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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孤阙歌结局+番外

尘蔻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汪若戟居然有私生女?这消息如同水花溅入滚烫的油锅,在隆天城里各位主子的府上炸开了锅。汪若戟,隆国一大传奇人物,没有任何修行过的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背景的他,爬到了隆国三相之一的位置,在这个崇武的国度里,简直是如同神话一样的传奇。除了霸相这个官称之外,私下里更多人称他魔心佛相,是因为这位相爷长相颇有佛意。可是,这个面善之人,是世间最阴狠毒辣的角色。有言:隆天有霸鬼,啖稚童心作饭,饮人血作茶,卧人骨作榻,民脂建人间第一美苑。不得不谓是人间大恶大贪之流。他脾气古怪,阴险霸道,心狠手辣,贪污受贿无恶不作,掌管着隆国最阴暗的枢死机构疏红苑,死在他手上的凡人也好修士也好,无可计数。这么些年他的仇敌一天比一天多,朝廷里参他的本子,野下里骂他的绘书...

主角:怀瑾旻国   更新:2025-05-10 14: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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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怀瑾旻国的其他类型小说《半扇孤阙歌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尘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汪若戟居然有私生女?这消息如同水花溅入滚烫的油锅,在隆天城里各位主子的府上炸开了锅。汪若戟,隆国一大传奇人物,没有任何修行过的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背景的他,爬到了隆国三相之一的位置,在这个崇武的国度里,简直是如同神话一样的传奇。除了霸相这个官称之外,私下里更多人称他魔心佛相,是因为这位相爷长相颇有佛意。可是,这个面善之人,是世间最阴狠毒辣的角色。有言:隆天有霸鬼,啖稚童心作饭,饮人血作茶,卧人骨作榻,民脂建人间第一美苑。不得不谓是人间大恶大贪之流。他脾气古怪,阴险霸道,心狠手辣,贪污受贿无恶不作,掌管着隆国最阴暗的枢死机构疏红苑,死在他手上的凡人也好修士也好,无可计数。这么些年他的仇敌一天比一天多,朝廷里参他的本子,野下里骂他的绘书...

《半扇孤阙歌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汪若戟居然有私生女?这消息如同水花溅入滚烫的油锅,在隆天城里各位主子的府上炸开了锅。

汪若戟,隆国一大传奇人物,没有任何修行过的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背景的他,爬到了隆国三相之一的位置,在这个崇武的国度里,简直是如同神话一样的传奇。

除了霸相这个官称之外,私下里更多人称他魔心佛相,是因为这位相爷长相颇有佛意。可是,这个面善之人,是世间最阴狠毒辣的角色。有言:隆天有霸鬼,啖稚童心作饭,饮人血作茶,卧人骨作榻,民脂建人间第一美苑。不得不谓是人间大恶大贪之流。他脾气古怪,阴险霸道,心狠手辣,贪污受贿无恶不作,掌管着隆国最阴暗的枢死机构疏红苑,死在他手上的凡人也好修士也好,无可计数。这么些年他的仇敌一天比一天多,朝廷里参他的本子,野下里骂他的绘书可以堆成一座山,每天想杀他的人,排队都不知道排到猴年马月去了。可奇怪的是,对于这些事情,圣帝俱置若罔闻,他一直安安稳稳的在仕途上越走越稳,越走越宽,依旧横行于朝廷内外,无人能企。

另一奇事是他到现在,无妻无子,没有任何亲属家眷。唯一一个亲属,也就是他所谓的远房大外甥,汪庆,可世人都知道,汪庆就是死了,汪若戟也不会眨一下眼。

而汪若戟混迹于朝野之上市井之间江湖之内时,经常撂下的一句话就是:“相爷我无妻无子,无牵无挂。你厉害,我动不了你,可是我可以杀你全家,你有本事,你来杀我全家咯?”

所以说,当霸相被曝出接私生女回家之后,整个隆天城都沸腾了。

一时之间,有处在阴地里观望事情发展不敢轻易做出回应的,有在背地里看热闹的,也有直接明面上的对头公然嘲笑污蔑他的,也有上门拜访恭喜的,还有准备拿这个事情做文章的,是牛鬼蛇神悉数登场。

所以,短短数日,霸相府的门槛都被人要踏破了。可是,无论是谁,都没真正见过他那位私生女。因为相爷说了,他这位闺女,刚到京城,水土不服,告病在床,无法见客。

可不论是怀揣什么心思,这些人来看望相爷,总是要送礼的。于是前几天,相爷收礼收的很开心。

而现下,霸相已然开始后悔了。

因为府上来了位,他非常想拒绝却无法拒绝的贵客。

这位贵客是个侍女。桃面梨妆,一双芙蓉丽眸晶亮如星,花黄贴面,眉心点三瓣珞朱,眉目之间,灵气十足却又颇带着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精梳的双叶髻盘于耳后,精雕细琢的镂空金枬绾在其中,衣是上好的叠云锦,裙是极亮的楠丝绣纱。若说十分之美倒是不至,可那端端怡然的气质,足以让很多男人侧目于之。

“老祖听闻贵千金身体有恙,特遣妾身来拜礼。命妾身给千金好好查下/体脉,日后,老祖会亲自查贴丹方,安排妾身为她炼炉药丹。”

汪若戟面色如常,笑容依旧,可谁也不知道,想起两日前的场景,他心里有多少不安。

两天前那夜大雨古怪的很,尤其是连他都感觉到那天他的霸相府头顶上,雷霆比别处的,声势要大的多。雨停之后的第二天,陆炳又来报说敲不开墓幺幺门了。汪若戟觉得有些蹊跷,决定亲自去查看一番。结果到了门口敲了半天不见人来应,他心里才忽一个突,命人将门砸开。

