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留留的书本一摞,抱着就走。
走到院门口,婆婆突然冲了出来,像发了疯一样一把拽住留留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不走!
留留是徐家的!
你要带她去哪儿?!
你自己心思野还要带坏孩子!”
留留吓得死死抓住我的衣襟。
我心里像刀绞,但只是死死护住孩子,看着婆婆通红的眼睛,和扭曲的脸,强压住胸口的翻涌,平静却坚决地说:“姆妈,她考上了,跟我不一样,她有出路。
她不是徐家的工具,也不是您拴着我的绳。”
然后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掰开婆婆的手,护着留留快步走了出去。
婆婆的哭喊声在身后响着,我不敢回头,眼泪模糊了双眼。
我不想她停下,也不想她在“可以了”的地方,被人慢慢耗光。
一开始没路,我就从老路里找。
我靠缝棉裤换饭吃,天冷得早,手肿得拿针都拿不住。
有一天傍晚,邻近送信的小伙子见我在门口写纸条,问:“你识字?
能帮我写两封信吗?”
我说:“你说,我写。”
第二天,他带了人来,说:“她写得清楚。”
渐渐地,洗衣妇、挑菜的、卖酱油的……都知道后街有个女人会写字。
白天我缝衣裳,晚上点灯写信。
屋外墙上我写了一句话:代写书信 换旧棉我写得慢,但写得端正。
写给母亲的,写给当兵的儿子的,写给远在外地的丈夫的。
我全写过。
我不再等徐建平寄钱,也不靠婆婆看眼色过日子。
我有事做,有钱赚,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女儿。
留留晚上放学回来,坐在小板凳上看我写,有时会学我念信开头:“XX同志,……今收到来信甚喜……”我看着她眼睛亮亮的,心里就热。
10七七年高考恢复。
留留参加了。
她是全村唯一一个去参加高考的孩子。
考试那天我站在大门口,目送她进考场。
她背挺得很直,我的好留留,姆妈好骄傲。
成绩下来的那晚她回家晚了,推开门一头扑进我怀里,只说了一句:“姆妈,我考上了。”
我点头:“嗯。
乖囡真棒。”
她报的是师范,说以后想当老师,不想回村种地。
我说好,咱家总要有一个人,不再靠地吃饭。
消息传开后,婆婆硬是要在村里请客吃席。
她像是忘了自己当初怎么说的:“读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