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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瞳记完结文

北冥一粒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众人进得城来,便由卫峰回带领,径直朝老李饭庄赶去。走在城中路上,陈严能明显感受到灵气越来越浓郁,他张开右手,运功自手心处摄入灵气。一股浓郁狂暴的灵气涌入经脉,在全身运行一圈,最后散出体外。陈严细细察看自身,以这灵气的浓度来看,他只需花费六成的时间就能达到平时摄入的灵气总量。不过这对他也没太大用处,毕竟以他的修为方式来说,他在一定时间内能修炼的次数有限,除非是有能降低灵气伤害性的修炼方法才行。到了老李饭庄,只见大门紧闭,陈严上前叩门,哗啦一声,大门上被拉开一个方口,里面凑上一张脸来。那人脸上脏兮兮的,都看不出本来样貌,他一双黑瞳,双目无神,原来是个凡人。那人扫视一圈,怯弱道:“老板不在,今天不做生意啦。”陈严笑道:“你是小碗儿吧,我们...

主角:陈严胡飞   更新:2025-05-10 14: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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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严胡飞的其他类型小说《玄瞳记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北冥一粒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众人进得城来,便由卫峰回带领,径直朝老李饭庄赶去。走在城中路上,陈严能明显感受到灵气越来越浓郁,他张开右手,运功自手心处摄入灵气。一股浓郁狂暴的灵气涌入经脉,在全身运行一圈,最后散出体外。陈严细细察看自身,以这灵气的浓度来看,他只需花费六成的时间就能达到平时摄入的灵气总量。不过这对他也没太大用处,毕竟以他的修为方式来说,他在一定时间内能修炼的次数有限,除非是有能降低灵气伤害性的修炼方法才行。到了老李饭庄,只见大门紧闭,陈严上前叩门,哗啦一声,大门上被拉开一个方口,里面凑上一张脸来。那人脸上脏兮兮的,都看不出本来样貌,他一双黑瞳,双目无神,原来是个凡人。那人扫视一圈,怯弱道:“老板不在,今天不做生意啦。”陈严笑道:“你是小碗儿吧,我们...

《玄瞳记完结文》精彩片段


众人进得城来,便由卫峰回带领,径直朝老李饭庄赶去。

走在城中路上,陈严能明显感受到灵气越来越浓郁,他张开右手,运功自手心处摄入灵气。一股浓郁狂暴的灵气涌入经脉,在全身运行一圈,最后散出体外。陈严细细察看自身,以这灵气的浓度来看,他只需花费六成的时间就能达到平时摄入的灵气总量。不过这对他也没太大用处,毕竟以他的修为方式来说,他在一定时间内能修炼的次数有限,除非是有能降低灵气伤害性的修炼方法才行。

到了老李饭庄,只见大门紧闭,陈严上前叩门,哗啦一声,大门上被拉开一个方口,里面凑上一张脸来。那人脸上脏兮兮的,都看不出本来样貌,他一双黑瞳,双目无神,原来是个凡人。

那人扫视一圈,怯弱道:“老板不在,今天不做生意啦。”

陈严笑道:“你是小碗儿吧,我们是李掌柜的朋友,你看,这玉佩认识吗?”他取出玉佩吊在那人眼前。

那人瞪大了眼睛细细看了一会,呆呆地问道:“这玉佩我认识,是大掌柜的。你们真是大掌柜的朋友?”

陈严笑道:“是呀,李掌柜不是有事回老家了吗,他不方便和我们一起过来,就让我带着玉佩来找你,让你放我们进去呢。”

小碗儿呆呆说道:“大掌柜说啦,我不能放人进来,只有他自己才能放人进来。”

陈严微笑道:“就是他说的让你放我们进去的啊,他自己回老家了,让我们带玉佩找你开门。再说,你看我们像坏人吗?”

小碗儿慢慢摇摇头道:“你们虽然看起来不像坏人,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我只听大掌柜的话,他说不让我放人进来,我就不放人进来。”

岳银屏上前凶巴巴地说道:“你这小鬼,都跟你说了,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快开门放我们进去。”

小碗儿有些害怕,说道:“这个姐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样凶呢,像个坏人一样。”

岳银屏见他说自己漂亮又说自己像坏人,倒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她正要再说,陈严一把将她推在后头,微笑着上前道:“这个姐姐只是脾气不好,不是坏人。”他又将他们与李掌柜相遇的过程大略说了一遍,道:“就是这样啦,你现在相信没有?”

小碗儿歪头想了一会,道:“你说你们做的食物非常好吃,你证明一下我就信你。”

陈严道:“好,你等会。”转身找岳银屏要了一些能吃的东西。岳银屏万分不情愿,逼着陈严许诺要尽数归还,她才拿出几颗炒豌豆来。陈严把豌豆递给小碗儿,小碗儿接在手上一看,说道:“就几颗炒豌豆?”

陈严点点头,道:“你吃吃看就知道了。”小碗儿半信半疑,皱着眉头塞了一颗进嘴里,蹦蹦蹦咬了几口,顿时眼里有了神采,说道:“太好吃啦!”再将剩余的豌豆尽数丢进口中,嘎嘣嘎嘣吃完了,伸手在陈严面前道:“还有吗?”

陈严笑道:“这下你信了吧,先放我们进去。”小碗儿道:“你再给我一些我就放你们进来。”陈严道:“好!”又逼岳银屏拿出一把炒豌豆给了小碗儿。

小碗儿说道:“你们等一下。”他关上小口,只听门内咔咔咔声音响起,再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小缝,小碗儿探出头来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对着他们挥挥手,道:“快进来,你们以后见了大掌柜,千万别给他说是我放你们进来的哈。”

陈严哭笑不得,这小碗儿说到底还是不相信他们,只不过被一把炒豌豆收买了这才肯放他们进来,还害怕李掌柜罚他,就让他们不要告诉李掌柜。

众人呼啦啦一拥而入,小碗儿关上大门,回身过来噶蹦蹦吃着烤豌豆问他们道:“你们是住店呢还是打尖。”

陈严一头黑线,感情刚才跟他说的那些都是白说了,现在进了饭庄,也终于看清了小碗儿长什么模样,只见他身材矮小,约摸十四五岁,瘦如麻杆,好像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头上发如枯草,还沾着草屑白灰,一看就是个穷苦人家的少年。

李掌柜说他脑子不太灵光还真是说对了,这么晚了,还要问别人是打尖还是住店。陈严只得微笑道:“先给我们准备几间房吧”。

小碗儿应了一声道:“哦,好的,那就是住店喽,我想想啊,一,二,三……”他掰着指头半仰着头慢慢数了起来,数到了二十,又道:“还剩几间呢,我再数数,一,二,三……”终于数到了八,他停了下来,看看陈严一行人,作势要数,陈严忙道:“我们是九个人。”

小碗儿道:“哦,九个人啊,还只剩八间房了,不够呀,这下怎么办呢?”