结果里面的场景,让他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床边,床.上,全是乌血,墓幺幺就趴在床边,生死不知。

他挥斥了众人,命陆炳去奥医馆请了最好的奥医来看。那老迈奥医,是汪若戟的熟人,叫连守安。连奥医在墓幺幺房里呆了整整一天之后,出来看着汪若戟的表情异常的复杂。

他这么跟汪若戟说的:“相爷,令千金到底受了多少罪啊。老朽行医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年轻的闺女身上,有这么多伤,看的老朽都于心不忍。可那些伤都又俱是老伤,并不至于让她如此。只是——”连守安当时看的出来很是犹豫和纠结,过了很久,才在贴于汪若戟耳侧,说:“她身体里有一种异常之力,绝不是化力。若不是我灵体特殊,怕是任何人都无法看出。”

汪若戟听的心惊。连守安和他有过命的交情,他倒是不怕他走漏风声,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对连奥医撒了谎:“我这个闺女从小就有隐疾,那不是什么力量,那就是她犯了病而已。”

连守安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带着复杂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重复:“她是个苦命人,这么多年,我这个当奥医的,第一次被病人给惊着了。”

想到这里,汪若戟心里更是不安了。

连守安可以帮他保守这个秘密,可是娥筝不一样,她如果见到还在昏迷的墓幺幺,绝对会露陷的。

丹祖是不能得罪,可是,想起他曾答应过的话,哎,也罢,得罪就得罪吧。

纵然脑里千涛万浪,汪若戟依然面不改色的应承着:“娥筝姑娘太客气了,我家小女也就是普通的水土不适,丹祖这份礼太大,小女无福消享。改日小女病好,我一定携她登门亲自向丹祖告礼。”

娥筝微微一笑,“相爷不必多礼,老祖说了,一定要我妾身自观体,他才放心。”

就在汪若戟决定直接拒绝的时候,管家陆炳小跑到他跟前,耳语了几句。

“好。”汪若戟笑了起来,站起身子,微微一欠身说,“我家小女邀请娥筝姑娘前去知礼。”

汪若戟亲自将娥筝领到了地方。在墓幺幺闺房外,汪若戟轻轻敲了敲门,说道:“幺幺,有贵客来见,体服好了迎之入内。”

屋内传来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父亲大人,已可。”

过了片刻有余,汪若戟焦虑等待着的娥筝,终于从墓幺幺闺房里走了出来。见到汪若戟,娥筝温婉一笑,欠身施了一礼,说:“相爷不必过于担忧,汪小姐只是身子过于虚了点,待我回去炼出丹药,一味下去,尽可恢复。”

汪若戟面色平静,心里却在嘀咕,娥筝没有看出来这个丫头有古怪吗?这个丫头,怎么会连娥筝都瞒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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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那姑娘就是一个普通官家小姐,除了好像受过重伤之外,并没有特别之处。而且,她身体里没有一点修炼过的痕迹呢。”娥筝跪在一处寒泉边,寒气所逼,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恕贱婢斗胆多嘴问一句,实在不明白,命元神魄归天的话还会引起天地感应吗?就算能引起天地感应,一个人的命元神魄如果归天,那人岂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所以,主人为何要猜测那姑娘会有雷魄?”

仔细一看,那寒泉里竟没有一滴水,汩汩涌出的只是阵阵寒烟,如水一般流满了整个泉池。淼淼烟水之间,一人浑身赤/裸地趴在池边,浑然不觉那刺骨的冰寒。

他并没有回答娥筝的这些疑问,只是冷疏地反问了一句,“你可将我的话带到?”

“带到了。可是看她那反应,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娥筝跪着不敢抬头,心里却在腹诽,连我都不知道那句鬼扯一样的话是什么,更何况是她?

寒泉里的男人,温软的声音里带着失望。“难道,她真的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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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汪若戟走进了房间。正在服侍墓幺幺喝药的丫鬟,见到他,赶忙放下药碗就地福礼。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丫鬟应声,匆匆离开。

走到床前,汪若戟端起了丫鬟刚才端着的药碗,视线低垂,一勺一勺的凉舀着药。“你差点死了。”

“谢谢你救了我。”她轻轻回答。

将药在嘴边轻轻吹着,汪若戟的动作细致而温柔,可他话里却无一星半点。“我其实想你死了才好,你死了,我就省了大事。”

“呵,咳咳。”因一个笑使得喉里虚浮之气化成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墓幺幺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惨白无血色。她靠在床边,有些嘲意地看着汪若戟递过来的药勺,“既如此,为何还要救我。”

“因为你毕竟还是没死啊。”汪若戟轻描淡写的说着,手里还在一口一口的喂着墓幺幺喝药,“话说回来,你不告诉我,你是怎么把自己搞这么惨的?我挺好奇的。”

回答他的仍是可期的默然。

送于嘴边的的药勺停在了半空,汪若戟始终儒和的面色依旧,只是轻笑间,暗流涌动着她清晰感知到的冷漠杀机。“小丫头,你是不是真当那个镯子是你为所欲为的护身符了。”

“牧画扇。”

那三个简单的字,经由汪若戟轻描淡写的声音,猛然砸中她的心神。

紧接而来的,就是沉默——各怀心思的两人,于此时皆选择了静默。

“是,怕是现在谁也不敢提这个名字。就算是我汪若戟,提起这三个字的时候,也会顾虑是否隔墙有耳。可——”他停顿了下,手里的勺子在药碗里轻轻的搅动,浓稠的药液似黏住了他陈冷的眼波。“你知道吗?我忽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或许,你就是牧画扇?或许这世上真有如此高人,不但可以从那人手里将牧画扇救出,还能给她换张脸面。”

