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令窈江时祁的其他类型小说《夫人重生,王爷带全府一起火葬场全文小说谢令窈江时祁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大牛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想到前世她不明不白死在深宛初手里,她剩下的日子都在自责与懊悔中度过。谢令窈连忙蹲下身把李嬷嬷扶起来,又把她拉进屋,给她披上自己的白狐大氅。李嬷嬷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身狐裘是老爷花大价钱特地买来给您进京都穿的,给我穿实在是暴殄天物了。”谢令窈强硬地给她系在身上:“死物而已,没什么比你身子更重要。”不容她再拒绝,谢令窈又吩咐道:“劳你叫上碧春和其他人,咱们走。”或许是谢令窈的态度太强硬,又或许是她的眼神太凌厉,李嬷嬷一时间竟呆呆地不敢再反抗,只小心翼翼问道:“宁姐儿,这大半夜的,咱们往哪里去?”“迎松居!”京都最大最豪华的客栈。第二日京都便传遍了,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个谢小姐,生的那是琼姿花貌、盛颜仙姿。出手那才叫阔绰大气,自己住了...
《夫人重生,王爷带全府一起火葬场全文小说谢令窈江时祁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想到前世她不明不白死在深宛初手里,她剩下的日子都在自责与懊悔中度过。
谢令窈连忙蹲下身把李嬷嬷扶起来,又把她拉进屋,给她披上自己的白狐大氅。
李嬷嬷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身狐裘是老爷花大价钱特地买来给您进京都穿的,给我穿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谢令窈强硬地给她系在身上:“死物而已,没什么比你身子更重要。”
不容她再拒绝,谢令窈又吩咐道:“劳你叫上碧春和其他人,咱们走。”
或许是谢令窈的态度太强硬,又或许是她的眼神太凌厉,李嬷嬷一时间竟呆呆地不敢再反抗,只小心翼翼问道:“宁姐儿,这大半夜的,咱们往哪里去?”
“迎松居!”
京都最大最豪华的客栈。
第二日京都便传遍了,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个谢小姐,生的那是琼姿花貌、盛颜仙姿。
出手那才叫阔绰大气,自己住了贵得吓人的迎松居天字第一号房不说,跟着来的二十余个下人都是住的上房,一人一间,要了二十一间。余下七间上房也被她花三倍价钱定下了,说什么怕哪个下人要是水土不服做了噩梦,还可以换间房睡。
这都不算什么,她的那些下人个个穿得流光溢彩,走起路来都是拿鼻孔看人,看着比小门户家的正经主子还好风光。
这个也是谢令窈吩咐的,把原本带给那些个不知好歹的人的什么衣裳首饰都给了下人拿去充门面。
“嬷嬷,不管江家来了谁,如何请,一律都说我病了,这几日出不得门。”
“好勒!”
果不其然,江家很快就得了消息,这次来请的是江时祁的母亲,谢令窈前世的婆婆周氏最得力的婆子安嬷嬷。
她昂着脸带了人来请,结果刚一进门,就被头昂地更高的李嬷嬷拦住了。
李嬷嬷也是在高门大院里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哪里看不出江家的手段,只是她看出自家小姐一颗心全给了那江家公子,一门心思要嫁他为妇。为了让小姐如愿,也为了不让小姐伤心,她便憋着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什么气也忍着。
一路走来直到今天,李嬷嬷攒了好大的火气,正好对上了安嬷嬷。
安嬷嬷见李嬷嬷一身上下都是她没见过的好东西,当即气焰就下去了些,脸上堆起客气的笑。
“老姐姐,你快莫要拦我了,咱们家太夫人想着要见谢小姐呢。”
李嬷嬷心下一冷,他们家小姐难道是什么随叫随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么!
面上只淡淡道:“咱们家小姐病了,一路迢迢而来,身子吃不消,可不就病倒了!先前就听贵府的那个什么王管事说,太夫人身子弱,可不敢把病气过给她老人家!”
安嬷嬷有些怀疑:“赶个路就病了?”
李嬷嬷帕子一甩,下巴一扬:“可不是!你是不知道,简洲这一路过来有多远,咱们又有坐船又坐马车,赶了半个月呢!别说咱们家小姐自小金尊玉贵娇养着,就是你我这样皮糙肉厚的老婆子也得病!”
碧春站在李嬷嬷身后,眼皮一挑,似颇有些不满道:“咱们初来乍到,人不生地不熟的,女医都是客栈掌柜去请来的,您若不信,自去问问他吧!”
“不敢不敢,既如此,我就不叨扰了,我还得赶回去给太夫人回话呢!”
白氏亲自将谢令窈送上了马车才又转身回去,刚走一半却又遇上了故意等着她的徐昊晟。
“你怎么把李公子一个人撂下了?这也太失礼了!”