陈严道:“我和峰哥挤一间吧。”小碗儿摇摇头道:“不成不成,房间太小了,挤不下两人的。”

卫峰回突然插嘴道:“你算了李掌柜的房间没有?”小碗儿正色道:“大掌柜的房间不是拿来做生意的!”

卫峰回一拍脑袋,道:“之前都说了我们不是客人,李掌柜加入我们做了外门大师兄啦,这店他已经献给门派做了据点,我们是这家店的主人,这几天店里的生意还要我们来照看呢。我们先住到李掌柜房间去,等有空房间了,再搬过去不就行啦。”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小碗儿听得愣愣的,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木木地道:“哦!那好,你们跟我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李叔是在哪找的这么一个极品来做店小二的,也不怕把生意搞砸了。

小碗儿手忙脚乱地为众人安排房间,岳银屏一看那房间的模样,果然是巴掌大的一个小小隔间,里面就刚好放下了一张三尺宽木板搭成的简易小床,她便立即大声叫嚷起来,说什么也不住这种鸽子笼,她是掌门,掌门就该住最大的那间,就是李掌柜那间。陈严不想与她计较,就依了她,让她占了李掌柜的房间。

房间分好了,陈严让众人赶紧将各自行李安放好后去后厨集合。众人依言行事,陆陆续续到了厨房,陈严道:“今天就由我来教你们第一课,你们仔细听好。咱们既然称作味之道,能品五味才是入门,所以说,厨艺就是最基本的技能。这第一个月,在正式学习味之道之前,我会将师父教授给我的基本厨艺传给你们,你们要用心学好了,一个月后,会有一次考核,合格者才会正式传授味之道。”

底下众人一听要学厨艺,各自反应不一,有淡然的,有一脸苦色的,也有跃跃欲试的。陈严一一看在眼里,道:“厨艺其实也是一门大道,你们要用心学习,里面很多的道理其实都可与武学相通,至于如何相通,要靠你们自己琢磨。我当初在师父门下学厨一年,可以说是收获颇多。”

卫小蝶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做出像今天那么好吃的东西来。”

陈严道:“你要是入我盛味门就只是为了能做出好吃的,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已经可以了。”他掏出一盒味之精华放在桌上,道:“只要添上这个,任何食物,用白水都能煮出极佳的味道来。”

卫小蝶看着桌上的味之精华沉默片刻,道:“咱们要学的,是能弄出这种能做出美味的东西来吗?”

陈严摇摇头,道:“对,也不对,师父他老人家就算不用这味之精华,也能做出比今日的烤肉还要美味的佳肴来。若是他只有做出美味的东西这一目标的话,就不会有味之道了。师父所创味之道博大精深,他老人家所追求的,绝不止是最美的味道,而是味道对人所能产生的各种影响。比如说,如果我能有师父的境界话,那我现在就能做出一种食物,让你们吃了之后能生出强烈的修炼欲望和自信心,你们今晚的修炼将会事半功倍。”

众人大哗,惊道:“这么神奇?这不是和药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陈严道:“你们不要不信,你们可知,我是如何修炼的?”

众人互相对视,尽皆茫然摇头,陈严道:“我修炼时,要一次性吸纳八次灵气,方能冲关成功。”

众人呆若木鸡,张大了嘴老半天合不上,岳银屏叫道:“小严子你胡说什么大话,平常人吸纳四次灵气都是九死一生了,你能吸纳八次,怎么没炸死你呀!”

陈严道:“所以我每次修炼都是危险至极,稍不注意就会丢了性命。而吸纳八次灵气,对我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我必须要等伤害恢复了才能再次修炼。而我至今还在修炼真气总纲,没有修炼其他更为高级的功法,因为真气总纲的修炼方法我最为熟悉,这样修炼才更安全,而且功法即便再高级,只要不是能降低灵气危险性的,于我都是无用。”

岳银屏见他说得真切,也就信了八分,她啧啧连声,说道:“怪不得你这个小鬼头这么凶狠,原来你对自己也是这么不要命!”

陈严道:“所以我用了足足一年才能修成一星,而这一年里,若不是师父帮我,我修成一星的时间只怕还要更长。而师父给我最大的帮助,就是一剂味之道的羹汤。有了这剂羹汤,我能增加控制灵气的信心,还能在灵气肆虐我的心智之时保持清醒。灵气控制变得容易,我身体上受的伤害就大大降低,所以这才使得我能缩短恢复伤害的时间,也就加长了我修炼的时间。”

众人这才明白了,为何陈严和李掌柜会有信心将味之道变成与药道并驾齐驱的存在,只有盛一鸣前辈一人的研究,就能使得味之道能助人修炼,若是大家群策群力,与药道并称也并非不可能。同时他们也对陈严更加敬佩,吸纳八次灵气的修炼方法,那是何等的逆天,也是何等的艰难。如此艰难之下,陈严都能修炼有成,自己的修炼顺风顺水,怎么就不能获得成功。

看到众人的眼神渐渐变化,陈严知道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他说道:“好了,我话尽于此,大家抓紧时间,今天完成了任务的,才有饭吃。”

众人齐声应到:“是!大长老!”陈严哭笑不得,又对岳银屏说道:“师妹你也要学,你就只会炒豌豆做烧烤,厨艺太差了。”

岳银屏一脸不愿,道:“我不要,我只用会这两样就够了。”