汪若戟说的细慢,依然并不看她,好像整个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般自问自答:“可又想来,如真是她来求我,我自是定要答应的,不念情分,也要对她背后有如此手段的高人表示一下尊重。可如果你不是她——”

“我为何要答应。”

始终轻声细语的男人,于此时缓缓抬起了眼,和煦炯然的瞳里,于此时黑沉如他手里的药———虽是笑着的,可是墓幺幺,却分明闻见了一种血腥,一种煞气。

“而我又为何,不现在就杀了你。”

汪若戟以为他一番如此惊天动地的猜想好歹是块石头,可以将墓幺幺的心神里砸出波澜起伏。可是,她靠在床前,只是眨了眨眼,眼波死如枯井,他之言语,好比一片落叶飞入云间,不惊一点涟漪。

“汪若戟,我可能最多只有十年可活了。”

“嗯?你怕是想多了,毕竟我现在已经在认真的思考怎么把你杀了。”汪若戟很是诚恳。

可她并没有理会汪若戟或许是真话的话,静静地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汪若戟,你也要死了,怕你至多能撑个几年。”

汪若戟的手停住了,仿墓幺幺说的那个将死之人不是他,目光炯炯却静谧:“你为何会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子墨绿色的瞳孔有一瞬间,闪烁着灰白色的荧光。

“当年你的故人未曾救下你的妻儿,她也不知道你真正所愿,所以,她差点杀了你。我和她不一样,我相信你一直都在为了这个祈愿不顾一切。很可惜的是,据我所知,你的祈愿还没有实现。我不知道你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可或许,你到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实现这个祈愿了。但是我可以,我会比你活的长一点,久一点。她当初不曾许你的,我今天许诺给你:汪若戟,我会为王家满门七十八口,一笔一笔地报仇。所以,你看,我墓幺幺到底谁,我又有着怎样的过去真的重要吗?这些小事,在你的心里,真的比你毕生所愿还要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想成为第二个你,我想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坏人。”

在世人眼里,汪若戟也算是中年美男子一个,儒雅佛相,哪怕是杀人,都是和和旭旭,一团和气,无论何时,世人从未见过他失态之色。

可现在,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个面容扭曲到有些恐怖的男人,是有着佛相的汪若戟。

因世上无人知,在汪若戟的心里只有一整座荒山,在那荒山之上,堆满了一座又一座的老坟。面具戴的时间过久,久到他如今突被仇恨撕毁之时,变得异常可怖。

长长的几个呼吸,汪若戟才戴上了熟悉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冬日峭壁上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成为坏人有什么好的?日见刀悬,夜枕戈眠不说,你一个姑娘家,名节基本不要想了,会天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天天被人当成瘟疫一样躲着。到最后,好点的,孤独终老,差点的,死无全尸。”

“于是?”她之言语散漫而无解,比起牧画扇所受之罪,汪若戟所言,轻如羽,薄如纱。

“可我为何要信你。”他如是问着。

“因这世上,你汪若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秘密。他日若你身死,你也只会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我也有故人已入黄泉,现在的我,绝对不敢下去见他。我问你一句,来日九泉之下,你可敢见你的妻儿?”

墓幺幺的话,字字诛心。

良久,他再次端起了药碗,“你为何知我要死了。”

“我说我用眼睛看出来的,你信吗?”

“不信。”他很干脆。

墓幺幺低头专心喝起了药。

“对了,娥筝见你说了些什么?我可不相信,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就是给我观了观体,没说别的。”药有些苦,墓幺幺皱了眉头。

汪若戟显然是不信的,但是也并没有追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修行者?”

“不是,我是普通人一个。”

“你昏迷的时候,我找了奥医来看。他说你身体里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却绝对不是化力。”汪若戟把碗放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墓幺幺。

墓幺幺眼神一凛,“还有谁知道此事?”

“无人,那奥医和我交情足够。”

“汪若戟,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看着站起身要离开的汪若戟,墓幺幺声音沉哑。

在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汪若戟留下了一句话:“墓幺幺,我最后劝你一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好人当不好可能会死,可这坏人,当好也好,当不好也罢,都会叫你想活活不好,想死死不了。”


无人察觉,城门外信步走来一个乌袍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人。他一边沿街慢慢走着,一边朝怀里的人慢声细语:“认识这里吧?”

怀里的人并不出声,只是看着四周。

街上热闹非凡,时不时能见到隆国军士,披着甲衣,喝的醉醺醺地穿行于熙熙攘攘地人群。

乌袍男子走到城中心,选了一个角落靠着,将她面前的黑布摘了下来。

一片刺目的光明,晃地牧画扇眼睛生疼。眨了两下眼,才看清,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戏台。

戏台之上,有一个她很是熟悉的身影。女子身姿曼妙,风情万种,持一扇站在当中。半边脸上,画满了恐怖的花纹,像是魔鬼。只见她一开扇,冷冷笑着:“这归雁城十万冤魂历魄,倒是够我吸上一吸的~”

“……悠柔……”牧画扇喃喃。

只见女子对面站着一个华服少女,提剑上前:“呔,阳煞哪里走!”

