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走了进去。
门边的小屋子里,一个戴红袖章的大妈正低头织毛衣,她抬头扫了我一眼,眼神带着惯有的审视和冷漠。
我抬头跟她打招呼:“大姐,我找人。”
她没理我,又低下头继续织她的毛衣。
我顺着灰砖铺成的小路往里走。
两边是一排排的工棚、库房,空气里飘着柴油味。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与我熟悉的农村完全不同。
前头几步远的办公楼外墙上,贴着一块鲜红的纸,边缘被风吹得翘起来,显得歪歪扭扭的。
我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它走过去。
上面是粮站今年评选出的“优秀家庭”名单和照片。
我的目光在那堆黑白照片中迅速搜寻,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站在照片的正中间,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系了腰带,背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丝公式化的微笑,是我印象中那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模样,又有些陌生。
他旁边紧挨着站着一个女人,头发盘得利落,穿着翻领毛衣,脸上也带着笑。
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一个五六岁小孩的肩膀上。
那个小孩剪着板寸,看着镜头,露着缺了一颗门牙的笑。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紧密,和谐,像一个真正的家。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心脏狂跳,耳朵里一片嗡鸣。
我拉住一个经过的人,焦急地问:“同志,那上面写的什么?”
“哦,你不识字啊。
写的:优秀家庭户:徐建平与妻子沈兰。”
照片上他们紧挨着,笑得那么自然,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
我不知道自己在办公楼前站了多久,腿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挪不动半分。
厂区里下班的工人说笑着走过,没人注意到我这个站在角落里,脸白得像纸片一样的女人。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褪去, 我在办公楼旁边的树下瘫坐下来。
千里迢迢,我扔下孩子,带着全部的积蓄和所有的指望,来到这里。
就为了看这个?
看他在这里,和另一个女人,过着“优秀”的生活?
5夜色深了,厂区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传来的机器轰鸣声。
我蜷缩在树下,又冷又饿,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办公楼的大门。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班,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从这里出来。
但我必须等。
不知过了多久,大楼里稀稀拉拉走出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