陈严道:“你要是不学,我就不传你《味经》第二层次,你要想好了。”

岳银屏大怒,喝道:“你敢!”柳眉倒竖瞪着陈严,陈严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岳银屏败下阵来,《味经》第二层次对她这个好吃鬼来说就是天大的吸引力,她颓丧着脸低落道:“好歹我也是掌门,能不能把合格标准降低点。”


只听胡飞说道:“喂,废材。”陈严抬眼一看,那胡飞满面狰狞,冷冷笑道:“你这也能叫真气?瞧好了,这才是真气!”陈严只觉得胡飞身体轻轻一震,对方胸口上传来一道热流,径直朝他拳头涌来。

听得喀喇一声,手腕处一阵剧痛,他身体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侧起身一看手腕,已经脱臼了。

胡飞几步赶上,一脚踩在陈严脸上,重重碾了几下,他脚底的烂泥带着恶臭尽数糊在了陈严脸上。陈严心如刀绞,兀自不敢相信。胡飞的脚踩的不只是他的脸,还有他的自尊,鞋底的臭泥也不只是糊在脸上,更是污秽了他那颗自信自傲的心。

胡飞仰天大笑,狠狠说道:“老子今天说不用手就不用手,就不打你了,但是,嘿嘿。”

下人们得了暗示,一拥而上,按住陈严一阵暴打。胡飞退了开去,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施暴,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舒畅。

拳脚打在陈严身上,痛的却是他的心。出于本能,他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抱头护住头脸,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妈的,还敢躲!拉开他的手!”有人将他的手拉开,按在地上,下人们兴奋地上前,一掌一掌不断地扇着他的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小杂种”,“叫你神气”,“死废材”。

一个小厮捡起陈严掉在地上的匕首,大叫道:“都让开,我要捅死他!”他在这群人里面地位最低,打的最狠的,却也是他,似乎殴打曾经的天才让他找到了自信。

胡飞一脚把小厮踢翻在地,喝骂道:“小乌龟!你有病是不是!”那小厮叫作胡贵,因名字与乌龟谐音,因此被人取了个小乌龟的外号。

小乌龟一时蒙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胡飞反手一耳光抽在他脸上,呵斥道:“你把他杀了,老子以后怎么找乐子?”

又下令众人道:“差不多了,都住手,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众人又补上几脚,胡万哈了一声,呸,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正中陈严的鼻子,腥臭的浓痰沿着他的鼻梁慢慢地滑落下去。

胡飞看着如死狗一样的陈严,惬意笑道:“天才少爷,被一群下人打的滋味如何,回家找你妈去吧。我们走!”

众人哈哈大笑,转身离去,那小乌龟吊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怨毒。

陈严躺在地上,他闭上眼睛,希望今天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身上那一阵阵剧痛却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他睁开眼来,看着澄净的星空,脑子里一片乱麻。

乱麻纷纭之中,他突然抓住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身体痛得像散了架一样。他龇牙咧嘴一阵吸气,缓了一缓,自言自语道:“我打出了第四拳。”

仔细回想刚才那场战斗,他体内的真气流动似乎比以前顺畅,也似乎比以前更加浓厚了。他摇摇头,不,不是似乎,是一定,要不然我怎能打出第四拳。

绝境中的人总要千方百计给自己找点希望,有了一丝希望,也绝对要撰紧了不肯放弃,那样才能有活下去的理由。

有了希望,陈严冷静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还不是废物,我还能修炼真气,我还能成为武者,我要站起来我要回去,告诉我爹,告诉祖父,我绝不会是个废物。

他爬了起来,抓住脱臼的手腕咬牙一扭,骨头磨动的声音传来,带着一阵剧痛,马上剧痛消失,脱臼的手腕又能活动了。

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小溪,他咬牙走到小溪边。这条小溪水流不急,借着月光,他看到了水中的自己,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我一定要报仇,带着这股信念,他忍着痛慢慢洗净脸上的污秽,又捧起一口溪水喝了,稍微了恢复一丝力气。他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朝陈家庄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出了这片林子,陈家庄就在不远处了。

他扶着一株大树,低头喘了几口气,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片刺眼的火红色。

陈家庄起火了!

整座陈家庄已没在一片火海之中,火光冲天,映红了一片夜空,噼里啪啦声挟着一片热浪冲了过来,将他死死包围。

他脑袋一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踉跄着朝家的方向奔去,他张大了嘴,想要号叫,喉咙却像被一只手死死捏紧了,发不出声音来。

他跌倒了,再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朝前跑去。

到了正门前,昔日威武的大门已被火焰包裹,门檐上写有“陈家庄”的三尺牌匾轰的一声掉落下来,碎成数块火团。

火焰吞吐,大门口就似一张凶兽的巨嘴,正要择人而噬。

陈严脚步不停,径直冲入火海之中。他穿过一条条走廊,越过一道道门槛,火焰汹涌,舔舐着他的身体。他的头发撩卷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起了水泡,他的衣服也似乎开始冒烟。他不管不顾,只往里冲,寻找着他熟悉的亲人。

他冲到了练武场上,练武场是一块十亩见方的空地,以石砖铺就,因此并未着火。

可入眼的景象让他彻底绝望。

地面上躺着无数的尸体,陈家的人似乎都在这里。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他大口喘着气,手脚并用朝着尸体爬去。每经过一具尸体,他便确认一眼,看看是不是他最想见到却也是最不想见到的人。

不是。不是,这也不是。他心里燃起一丝希望,自己的父母也许出去找他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直到他看到了讲武台上跪伏着的两个人,他颤抖着爬上讲武台,将尸体翻转过来,那正是他的父母。

他疯了一般扑倒在父母尸身上,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那熟悉的脸庞,张着嘴,想喊一声爹,喊一声娘。但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甚至忘了哭泣,忘了哀号。