两人你来我往,就这么斗了起来。

好一场大戏,阳煞牧画扇伏诛,景儿公主和息烽将军接满世荣光。

戏毕。

卸了戏服的悠柔,被谷柳城城主牵着手走了出来。

“这位,就是阳煞的贴身侍女悠柔。就是她,侠肝义胆,不惧阳煞之威,将阳煞所踪通报给景儿公主,想要挽救归雁城老百姓的生命。可惜,她晚了一步,归雁城还是毁了。那可是十万人啊!十万条人命啊!!!就这么被那个该死的妖女给杀了!!”那个谷柳城城主满眼泪光,一时间,竟哽咽了起来。一旁的悠柔擦去了眼泪,露出笑容说:“好在她是死了。”

光影婆娑,依如臃肿将死的光龙拖着一条巨大的尾,于牧画扇眼前扫成一片走马灯的回忆。

她记得三年前还是歌妓的悠柔,跪在她面前痛哭:“谢谢扇尊将我救出来,悠柔愿一生侍您左右,给您当牛做马!”她那时失笑将悠柔扶起,摇头拒了,说自己不若人世那些俗事,心只在扇上,并不需丫鬟。可悠柔在归雁宗宗门前长跪数日,她闭关出来,心软难耐,也就无奈依了。那时的悠柔,笑起来的时候,与现在没有任何分别,也是有两个酒窝,一个深,一个浅,好看的很。总会撅着嘴,眼里打着泪珠:“扇尊你今天又受伤了!”于此时,她也是这么好看,这么怜人的说,“好在,她死了。”同样的人,同样的人——为何,她牧画扇好像看见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不,不是陌生人,是杀父之仇的仇人。不然,她怎么能这么恨自己?可是明明前一天,她还在她面前说,“扇尊,我相信你,你绝对不是阳煞,等我去找人救你!”

她牧画扇,到底是死了,所以,才能见到如此荒唐的一幕吗?

台下的人更是激动,有痛哭一片的,有痛骂的,也有声嘶力竭恨不能生吃其骨挖其心的。

片刻,城主抬了抬手,停止了众人的喧哗,收拾了情绪,变成慷慨激昂:“阳煞牧画扇已伏诛,此乃一大盛事!所以,我宣布,谷柳城大庆三天,城主府大宴一日!!”

有一个小男孩,抓着母亲的手,抬头不解地问:“娘,他们说的,是扇尊吗?”

他的母亲赶忙捂住了他的嘴,紧张地四下看着:“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再喊那个名字!要叫阳煞!”

“可是,可是,他们说的那个牧画扇,就是扇尊啊~不是说,她是我们旻国的大英雄吗?不是她,保护了我们吗?而且,娘,你忘记了吗,治好你腿的,就是她给的药啊?”小男孩被凶的有些不高兴,瘪着嘴嘀咕。

“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都说了,是阳煞阳煞!她是坏人!快回家!”小男孩被母亲一巴掌打蒙了,哇哇大哭,一路跑走,他母亲在身后追着跑。

两人都没注意,在一边的角落里,有两个人笼于黑夜。于他们四周,是歌舞升平的繁华盛世。人们在歌唱,在舞蹈,在大笑,用所有能想到的祝礼在庆祝一个曾用生命庇佑他们的人的死亡。

他们脸上全部洋溢着幸福,有不属归雁城十万人的幸福,也有今天可以免费去城主府享用艳羡已久的大宴的畅意,更有想着,明天啊,明天他们就是隆国人的幸福,而不再是那个阳煞阴影之下的旻国之人。

昨日恩,今日仇。

“听说了吗,归雁城遗址准备建一座万魂碑呢~那碑下,镇的就是阳煞妖女牧画扇的尸体!”

“就应该这么做!”

“而且,息烽将军还命人依照牧画扇的样子,建一石像跪在那碑前,让她于千载万年都要叩拜谢罪!”

“她这种大恶人就应该受万人唾千人骂,就该背千世骂名,下十八层地狱也要跪着去下!”

人们慷慨激昂的说着,骂着,还相约哪日一起去参观,一起去在那个万恶之首牧画扇的坟前唾上一口,在她跪于碑前的石像上狠狠踩上两脚,撒上狗血,泼上粪便。

这些人啊——好像全部约定好了,也好像全部于这日失去了记忆。无人会愿在此时记得一个少女给他们尊者之庇护,会记得那个少女三年前在此以命博过荒兽救下他们这一整座城,会记得,她曾救过你,救过我,救过一旁那个唾液横飞一腔愤恨誓要去将她从坟里挖出来,将她挫骨扬灰的人。

没有人会想记得。

因为,我们现在过的很好——有命在,有戏看,有好酒,有好肉,有好女人。

一个高高在上的扇尊也好,一个祸国殃民的阳煞也好,只要死了,就好——又和我们,有甚得关系?

“牧画扇,看够了吗?”男人轻轻撩起她眼前的黑布。

牧画扇睁大的双眼里,两行血泪惊凄地流着,将满脸的绷带浸了个透彻。她嘴角起先是轻动,而后变成呵呵丫丫的抽搐,最后,变成一串串无声地大笑。浑身僵硬无法动弹的身体,在这一刻因为她疯狂的笑声剧烈的颤动起来,也不再管什么痛,不再管什么苦,溢满心口的苦痛化成一口浓烈的血被喷了出来。残余的生命力梭梭流逝,变成眼睛里无法宣泄的苦热。她抬起手试图去堵着眼睛,结果,却变成狂渲的潮涌,从指尖里涌出肆意的悲痛。

分不清是笑还是哭,她癫狂入魔。

她大笑,大哭,脆弱的人性在即将走完这短暂一生之时,好似暴在烈阳下的残影,在现实面前瑟瑟发抖。

佛说五蕴六毒皆虚妄。

原这人世给她牧画扇的,是一枕名英雄凄死的黄粱大梦。她一生秉心如剑,未曾伤过一个不该伤之人,未曾做过愧对他人之事,未曾言过一句不该言之语。视世人皆我兄弟姊妹,心如莲花台,然而?然她受剥皮剜骨之痛,世人却逞口舌之快。

没有人,曾过来问过她一句:牧画扇,你可会痛?

