破纸页,在背面留下深深的凹痕。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跳向五点,值班护士开始换吊瓶。
我数着母亲手腕上的针孔,突然想起父亲出事那天,也是这样的凌晨,急诊室的地砖同样冰得刺骨。
不同的是,那时我还能哭着拽住医生的白大褂,而现在,只能把所有情绪都咽进肚子里,像咽下一整颗没剥壳的栗子。
帆布包的夹层里,规划图的边角硌着肋骨。
明天上午十点,王大爷约了另一家中介看房。
我摸了摸口袋里过期的薄荷糖,甜腻的气味混着消毒水,在舌尖漫出苦涩。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抓住拆迁的消息谈下这单,要么滚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行业,看着母亲继续在生活的深渊里下沉。
窗外的天泛起鱼肚白,远处传来环卫车的轰鸣。
我站起身,膝盖传来长时间蜷缩的酸痛。
母亲在睡梦中呓语,模糊的音节像在喊父亲的名字。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锁屏是三年前拍的全家福,那时母亲的头发还没这么白,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