父母尸体的面前,是坐在大椅上的祖父,祖父也已经死了,但他脸上愤怒失望悲哀的表情却又那么鲜活。他瞬间明白了,父母在为他向祖父求情。

陈严的双眼已经无法聚焦,前方是一片朦胧的红色。那片朦胧的红色中,突然现出了一道黑影,那黑影像极了一个人的轮廓。

黑影慢慢靠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那黑影变得清晰了,确实是个人。

那人一身紫袍,脸上带个面具,面具遮住了他整张脸,连眼睛都没露出来。他就那么站着,似乎饶有兴趣地看着陈严。

陈严迷迷糊糊地扑了过去,抱住那人的双腿,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嘴里颤抖着,呢喃着:“救救他们,救救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

那人弯腰低头,伸出左手,他手上戴着一副铁手套。他捧着陈严的脸,用冰凉坚硬的大拇指轻轻划过陈严的右眼眶,歪着头,隔着面具,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陈严有个感觉,那人似乎像在看一件宝贝,他对自己的右眼似乎很有兴趣。

片刻过后,那人收回左手,突地用右手捏住陈严的下巴,猛地将他提了起来。陈严被提在空中,那人的铁手套又冷又硬,硌得他下巴生疼。陈严无力反抗,也无心反抗,他垂着手,听天由命。

那人的脸慢慢靠近,停在陈严面前三寸之处,那正是父亲给陈严开眼时两人的距离。陈严感觉到那人正凝视着自己,突然之间,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万籁俱寂。

再下一刻,一道磅礴无匹的嗡嗡声响彻天地,瞬间吞没了他。

眼前景象消失无踪,一片无边无际的紫色充盈着他的意识,一缕黑炎在这片紫海中爆开,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这片紫海吞噬干净。

陈严眼前只有黑暗,他的意识停转了。

他终于昏了过去。


如此陈严便教授众人学厨,这些人除了岳银屏之外,就只有卫小蝶还算有些基础。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做出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道菜,而此时他们脸上已然满是黑灰了。

陈严让他们将自己所做的菜摆在面前,看着面前这一盘盘乌漆麻黑的东西,脸上都有些不好看。陈严道:“今天就到这里,咱们盛味门以食为本,所以万不可浪费食物,这就是你们今天的晚饭了,吃完了才可以走。”

众人大哗,岳银屏哈哈大笑,卫小蝶也是掩嘴轻笑,也就只有她们做的才称得上是菜了。陈严道:“唉,为了以身作则,我和你们一起吃掉这些东西吧,记住了,以后每天的晚饭都是吃自己做出来的,要想不受罪,你们要用心学习。”

众人还能说什么,只得取来碗筷盛上饭就着自己做的东西吃了起来,还好米饭是陈严煮的,香软可口,不然今天这顿晚饭只怕要吃不饱。

吃完了晚饭,众人又收拾好碗筷锅灶,便各自回房修炼,头一次能在这等灵气浓郁之地修炼,今晚上定要修炼个通宵。

岳银屏则找陈严要了两颗橙晶石,陈严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到了冲击一星的当口。她修为尽失说到底也是自己害的,既然她开口索要橙晶石,就给了她吧。

岳银屏拿着两颗橙晶石欢天喜地地回房了,陈严心里一动,冒出一个想法。他取出储物戒内所有的晶石放在床上,仔细清点了一遍,一共是五十七颗赤晶石,三十二颗橙晶石,其中十三颗橙晶石二十六颗赤晶石得自神龙帮那三人,想不到神龙帮那三人居然如此富有。

晶石之中富含灵气,且比之天地之间的灵气来要温顺得多,之前陈严便有用晶石来修炼的想法,但那时自己身上晶石不多,而陈家镇又偏远贫瘠,也不知道如何来赚取晶石,若是这时习惯了使用晶石修炼,一旦没了晶石,莫不是要无法修炼,如此一来,他就断了这想法。

现在身上的晶石也多了,来了南口城之后赚取晶石的路子只怕是不少,而且现在自己也急切需要提升修为,先前的顾虑也就无需再考虑。

他将晶石收起,留下一枚橙晶石握在手中,盘腿坐起开始修炼。灵气自橙晶石中流入体内,他运功搬运这股灵气在经脉中流转。果然,比之天地灵气,这来自于橙晶石中的灵气更为浓郁,也温顺了许多。他三次吸入灵气,便达到了冲关所需,而此时经脉之中的痛楚不及平时的三分之一。

如此反复修炼了三次,橙晶石灵气耗尽,咔哒一声碎开,碎片暗淡无光,色作死灰。他将碎片扔掉,心里感慨,有钱人的修炼就是比穷人来得安全快捷,怪不得听说在那些富庶大城里,二星橙瞳都只能用来看门,而在陈家镇,这级别的武者就算是顶级高手了。

现在身体还能承受,他用平常的方法修炼了一次,剧烈的疼痛回归,他的身体好似将要暴烈开来。真气修炼完毕,这狭小的隔间里是无法修炼武技的,他躺在床上,运使真气修复伤势,心里则盘算着日后如何在这南口城修炼生活。

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陈严起了床净了口脸,来到饭庄大堂,只见岳银屏已经坐在桌边了,她面前放着一只酒壶一个酒杯一盘炒豌豆,此时她手里捏着一枚豌豆作势欲丢,小碗儿则蹲在地上张着嘴随着她的手势左右摇动。

陈严眉头一皱,却不知该说什么,他干咳一声,岳银屏将豌豆丢出,说了一声:“走你!”小碗儿忽地跃起张嘴接个正着,噶蹦蹦吃了。岳银屏回过头来一看是陈严,也不理他,回头吃了几颗炒豌豆喝了一杯酒,又捻起一颗豌豆继续逗弄小碗儿。

陈严见她眼瞳中各有了一颗瞳星,看来昨晚她是冲星成功了,怎地没听到什么动静,难道是重新成星的缘故?

岳家七人也前前后后进了大堂,给陈严打了一声招呼,又见到岳银屏成了一星武者,一脸惊奇地上前道贺询问,岳银屏扔出豌豆,面带笑意地与他们说话。小碗儿吃了豌豆,见岳银屏不理他了,鼓着嘴闷闷不乐。

陈严暗叹,这小碗儿真是,别人拿他当狗逗着玩他还乐在其中。他见饭庄大门还没打开,就问小碗儿道:“小碗儿,怎么不开门做生意?”