我从来不求世人待我如我待世人,我报你们热血,报你们真心,报你们我骨我血我肉,可你们戳着我入土的骨,入坟的肉,在我的墓碑上黑字濯濯将我一生注解成一个叛徒,一个罪人,一个人人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万恶之首。

牧画扇啊,牧画扇,你半生所求,一生痴妄,所求何者?你曾求一生安宁,然世回你半生颠沛流离。你曾求国安家宁,然世回你国破家亡。你曾求一人知心,然世回你人面兽心。你曾求为英为雄护身后家园永世安宁,然世让你跪成一个千秋万载的大恶之名。

怀瑾,你说我有这个这这世上最刚正不阿,痴心决意的心,可却不曾告诉我,这人世间早已疮心痍骨,无一处可安放我的心。

许久以来,一直活过的岁月撕开了谎言的面纱,高高在上的信念,终于在这一瞬间坍塌。

这何其虚伪残忍的世界,你欠我牧画扇一个答案。

世人报我以狼心狗肺,那为何我还要善心赤骨?我亦可以。

世人报我以死以地狱,那为何我要遂愿入黄泉?我亦可活。

世人妄言我乃祸世阳煞,那为何我不成其所愿成人之美?

怀瑾,这人世既如你所言,容不得好人,容不下英雄,那我便如世人所愿,成一祸,成一害,祸得全天下,负尽满世人,只我逍遥,他人又如何?

男子轻轻抬头,兜帽掩盖的脸上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下颌,仰着一个嘲笑的形度:“戏也看完了,你的时辰也到了。扇尊,上路吧。”他要收回牧画扇身体里如风中之烛的阳气,然扬起的手忽然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

他垂目看怀里的人。

牧画扇黯淡空洞的眼睛里,只有一点点火焰,不明不暗地轻轻烧着。

他看的很清楚。

是火焰。

灼热的,剧烈的,隐蔽着的——只有地狱才有的火焰。

“我要活。”

“哪怕活的不人不鬼,不生不死?哪怕你一身修为尽废,此生都废人一个?”

“我,要活。”


今天已是青藤试报名之日最后一天,前来报名的灵子已稀稀两两。一绾着缕鹿髻,清绿纱裙,月白小搭垂玉的少女,来到了报名台前。报名官抬头看了一眼,三字:“报名费。”

少女甜甜一笑,眼角奇特的花妆盈盈软软,如一阵春风,将那报名官的冷意也吹散了不少。

“咳,报名费。”

她从腰间储物袋拿出了三十个灵石,放在桌子上:“谢谢哥哥。”

报名官乔利兵被这声哥哥唤的头皮都酥软了,不由再次多看了她两眼:但凡来报名的灵子,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连正眼看他的都很少,更少有像这个少女一样轻声细语的。心情大好之下,他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姑娘不必拘礼,请在这个登记表上登记一下就可以去二楼等着了。”

少女拿了登记表,提笔就写。

字真好看。

乔利兵心里不由地赞赏着,墓幺幺?这个名字,好像从未听说过呢。姓墓的家族?没有啊~哪个门派来的么?他好奇地继续看着,发现她竟然直接把门派那一栏给空了去,才二十七岁,灵子之间也算相当小的年龄了~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整个登记表上,墓幺幺只填了两项:姓名,年龄。

看到墓幺幺就要走,乔利兵赶忙拦住了她:“姑娘,你少填了很多啊。“

墓幺幺歪了歪脑袋,笑:“我家老祖说了,不能让我写。“

哦~

原来是哪个隐士门派的灵子吗?难怪。

乔利兵看向墓幺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亲自把她给领上了二楼。

比起一楼的冷清,二楼就显得很是拥挤了,三五成群的站了不少灵子,有的聚集在一起,有的自己独自选了一个地方坐着。

“今天是最后一天报名,基本上参赛的灵子都在这里等着报名结束好一起接下一步通知。“乔利兵介绍着。

墓幺幺眼尖地看见人群里有不少她的熟人,比如,一身金光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弗羽乙乙,比如散发着冷气的移动冰块奇葩,比如粉衣女子曹佳佳,比如那个枯草男楚拾,倒是七顾府的顾伤情不在。

以及,还有数个明显气场和别人不同的灵子。

墓幺幺还没来得及一一仔细查看,身旁的乔利兵就打断了她,指着地上一处发着蓝光的:“墓姑娘,那边就是测试门,只有通过测试门的灵子,才能参加青藤试。”

察觉墓幺幺面露迟疑,他理解的笑笑,“就是一个简单的感应阵法,能测出来修为几层而已。“

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三两个灵子站在里面,蓝光变成绿光,轻松通过。

“只要到达三化修为,这个就轻松通过了。姑娘,请随我来。“乔利兵引着她朝阵法走去。

墓幺幺犹豫了一下,笑了笑,很大方地走了进去。

一片蓝光笼罩在她的身体四周,好像雨水冲刷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静静地站着,还对外面站着的乔利兵再次礼貌的笑了笑。

不到三息时间,异变突起。

随着一阵刺耳如同鸽哨的声音,阵法内的蓝光突然变成了红光,一波更亮过一波的红光不停地翻滚起来,嗡鸣成一片耀眼刺目的光华,之后,红光瞬间黯灭——阵基石竟然碎了。

光芒消散之后,墓幺幺有些颇有些尴尬地僵在原地,看到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自己身上,她有些局促地笑了一下,然后说:“不需要赔吧?“

乔力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场面,看到因突变而赶来的同事和上司,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发生了什么?“一个有着髯公长须的中年人,走到阵基石旁边,皱着眉头有些生气。