徐昊晟看了看白氏身后的两个丫鬟,二人识趣退下。
“您是不是在为我相看姑娘了?”
白氏一惊,意识到他是误会了,忙伸手去拽他,顺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再说,你这是个什么表情?人家姑娘花容月貌,就算是为你议亲,难道委屈你了?”
徐昊晟闪躲不及,被结结实实一巴掌打得一颤,苦着脸咬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又把白氏拉到一边,母子二人嘀嘀咕咕。
“方才李兄见了她后,旁敲侧击问了我好几句,他从来没这样过,我估摸着他这是动了心思。左右我暂时还没这个意思,您就行行好,促成一对有情人吧。”
白氏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撇开袖子:“你想得美,还给你说的。这是谢家姑娘,与江时祁是有婚约的,你祖父祖母专门人家请过来做客,你少在这儿胡思乱想。”
徐昊晟啧了啧,为自己的好友感到惋惜,但是紧接着白氏又笑吟吟地问他:“李公子当真对谢姑娘有意?”
“人家姑娘都有婚约了,您还问这个做什么?幸亏我今日多嘴问了一句,不然还真闹出笑话来了。”
既是与江时祁有婚约,那可就不成了。江时祁这个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得趁早劝李之忆收了这份心思。
可是稀奇了,江时祁有婚约这个事,京都先前竟都没什么风声,那么多心悦他的小姐们,可都要心碎了。
白氏神秘一笑:“你只管去帮我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帮您问?”徐昊晟不解道:“这又关您什么事?”
白氏已经不耐烦了:“你这人就是特较真儿!就是你自己去问,问了顺口告诉我一声!”
白氏扔下不明所以的儿子快步走了,若谢令窈真配了她这个儿子,那才真叫暴殄天物了。
徐昊晟在冷风中摸了摸冰凉的鼻尖,糊里糊涂地转身回了书房,严肃并且添油加醋地告知了谢令窈与江时祁的婚约,把白氏的话忘了个干净。
谢令窈下午聊地开心,连脚步都轻快了些,下马车时见四下无外人,竟偷摸从马车上自己跳了下来,把李嬷嬷吓得一哆嗦。
“哎哟,地上还有残雪,摔着了可怎么好!”
谢令窈舒心一笑,好久没过过这样松快的日子了,这样轻盈的身姿,跳下来又不会怎么样。
她还想去学骑马了呢,她生下来直到嫁人,总是被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她要出去跑,她要出去跳,去看看这天地有多大,这山河有多广。
江时祁的马车就在巷子转角处停着,他看不见谢令窈雀跃的身影,却能听见她娇娇俏俏同李嬷嬷求饶的清甜嗓音,仿佛能想象出那小小的身影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的娇憨姿态。
“她下午去了哪里?”
张茂迷茫问道:“谁?”
江时祁耐着性子答道:“谢小姐!”
“哦~”
“去了哪里!”
张茂眨巴了一下并不大的一双眼睛,有些无辜:“属下今日一整天都跟您在一块儿,怎么会知道这些?”
见江时祁眯了眯眼,这是动怒的前兆。
张茂立即翻身下了马:“属下这就去打听!”
谢令窈的马车停在了侯府正门,她下来之后直接走了进去,而江时祁的马车一路从侧门畅通无阻直接进了侯府。
谢令窈躺着没动,骤然被叫醒,她还没缓过神来。
李嬷嬷叹了口气,忙劝道:“此刻已经入了夜,你又是远客,若非情况紧急,轻易不会这个时辰来扰。快快动身吧,若真有什么要紧事耽误了,反而不好。”
谢令窈最是见不得李嬷嬷一脸愁容的样子,长长吐了口气,气恼地扯过碧春递过来的衣裳迅速换上。
既未上妆,也未挽发,任由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浓密顺滑的发丝泛着柔亮的光泽,让她本就小巧的脸看着只有巴掌大小。
李嬷嬷有些担忧:“就这样过去会不会有些失礼?”
谢令窈低低打了个呵欠,又给自己灌了一杯浓茶才道:“这样不是更显得我马不停蹄就赶了过去?”
李嬷嬷摇了摇头,和碧春一左一右扶着她朝太夫人院里赶过去。
此刻江时祁和周氏正在福寿堂坐着,太夫人坐在上首,还没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来。
刚用过晚饭,宫中太后娘娘竟派了人来。
这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是侯府,太后娘娘心血来潮要见哪位女眷也不是没有过,太夫人都已经安排了吴嬷嬷准备好明日进宫要穿的吉服了,可来传话的太监竟说太后明日要见的是谢令窈。
怎么会是谢令窈?
太夫人和周氏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后娘娘是怎么知道谢令窈这号人物的,更想不明白,太后又为什么要见她?
周氏心里很是不安,若谢令窈见了太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这门婚事到底还能不能退成?