小碗儿低着头道:“大掌柜不在呀,怎么做生意?”

陈严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只是这小碗儿看着也蛮可怜,也不好发作,只得耐心说道:“不是说了吗,掌柜的不在这几天,饭庄的生意我们来照看,快点把们开了。”

小碗儿委屈地应了一声:“哦!”磨磨蹭蹭地将门打开,又回到岳银屏桌边眼巴巴地看着那碟子炒豌豆。

庄内的住客也一个个地到了前堂,见了小碗儿就大声嚷嚷,让他快点弄吃的来,他们要吃早饭了。

小碗儿回道:“大掌柜不在,今天没吃的了!”感情这偌大的饭庄,就李掌柜和小碗儿两人在维持。住客们可不像陈严那么好说话,上来揪住小碗儿的衣领喝骂道:“说好的一颗赤晶石住一天还管饭,饭呢?小兔崽子,拿不出来就退钱!快点!”

小碗儿吓得不轻,小嘴一咧就要哭出来,陈严上前用手在那人手腕轻轻一搭,说道:“这位客人,跟这个小孩见识什么,现在这里我负责,有什么事跟我说就是。”

那人是个二星赤瞳武者,他手被陈严这么一搭,便觉得对方手中一股力道传出,自己手上力气顿失,松了开来。他心里一惊,转头一瞧,原来是一个戴着眼罩的一星赤瞳小子。他惊疑不定,陈严这一手可要高出他甚多,这小子什么来头,看上去是一个废了本眼的一星赤瞳,但怎么这么厉害。

他心里拿不定,口气缓和下来,道:“我肚子饿了,要吃早饭。”其余房客亦是纷纷附和。

陈严道:“那好,请稍等。”又转头招呼卫家众人,让他们帮忙接待客人,再带了几个去后厨做饭去了,小碗儿被这么一吓,觉得外面待这里实在危险,那个陈严看上去是个好人,也跟着去了。

那人一瞧这场面,冷汗都下来了,原来这里这么多人都是跟那小子一伙的,还很明显以他为主。那桌边坐着的姑娘也了不得啊,一星橙瞳,看上去也跟他们是同路人。他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道:“还好我有些眼力,没和他起冲突,要不然我可要倒大霉了。”

过不多时,陈严带着众人端了饭菜出来,大家开始吃早饭。陈严到底跟着盛一鸣学过一年厨艺,比起李掌柜来可要好上一些,众人吃得津津有味,直夸好吃。不一会就吃完了早饭,便有几个房客结伴出去,说是去碰碰运气,另外几人则默不作声地回房去了。

陈严问众人道:“昨天为了占李叔的便宜,答应他给他照顾生意,现在一想,这生意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做好啊,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以前只会修炼,什么时候想过做生意的事情,卫峰回道:“做饭庄生意嘛,不就是客人来了问他们要吃什么,给他做好让他吃了再收钱不就行了,有什么难呢?”

陈严道:“那好,这几天你就做代掌柜的。”

卫峰回跳了起来,叫道:“不是吧!小严你这是在坑我啊?”

陈严道:“没办法,我们都不会做饭庄生意,你既然说简单,你不做谁做?

卫峰回坐了回去低下头道:“唉,原来是我自己坑自己。”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高喊,道:“小二呢?还不出来迎客,你们怎么做生意的?”

众人一瞧,只见三人正大步走近,先头一人个子不高,十三四岁模样,一张稚气的脸上满是跋扈之色,他一双一星赤瞳,一脸不屑地仰首看天,不正眼瞧人,看样子是个富家公子哥。

他身后跟着三个跟班,紧随着他的,是个高瘦汉子,那人三星赤瞳,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众人,道:“你们谁是小二,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要是不做,就赶紧把店卖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卫峰回站起来走到陈严身后,悄声说道:“神龙帮来了,那个小孩是神龙帮帮主的宝贝儿子,叫做孔彪,那个三星赤瞳的呢,是他的贴身保镖,叫做洪忠,这些人就是在对面开餐馆抢生意的。”

陈严微笑起来,老虎来了,就有肉吃了,他笑道:“生意当然还是要做的,几位客人,想吃些什么呀?”

那孔彪打量陈严片刻,轻蔑地说了一大串:“你就是小二?身份倒是很合适,一个废了本眼的废物。你这小二怎么招呼客人的,见了要叫客官,你们掌柜没教过你吗?你们掌柜呢,叫他出来!”

陈严道:“哦,这位客人,我可不是小二,李掌柜回家去了,我是来帮他打理生意的。”


陈严听了他的请求,面露难色,道:“大叔,你看我们都是些半大孩子,您要是想入门,论资排辈可要排在我们后面,这,不大好吧。”

李掌柜道:“不碍事不碍事,有句话说得好,达者为先,我不打紧的,只求能加入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味之道。”

陈严道:“这事总是不好,来来来,我们先起来吧!”

李掌柜见他不允,目光一黯,失望地道:“我知道啦,你不清楚我的底细,是要小心些。”

陈严尴尬一笑,他确是有这方面的想法。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受了这一年的苦,对陌生人难免怀有戒心。他说道:“大叔,毕竟咱们才刚刚认识就要做同门,总有些草率了,我们这次就是要去南口城,以后大家互相了解了再做同门也不迟,来,起来吧!”

李掌柜道:“是这个道理,我太心急了。”说着便与陈严一同站起。

卫峰回听了他二人的对话,转过脸来说道:“小严,我在南口城待了那么长时间,李掌柜的为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在南口城的口碑可不差。我看这样吧,既然李掌柜这么想加入我们盛味门,那咱们就给他一个机会,咱们可以设立一个外门啊,很多门派都分了内外门的,内门是核心,外门处理外事,先不传核心功法,若人品资质考核合格再传。李掌柜就做外门大长老,与我们分开计算辈分,咱们都可以叫他李叔,这样就不会别扭了嘛!况且,嘿嘿,李掌柜入了我门,咱们在南口城就有落脚之地了,他的饭庄在城里地段极好,靠近天金商行的聚灵大阵,非常适合修炼,咱们捡了大便宜啦。”他直言不讳,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连眼红李掌柜饭庄的想法都大大咧咧地表露出来。

李掌柜笑道:“要是能这样就最好不过了,这位小兄弟倒是直爽,也不怕我想歪,哈哈!”