看到赶来的顶头老大,乔利兵赶忙跑上前,一番解释。“柳长老,这个,她刚走进测试阵,蓝光就变成了红光,然后阵基就碎了。“

柳明身边的一个副主考郭亮捡起碎裂的阵基石,上下打量着从刚才就没动弹的墓幺幺:“你带了什么法宝作弊器现在赶紧拿出来,我就当没见过你不再追究你扰乱青藤试的责任。“

听到郭亮的话,墓幺幺反而笑了。她大踏步走到郭亮和柳明面前:“你们尽可来搜。“

得到了柳明的默认,一旁站着的一个女考官走上前来,上下搜身,一无所获。

“不过,我可能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墓幺幺把耳边散开的发丝抿在了耳后。

柳明皱了眉头,等她接下来的话。

“我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凡人。”

。。。。

一时间,灵子间的议论纷纷于一瞬间鸦雀无声,连在场的考官们都骤然失声。

直到这时,乔利兵才陡然想起,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用想过用神识先去看一眼这个姑娘的修为。凡人?骗人的吧?他惊愕的看着那个小姑娘一脸平静的微笑,颤抖地凝了化力,用神识仔细地观察着小姑娘的外围四周。

本来,修行之人的修为层次,用神识是完全可以看见的。只要你的修为比对方高,精神力比对方强,你就可以用神识观察到对方的修为层次。修为达到什么阶段,会在身体四周凝聚成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到达几化,他的身体四周就会有几圈光晕。

而这个小姑娘的四周——一片空白。

乔利兵使劲地凝聚着神识,感觉身体里的化力都在跟着颤抖。

这丫头片子,你知道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些许经年,之时,树下坐着她,他站着。

有风过去,她撩起唇侧的发丝,冲他弯着凤眼:“可我,还有人未杀。”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弗羽乙乙心里有根弦于此瞬,被风吹颤。

思量着,定是景太美,意太浓,所以才觉这天真少女说出的荒唐之语,平白地就是那么让人信服。

二节比赛,开始。

众人的视线,停留在中间的房间里,都暗自揣摩那个丫头会死的多么凄惨。

在那个房间里,宣告考令的考官的手心都绵密的出了一层细汗。可立于房间之内本该最紧张的女子,平静地单手握鞭,呼吸都是匀称的。

而对面的狐素如,虽着统一的素服,褪去了一身华饰,可那种天然的上位者的贵气仍凌然而傲。抬起手中弯剑,她眉宇间少了一分娇俏,多了三分英气:“好好珍惜你最后的几息时间吧。”

而对面的墓幺幺拉伸着手里的长鞭,很是满意。此鞭乃骨鞭,不同于普通的软鞭,它更注重骨架和重量,缺点就是太过沉重,不灵巧,不利于化力施放,属于冷门武器中的大冷门。

猛一打鞭,声似狼啸,直到这时,她才抬起头看向狐素如,仍是笑着的。

狐素如第一次看到墓幺幺的时候,没有缘由地异常厌恶她的笑容。她一次次激怒着对方,可是墓幺幺始终都没有露出过一次生气的表情,每次,都是或深或浅的笑容,眼神直接而干脆,不带一丝丝的杂质,纯澈而宁静。

于此时,又见她笑,狐素如的心里怒气更凛。从小到大,她是天狐族最受宠的公主,又是临仙门的灵子,至尊至傲,敢正视她的人都寥寥无几,更何况敢像墓幺幺一样这么顶撞她,这么忤逆她,这么侮辱她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生平最憎恶的凡人?

然而现在,这个凡人渐渐收起了笑容。

那女人,眨了两下眼,甜腻浓烈的笑意被忽燃起的灰白荧光烧了个透,睫织之下,曾生机勃勃地湖绿眼波之中,一把把死气森森的鬼火,幽幽地从她心魂的最深处点亮了整双眸。她渐渐低平了嘴角,抿着莹润的唇珠,敛一张刻薄的唇衣。女子的笑容,褪去的异常缓慢,也异常迅速。好像一张贴服的面具,慢慢在她狐素如面前一点点剥落,露出一张死气弥漫的脸。

“九公主,你可真知死这个字怎么写吗?“

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着少女不大的声音,阴测测地犹如一阵阴风,刮地狐素如的后背竟然密密的起了一层薄薄的凉气。

考令竟于此时,猛然响起。

狐素如心神一个不稳,差点忘记了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好在,那个女人是个凡人,所以,她根本没有可能抢先一步攻击我——吧。

她这个想法刚想了一半,一串黑影裹挟着剧烈的风声,袭面而来,差点就被兜脸打个正着。

“好快!”狐素如吃惊地发现,那个凡人的鞭子快的简直可怕,在她面前瞬间就成片成面,封住了她的四周。更让她吃惊的的是,那个凡人不知道为何,竟然看穿了她每一次躲避的路线,鞭如其影,紧追不舍。

可是,即便你鞭子再快,眼神再好,又有何用?不过尔无化力的凡人!

于是,她冷笑一声,沉息入心,体内的命元神魄得令苏醒,化力便如滚滚江潮涌入她每一条经脉,随心而起,瞬发出体,轻易地将凝聚成一个紫色光罩,将自己整个笼罩在内,任面前的鞭影再快,也无力地只能在光罩之外盘旋。这时,她余光瞥在了鞭影之后东北角方向,有一个人影正急速的动着。就是这个时候!