陈严见卫峰回这么说了,问李掌柜道:“李叔,你认为如何?”

李掌柜道:“求之不得呀!”

陈严道:“那好。”他拿出《味经》,道:“李叔你就拜此入门吧!”

李掌柜大喜,恭恭敬敬地拜了发了誓,众人这时才知道他叫李四田,他站起来说道:“我入了门,李家饭庄就作为外门的第一个据点吧,这就算我的一份心意。”

陈严道:“万万不可!大叔,你这么一来,就像我们是贪图你的饭庄才收你入门。”

李掌柜一拱手,道:“大长老……”陈严连忙摆手制止,笑道:“大叔千万不要这么叫我,我才十三岁哩,被您这么一叫,都成了七老八十的白胡子老头啦!你以后叫我小严就成。”李掌柜道:“那怎么成……”陈严立即抢道:“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非要想叫我大长老,起码要等我到了二十岁再说。”

李掌柜见他坚持,也笑道:“那好吧,不过我可不敢叫你小严,我就叫你少爷吧。”岳银屏插过嘴来说道:“大叔,你叫他少爷可以,可不要叫我小姐,我不是小孩,直接叫我掌门我还受得住,哈哈!”

李掌柜对她拱手一礼,恭恭敬敬道:“是,掌门!”岳银屏笑弯了眼睛,成了一双新月,她喜滋滋地应道:“诶,好李叔,来,给你一串烤肉。”说着扔过来一串肉,李掌柜小心翼翼地接住,喜道:“谢谢掌门师姐!”拿在鼻下闻了一通,再咬下一块肉闭上眼细细享受一番。

睁开眼来,他依依不舍地看了肉串一眼,抬头对陈严说道:“咱们说正事,少爷,我已经想好了,我自己一人开着老李饭庄没前途的,只有交给门派,用门派的味之道来经营才是正道。你看,就这一串烤的肉,凭我自己这一辈子都做不出来。而且呀,咱们门派要想将味之道发扬光大,最理想的途径就是开饭庄了,我献出我的饭庄,为门派做的不算多,为自己倒是满满的好处呀!”

陈严想了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道:“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这饭庄名字不必改,掌柜的也还是你,你看如何?”

李掌柜道:“行,饭庄名字不改,但我想在后面加个署名,盛味门外门,以此来表明归属。”

陈严点点头道:“大叔想得周全,我盛味门要发展壮大,我味之道要发扬光大,还要大叔多多费心呀!”

李掌柜大笑道:“能参与发扬味之道,我此生无憾了,之前听你所说,咱们这味之道可是有能与药道并称的潜力啊!”

陈严喜道:“怎么大叔也是这般想的吗?”

岳银屏又插嘴道:“嘁,两个自大狂,药道存世不知几万年,哪有这么好追赶的。”

李掌柜道:“掌门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药道虽强,也有抗药性的缺陷,听少爷所说,盛前辈为了这一点耗费数年在山贼身上做试验,验证了咱们味之道可没有抗药性这一类似的问题。”

陈严接道:“是呀,现在咱们味之道刚刚起步,虽说只能用来影响人的心绪,但这是师父独自一人所研究出来的。一人研究总有考虑不足之处,味之道能影响人的心绪到什么地步,人的心绪受到影响了能产生何种变化,还都是未知之数。咱们集合众人之力,把这些研究深了,那时就能看出我味之道是不是有能与药道争锋的潜力。”

岳银屏拿起一串烤肉,咬下一块,道:“是是是,就你们厉害。”

卫峰回冒出头来,说道:“别说这些啦,肉烤好喽,来来来,咱们吃肉啦!”他先拿了几串塞进陈严和李掌柜手里,再与其余众人分食剩下的。众人吃了第一口,都是忙不迭地叫个不停:“太好吃啦!怎么能这么好吃!天呐!”

岳银屏笑道:“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学,以后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众人欢呼起来,只觉得加入盛味门是自己这一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次选择,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这一辈子都要幸福死了。他们嘴里则不停地吃着烤肉,一个个狼吞虎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陈严微微一笑,也咬下一块肉来,他对吃的没那么多追求,但这第一口就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有些明白了岳银屏为何那么好吃。

猪身龙牙兽身体不大,这么多人分食烤肉,很快就吃个干净,有好吃的,将竹签都舔得清洁溜溜,差点就将竹签也吃进肚子里。

陈严问李掌柜道:“大叔,咱们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您为什么出了南口城,又和那神龙帮有些什么恩怨呢?”

李掌柜一拍大腿,道:“哎呀,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这神龙帮盯上我,绝对不是为了什么饭庄生意,他们这些人跟平常的武者一样看不起厨师,怎么可能会来抢这口饭吃。以我推测,他们一定看中我饭庄的位置了。”

原来李掌柜在青莽森林南口坊市里做饭庄生意,本来不算富贵但也饿不死人。自从青莽森林兽潮爆发,南口坊市人多了,他的生意才火爆起来。后来南口城以原来的坊市为中心扩散建起,这也没什么,只是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而已。

到了那一场三日血战,李掌柜逃得性命,天金商行则在南口城建立了秩序,他们实力雄厚,还带了阵法大师在南口城中心弄了一个中型的聚灵阵。这样一来,灵气在南口城中心聚集,灵气浓郁了,就能大大地提高武者的修炼速度。

天金商行又在聚灵阵周围开辟府邸,由外向内,府邸的租售价格节节攀升,最靠近中心的府邸光是租住一晚就要数十颗橙晶石。天金商行也算厚道,原坊市里的商人愿意卖铺子的,他们就高价收了,不愿意卖的,他们也不强迫,只是每个月要定期交给他们一些费用,毕竟你也享受了聚灵阵的好处不是。

听到这里,岳银屏冷哼一声,道:“天金商行都算厚道,那这世上就没有奸诈小人了,这群商人唯利是图,他们能这样做只是因为这样能带给他们最大的利益而已。哼!这群人我见得多了,现在南口城稳定了他们能赚大钱,若是有一天要是南口城打起来能让他们赚得更多的话,他们绝对二话不说,马上就能想法儿挑起战争,哪管你血流成河!”