狐素如心道来的正好,于是紧紧抓住了鞭影之中的空隙,迅猛地一个翻身跳跃,手里的弯剑翻出一个剑花,化力顺剑而行,如同出林之善虎,疯狂地朝那个方向猛然扑去。

瞬息,鞭子骤然停了下来。

狐素如笑的好不得意,她清楚的感知到了剑锋入人体的触感,知道对面那人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了。

然而,腹部却猛然一痛。

她低下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本该落在地面上的骨鞭竟不知道何时紧紧缠上了自己的腰腹,骨鞭上的倒刺毫不留情地刺入血肉,随着身后那人猛一用劲,竟将她整个人给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抛了出去。

让狐素如更没想到的是,只不过是伤了皮肉,也只不过是被人用鞭子甩了出去,她完全可以在撞在墙上之前停下来站住。然而,眼前一花,后背某一个位置,又被一鞭狠狠扫到,顷刻,她只感觉整个身体几如过电,软麻万分,竟在几息之间使不出一点化力。

砰——一声响。

撞在房间的墙壁上摔倒于地,狐素如一口血喷了出去,她来不及惊讶,也来不及错愕,后背刚才被攻击到的地方紧接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痛,这种痛,是她活到现在毕生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痛,好像整个后腰的骨头被打碎了一样,无法动弹。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她毕竟还有强横的化力。可是,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身体里的化力仿佛凝固了一般无法调用。

不知道是摔得,还是因眼前的情况超出了她所有的常识范围,狐素如的眼前一片发黑。

于斯,面前后背一步一鞭声慢慢朝她走来。

那少女徐徐缓缓,一点都不着急,也不担心狐素如会不会突然暴起而攻,竟是信步朝她走来。

走到狐素如面前,墓幺幺蹲下身子,用骨鞭抬起她的下巴,垂首弯腰,在她耳边吐气如兰:“死这个字,第一笔,是横。”

狐素如羞怒交加,急火攻心之下,体内凝固的化力再次涌动起来。有了化力的加持,她反手一个剑花,朝眼前的墓幺幺刺去,察觉刺了个空,她挺身而起,敏捷的跳在了一边。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剑指着墓幺幺:“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墓幺幺嘴角微扬,算是笑亦不算是笑,一甩长鞭,显然是不打算回答她。而直到这时,狐素如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判断没有错,刚才她的剑的确刺中了墓幺幺,她的肩膀处,鲜血浸透了衣服。

如果是那个位置,墓幺幺应该因为剧痛胳膊不能动了才对。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还可以云淡风轻地甩着长鞭,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狐素如有些蒙。


入夜后,茅草棚关了门。

怀馋阁的老人,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银票和五块灵石递给店小二。“辛苦费,你演的真不错。”

如果于乙乙在这里,他一定会吃惊的叫出声来。这个店小二,可不就是脱了华贵衣服的那个矮个男子吗?

“哪里哪里,这衣服还你。”店小二把怀里包着的衣服给她。

“不用,送你了。“

“客官你真是个好人,花这么多钱买我一个破店,还给我这么好的衣服穿,结果我就帮您这点忙,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那店小二嘿嘿一笑,心里嘀咕着,这客人真是古怪,给自己这么多钱,就为了买这个破店?还让自己去背那些台词词本演戏,真好玩。虽然肯定知道这客人做的是胆大包天的事,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毕竟他本来就打着和怀婵阁近似的名号,就几次被人差点掀了摊子,要不是家里过得苦,他会想顶着这么大风险开这种店?反正,干完这一票,他就回老家赶紧娶上一门媳妇再说。怀婵阁的那些大主子们,才不会在乎他这种小人物的死活。

而于此时,真正的怀婵阁内。

一身着堇色官服的男人,凭栏而立,手里端着酒盏,对月品酒。“今天怎么报名的人如此的少?“

他身后一个髯须的中年男人垂手弓腰,低声说:“好像出了点状况。”

“什么?”

中年男子笑容颇有些尴尬之色。“好像有人利用我们怀婵阁的名字,将灵子们都骗到了那个叫怀馋阁的棚屋里。”

男人端着到嘴边的酒杯停了,他回过头,一张刚毅板直的国字脸上,有些好笑的颜色,“什么玩意儿?”

“就是您想的那样,有人顶替我们怀婵阁的名义,骗了不少灵子去那里报名。”

“一群饭桶。”男子哈哈大笑,仰头把酒喝了。“柳明你没去抓人?“

“楼上那位不让。“柳明面露苦色,有些无奈。

“他怎么说?“

“他说,既然白痴到连这种骗术都相信,还有什么资格进青藤试,要谢谢那个人,帮我们筛选出一帮废物出去。“

“哈哈哈。“男人笑的畅意盎然,“那就这么做吧。“

“可是。。。。。可是,要是那样的话,花家的,仙草门的,七顾府的。。。都被淘汰了。“

“那又如何?楼上那位怕过谁?“

“这些人,倒还好说。“柳明更加为难了,“关键是,弗羽家的二公子也上当了。”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一杯酒差点笑吐出去,拍着栏杆大笑,“这太有意思了,我倒是真感兴趣是谁做的了,弗羽家那位爷知道不得气死过去?不行,我得灵信传书告诉他去。”

看着笑的快抽过去的男人,柳明更是无奈了。“更不要说,青藤试的脸面都叫丢光了,传出去,我们怀婵阁以后还怎么在圣帝面前交代?”

“青藤试的脸面管我什么事?楼上那位都不在乎,你猜我会在乎?“男人眼神骤然变冷,看的柳明忍不住一个哆嗦。他赶忙低头补充道:“可是,圣帝总是会不开心的。”

听到这话,男人摆了摆手,“那好吧。对外放出话去,就说那个骗子是我青藤试安排的考验,那骗子身上有块牌子,谁能抓住那骗子并且把牌子送回来的,我就给谁一次重新报名的机会。这下,弗羽家那位爷的颜面也保住了,圣帝也开心了,可否?”

“牌子?什么牌子?”柳明疑惑了。

“你只管这般放出话去。“男人趴在栏杆上,拿起地上的酒壶,仰面大喝了一口,眉眼间全是掩不住的戏谑,全然不顾身后的柳明,一脸懵色。

这届青藤试,开场就这么精彩,日后还会有什么精彩呢?