李掌柜一拱手道:“掌门高见!”又接着说道:“这样一来呀,我那地儿就成了香饽饽啦,有许多原来的商家没卖铺子的,就把铺子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来租给想要修炼的武者们。卖了铺子的,就后悔不及,但也只能后悔了,天金商行明码标价地买了你的铺子,你也是自愿卖的,找他去闹也不占理不是,再说天金商行虽然和善,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主,你找他闹能讨得了好?”

“我不像他们,我本来地儿就大,因此只隔了一半用作出租,另外一般依然拿来做生意。但我势单力孤,手上这么大一块肥肉总会引来饿狼,所以那天看到对面开了一家饭馆我就知道麻烦来了,这地方的地儿这么贵,你弄来做餐馆不是亏大了吗,傻子都看得出这绝对是另有所图。”

“果不其然,第二天对面的伙计就来闹事了,好在南口城不许私自动武,所以他们也没拿我怎样,只是影响了我的饭庄生意而已。后来我小心行事,我只要不出城,他们也不敢拿我如何,哪里知道今天早上有个同乡来找我,说我老家的父亲病重了,这老乡与我有过命的交情,他的话我不敢不信,就急急忙忙出了城,没想到就碰上了那三个恶人,还好又碰上了诸位,这才逃过一劫。”

卫峰回道:“难道你那老乡被神龙帮胁迫了来骗你出城?”


涂二疤志得意满,问道:“小的们,庆功宴可有备好?”有人答道:“备好了,盛老头今天忙了一下午。咱们给他打下手,可累坏了。”涂二疤笑道:“好,那你们多喝几碗。小的们,如今陈家庄已经全家遭殃,咱们以后就没什么顾忌啦,咱们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啦,你们说,咱们该不该庆祝,该不该喝他娘的!”

众山贼兴奋大喊:“该!咱们喝他娘的。”

涂二疤喊道:“好!今日喝个痛快,只要不醉死,谁都不许停!”众山贼轰然叫好,簇拥着涂二疤呼呼啦啦进了山寨。

外出的山贼们炫耀起今日抢劫的事情,未外出的山贼们听得羡慕不已,纷纷后悔不该留在山寨。涂二疤吩咐那个倒霉鬼带陈严去盛老头那里。倒霉鬼老大不情愿地应了,一路骂骂咧咧手推脚踹地押着陈严往山寨后方走去。

过不多时,二人到了一间小屋前,倒霉鬼扯着脖子喊道:“盛老爹!盛老爹!”此时天色已然全黑,小屋里亦是漆黑一片,只见小屋窗口处升起一片亮光,接着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屋内走出一个老头来。

那老头披着一件油腻腻的袍子,手上端着半支蜡烛,烛光之下只见老头满面皱纹,如同风干的橘子皮,一双浑浊老眼,让人无从判断瞳色。

他佝偻着背,盯着倒霉鬼说道:“大晚上的吵我睡觉,有事快说,要是没正事,明天你就别想好好吃饭。”他嗓子嘶哑,说话声就像破了的风箱一般难听。

倒霉鬼陪笑道:“不敢打扰盛老爹,只是老大看您平日辛苦,给您送个小厮过来。”说着将陈严推上前去,盛老头打量一眼,说道:“这小子满身是伤,一副丢了魂儿的鬼样子,你们今天又出去做什么孽了。”

倒霉鬼道:“可跟我们没关系,他全家不是我们杀的。”盛老头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说道:“这小子半死不活,我拿来有什么用?”倒霉鬼说道:“盛老爹您有所不知,这小子都是皮外伤,很快就会好的。您再看这小子,他可是个赤瞳,武者来着,绝对能给你帮上手。”

盛老头冷冷道:“你看我老了,就欺我老眼昏花,这小子右眼戴个眼罩,他本眼定有毛病,就是废材一个,哪里是什么武者。”

倒霉鬼干笑一声,不敢答话,盛老头又道:“我这里就一间屋子,没地方留他,我一个人独居惯了,也不想有人打扰,这小子哪里来的你就送回哪里去,我不要!”

倒霉鬼一看烫手山芋又要回来了,登时急了。眼前这老头做得一手好饭,色香味俱全,山贼们为了口腹之欲,都不敢得罪他。他心一横,索性就耍起赖了,说道:“老爹,这是老大的一片心意,您就勉为其难收下吧,就这样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他说完话,脚底似抹了油,转身就跑,至于明天能不能好好吃饭,明天再说呗。

盛老头面无表情,瞥了陈严一眼,慢吞吞转身回屋,关上屋门,不一会儿,屋内灯光熄灭,重回黑暗。

陈严呆呆站着,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也不知站了多久,小屋内又起了光亮,屋门打开,盛老头蹒跚着走了出来,凝视陈严片刻,怒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讨债的小鬼!”

盛老头转身走进另一间小屋,屋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原来是进了厨房。盏茶功夫,他走出厨房,手里端着一个小白瓷碗,又走到陈严面前递给他,陈严仍是目光涣散,毫无反应。

盛老头怒道:“不吃死了算了!”手上却捏开陈严的嘴巴,一股脑儿将碗里的东西倒在陈严嘴里,又在陈严的喉咙上轻轻一拍,咕咚一声,陈严嘴里的东西被吞进肚中。

盛老头从旁边捡来一只破烂不堪的小木桶,放在陈严面前。陈严肚中咕咕叫了起来,他一低头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正好吐在了那破木桶里。

盛老头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说道:“吐吧吐吧,吐出来就好了。”陈严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吐了几口便全是酸水。他吐啊吐啊,似乎连满脑子的悲伤愤怒绝望都吐了出来,他左眼聚起神光,魂儿终于又回来了。

直到酸水都吐不出来了,他干呕几下,脑子里渐渐有了感觉,全身的知觉也慢慢回归。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肚子里空空如也,五脏六腑似乎挤在了一起,将要被消化掉。只听旁边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醒了啊?去弄盆水来把这里弄干净,也把自己洗洗,我去做饭。”陈严一楞,他才清醒过来,完全没个头绪,再仔细一想,哦,这人叫做盛老头,是山贼们的厨师。