罪魁祸首的老者,正趴在怀馋阁的柜台里,撅着屁股数着钱。四十,四十五,五十五。。。。他激动的胡子都开始乱颤,妈呀,怪不得怀婵阁那帮人举办个青藤试还弄什么报名,这简直是比明抢都来的快啊!

正在低头数钱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的墓幺幺。他用汪若戟给他的钱,去戏台买了假发和假胡子,又找了个要饭的买了他的衣服,末了,又去成衣店给店小二买了一套华服,然后剩余的都给了店小二和街头那些要饭的、卖菜的,让他们按自己说的去街上拉人头,自己又利用汪若戟命人教会她的变声术,伪装成了一个所谓的高人老者。

这些灵子们,都和当年的她无甚差别,金窝银窝里长的,神水仙果养着的,哪里尝到过人间烟火的滋味。

总会有第一个上当的。有第一个,那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于是,报名费终于解决了,好了,赶紧收摊。怀婵阁那些贵人们,估计早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了,来抓她,早晚的事了。

忽然,砰一声巨响,哗啦啦好似琉璃珠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墓幺幺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门口。

怀馋阁脆弱的木门,现在竟变成了一块一块的冰渣,碎了满地。

是怀婵阁派的人吗?

眼下已是晚春,空气里已有夏热的气息。怀婵阁和怀馋阁之间,正是一条道路,夜晚无人的街道上,更能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说的燥热不安。可是一人,静立于门外,四周竟弥漫着一股冰霜的寒气,旁边飞舞的夜蛾不由得想往他身边靠拢,可刚离近他一分,就又被他身上那种寒气迫开,无法接近。他衣冠紧束,远观身形颀修紧致,举手投足间风凛气萧,颇有外功练家子的气息。

是水系的命元神魄吗?也是五行之间大命元呢。这种手笔的命元神魄,肯定是哪个名门之后呢,是哪家的灵子?

“怀婵阁?“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如水。

墓幺幺直起了身子,眼睛转了两圈,走了出来,点了点头。

看到老头模样的墓幺幺,男子走了进来,选了一张离墓幺幺最近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下,她才清楚看见这人的模样。然后,她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有病?

大热天的,你带个面罩就算了,你带个玉的,带个金的,带个别的材质的,你带个黑色的麻布面罩像土匪一样是几个意思?关键问题,大哥,你带的面罩没有开洞,你怎么看路?你怎么呼吸?

“茶。“惜字如金。

墓幺幺有些好奇,于是端了杯白水到他面前。

哦~等到这个人喝茶的时候,墓幺幺傻眼了。

只见他抬起手来,很是潇洒的用手指轻点茶杯,茶杯里的水变成了雾气,从他的面罩里,慢慢吸了进去。怎么吸得?他居然用化力给吸了进去!

妈的智障!

墓幺幺脑子里冒出了四个字。你师傅看见你这么浪费化力,他真的不吃了你?

近了一看,墓幺幺才察觉,除了脸上那个奇葩面罩,他看起来还是一个正常到非常顺眼的名门子弟。体身素襟清韵,珊衣似玉壶冰雪。星白外织贴身而垂,繁复云纹勾勒其上,化力隐于其内。更不要说他背后背着的一柄剑,上面虽然没有过于华丽的装饰,可是扑面而来的化力就差用大字“我是高阶灵器”戳人脸上了。

“报名。“

又一个上当的啊。

可是墓幺幺一点也不开心,依她的估计,怀婵阁里那些贵人们也该有动作了。于是,她决定赶人走。她摆了摆手,指了指门外,又走到后面拿起了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

可是她刚走到门口,背后的寒气就逼着她皱起了眉头。她咬着开始发青了嘴唇,回过头看向正正坐着的罪魁祸首。这个奇葩正襟危坐,笔直笔直地挺着身子,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哎。打心眼里叹了口气。

墓幺幺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奇葩依然没有开口,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口袋,哗啦啦倒出来一堆灵石。

墓幺幺看着满桌子的褐色小石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是送上门的大肥羊啊!~可是,能拿出这么大手笔的肥羊,而且还是个脑子有病的,拉倒吧。

对面那位并不知道墓幺幺的心理斗争,惜字如金地开了口:“考验?“

墓幺幺回过神来,看着那位伸出来的手,忍不住觉得这手长得真好看,葱指薄掌,纤肌凝脂。

“什么考验?”

“。。。。”奇葩没有再说话,缓缓站了起来。

紧接着,在墓幺幺一脸酱黄瓜般菜蔫菜懵的表情里,奇葩拔出了他背后的灵剑直指着她说:“来。”

滚滚寒霜,在剑起的瞬间,将奇葩整个笼罩入内,他面前的桌椅杯具肉眼可见的速度结起了冰晶,并且以十分可观的速度朝墓幺幺这里卷来。

墓幺幺气的胡子都快让她吹掉了,扭头就走:“来你大爷!神经病!“她在心里愤怒的骂。为了不露陷,她已经忍很久了,差点在奇葩面前破功。

刚跨出一步,数条冰凝成的鱼从天而降,每一次跳跃都激出一大串冰线,在她面前,硬生生叠成了一张冰网,眼见就是要将她整个给抓进去。

“我是凡人!你看不出来吗!你这不要钱的化力用在我身上会出人命的!“面对这扑面而来的蓬勃化力,墓幺幺欲哭无泪,也不管会不会露陷了,赶紧开口。

冰网好在是停了下来,奇葩走到了她的面前,完全不疑惑她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是个老头:“凡人?”

墓幺幺拼命点头。

“不是看门人?”

“不是!我就是来这里喝酒的凡人!“墓幺幺眼珠子一转,赶紧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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