陈严应道:“谢谢盛老爹。”盛老头道:“是该谢谢我,要不是我,你就要变成白痴了。”说完,慢吞吞踱回厨房去做饭。

陈严找了一个木盆,在厨房外的水缸里舀了一盆水,把洒落在桶外的呕吐物清洗掉了,又舀了一盆净水,小心翼翼地擦洗了一遍身体,直痛的他龇牙咧嘴。

盛老头端出三碗食物,放在小屋前的破木桌上,依次指着三个碗说道:“先吃这个,再吃这个,最后吃这个,吃完了就好好睡一觉。”他也不管陈严听没听清,便转身回屋,关门熄灯,睡觉去了。

陈严暗道,这老爹脾气可真怪。他肚子虽饿,却并无食欲,但他还记得自己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所以饭是一定要吃的。

他端起第一碗来,这是一碗糊状食物,淡淡的乳白色,闻起来一点气味都没。桌上有筷子,但看着就不干不净,他不敢用,端着碗放到嘴边直接就往嘴里倒。这碗糊糊看着平平无奇,哪知吃起来却鲜美无比,那股鲜味在嘴里化开,味道不淡不腻,当真是恰到好处。

这东西滑嫩非常,一入口便顺着喉咙滑落,那股鲜味滑进胃里,他的胃顿时活跃起来。陈严食欲就此彻底打开,三两口便将糊糊喝完,端起第二碗来。

这是一碗炒饭,依旧是看上去平平无奇,也依旧没什么气味。但端在眼前之时,一股勾人的饭香幽幽而起,钻进他的鼻子,瞬间游走全身。这饭香居然做到了含而不露,当真神乎其技。陈严食指大动,也不管筷子脏不脏,抽出一双就开始往嘴里扒饭。

炒饭进了嘴里,那饭香更为浓郁,直接在嘴里炸开,溢满齿间。米饭颗颗饱满,软硬适中,咸淡适宜。陈严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炒饭,不一会就吃个干净,连碗底都舔了好几遍。

第二碗吃完,陈严打个饱嗝,因为吃得太急,总觉得有些哽胀。再看第三碗,却是一道菜汤。菜汤颜色淡绿,汤里浮着几片菜叶,散出阵阵清香。

陈严正觉得有些渴了,端起那碗汤来,慢慢喝了个精光。菜汤下肚,腹中哽胀感消失,此时此刻,他的肚子不再饥饿,却也没有过饱的感觉,一切都是刚刚好。

吃饱了肚子,一阵睡意突然涌了上来,陈严觉着奇怪,他居然有心思睡觉。但能睡觉总是好的,他要活下去就不能被此时的悲伤心情影响过多。他四处看看,怎么也找不到能睡觉的地方,若要他去敲盛老爹的屋门他也不愿,老爹给他做了这么好的一顿饭,总不能恩将仇报去扰他清梦。

他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饭桌底下可以凑合一夜了。

他打个哈欠,暗想道,想不到我也会有睡桌底的一天。他实在困极,便不再多想,躺到桌底,闭眼睡去。

他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梦都没做一个,等到有意识时,已是第二天清早了。他是痛醒的,他全身上下几乎无一处不痛,痛感更是五花八门,胀痛、酸痛、刺痛、麻痛、痒痛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痛感阵阵传来,他必然是不能再睡下去了,正要从桌下钻出,突然一只手伸了进来,抓住他的衣服一把将他拖了出去。

陈严大惊失色,定睛一看,拉他出来的人是山贼刘大屁股。只见他醉眼悻悻,满身酒气,多半喝酒喝到了现在。刘大屁股打个酒嗝,嘴里喷出一股恶臭,中人欲呕,他大着舌头说道:“听说你小子右眼古怪,老子昨天没看到,现在来见识见识。”

陈严听了,知道刘大屁股不会拿自己怎样,便任由他一把扯掉自己的眼罩。刘大屁股眯着眼凑近一看,双目一瞪,大叫一声:“哎哟,吓死爷了,果真好恶心,呕,呕。”

刘大屁股甩手将陈严丢开,在一旁不断干呕,也不知是真被恶心到了还是喝酒太多。陈严被扔在水盆边上,他昨晚擦洗身体的水还没倒掉,盆中倒影清晰映出他的脸。陈严仔细一瞧,他的右眼瞳仁眼白已然不能分辨,俱是漆黑一片,右眼处便如同一孔黑洞一般,看着确实诡异。陈严也不以为意,反正有可能是废眼一只,长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他淡淡地捡起眼罩,正要戴在头上,却听见刘大屁股说道:“咦?这眼睛到底是个什么样来着,刚才没看清楚。”说罢又要来捉陈严。正在此时,屋里盛老头冷冷说道:“刘大屁股,你有完没完,你再吵我睡觉试试。”

刘大屁股一个激灵,酒也醒了一半,暗道这位可千万得罪不得,陪笑道:“盛老爹莫生气,我不吵了,不吵了。”盛老头叫了一声滚,刘大屁股如蒙大赦,灰溜溜走了。

陈严戴上眼罩,说道:“谢谢老爹。”屋里却没了声音,想是老头又睡觉去了。陈严暗想,这老头还真神秘。他做的饭好像不止是好吃那么简单,他做的食物能让我呕吐,而且仿佛是将负面情绪都吐了大半,我昨天能睡觉想来也是食物的效力。

不过那老爹有什么秘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摇摇头,身上的疼痛更加清晰起来,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找点伤药来治伤。因为陈家镇的药师说过要收他为徒,陈严便自学过一段时间的药理,知晓几种能治伤的草药,其中一味草药生命力旺盛,几乎是漫山遍野遍地都是。他在小屋附近搜寻一圈,果然采到了几株,用石头磨烂了敷在伤口处。这草药虽然好找,但缺点却也明显,药力生效之时伤口会剧痛无比,而且剧痛将持续半个时辰左右。陈严淡定地敷药,经历如此大变,这点痛苦在他眼中已经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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