“母亲,您看……”
太夫人此刻也懵着,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一直没说话的江时祁,试探着问:“持谨,莫不是太后知道了你与谢令窈的婚约?”
不等江时祁说话,周氏焦急接过了话头:“就算是知道了,太后娘娘难道会为这个就专门见她?”
太夫人沉默了,这倒是事实。别说江时祁,就是皇子们定了亲,太后也没把他们未来的皇子妃个个儿否都召过去看的,那可是她的亲孙子们。难道在太后心中,江时祁一个臣子,还能越过他们去?
“急什么,我让人去请了谢令窈来,或许她知道,等她来了问一问不就是了?”
正说着,谢令窈就到了。
江时祁不自觉微微侧了侧头,目光落在恹恹进门的谢令窈身上,眸色沉了沉。
谢令窈黑发如瀑,未施粉黛却依旧唇红齿白,清透白嫩的肌肤在烛火的照耀下仿佛蒙上一层朦胧的柔光,水润的眸子似有星光跳动。
“别在意那些虚礼了,窈儿,你先坐下。”
谢令窈也没推辞,依言安然坐好。
江时祁收回落在谢令窈身上的目光,无意识地深深吸了口气。
“窈儿,方才宫中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明日要见你。”
谢令窈怔了怔,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太后怎么会见她?
哪怕是前世,江时祁身居高位,太后也鲜少单独见过她,唯有一次还是因为江时祁行事太过凌厉,太后动不了江时祁,却把她召进宫敲打,意欲让她多加劝导。
那时她既气江时祁连累了她,又笑太后看错了人。
江时祁那样的人,怎么会被她劝解?别说她,就连太夫人都不能改变江时祁的决定,他这个人啊,主意大得很,怎么能因为旁人的劝诫就改变自己的处事方式?
“啪!”
谢令窈的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过来,哪怕江时祁迅速躲开,也被她重重打在了下巴上。
“好痛。”
谢令窈捧着自己的手,蹲在地上气愤又可怜地控诉。
又挨打又挨骂的江时祁压着想要把她从阁楼上扔下去的火,磨了磨后槽牙:“谢令窈,你疯了么?”
“江时祁。”
谢令窈的声音颤了颤:“你蹲下。”
江时祁:“……”
真是见了鬼了。
江时祁不打算再理这个酒疯子,他悲惨的下巴已经长过教训了。
江时祁转身欲走,准备下去让楼下的两个各自丫鬟把自家醉酒的小姐扶回去休息。
可谢令窈哪里会让他如愿。
江时祁扯了扯被谢令窈死死拽住的衣角,耐心即将耗尽,冷冷开口:“谢令窈!松手!”
“江时祁!你蹲下!”
喝醉了的谢令窈蛮不讲理又死缠烂打,若非经年累月的礼教和涵养束缚着江时祁,他已经全然不讲风度地把人踹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令窈抿了抿唇瓣,可怜兮兮地请求:“你蹲下,我有话跟你说。”
江时祁犹豫了片刻,确定谢令窈此刻是蹲着的,并不好对他动手,而且只要他保持着警惕,是完全可以躲开谢令窈的攻击的。
江时祁冷着一张俊脸蹲下。
“你脸疼吗?”
“不疼。”
他疼的是下巴。
那样小的一只手,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谢令窈伸出葱尖似白嫩的指尖,指了指江时祁的下巴,眨巴眼睛眼睛:“这里红了。”
江时祁曲起食指自己碰了碰下巴,还好,至少没有肿。
江时祁没好气地别开眼:“你想要说什么?”
“江时祁。”
江时祁软了态度,叹了口气,无奈道:“说吧。”
“受死吧!”
谢令窈乍然逼近,两只手直直朝江时祁的脖子袭去。
江时祁:“……”
幸好他还没有蠢到被谢令窈三言两语迷惑过去,这个醉鬼还知道先与他攀谈以放松他的警惕,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江时祁气笑了,幸亏他早有准备,应付起谢令窈迷迷瞪瞪的纠缠还不算狼狈。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终于,他找到机会把谢令窈的两只手腕叠在一起,只用一只大手便把她被禁锢的两只手提过她头顶。
“江时祁!你放开我!”
江时祁一想到自己大晚上不睡觉,亲自送上门来找打就怄得不行,偏手里这个不老实的还在死命挣扎,张牙舞爪地还想继续攻击他。
江时祁黑沉着脸陷入两难,他若是就这样扯着她不放直接喊了底下那两个丫头上来,若她们嘴上不严,指不定明日会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来。
可若他现在松开……谢令窈现在是愈战愈勇,他不想再被无休止地纠缠,也不想谢令窈如此失态的模样被人看去。
“江时祁!江时祁!江时祁!你放开我!我手疼~”
谢令窈已经开始不安分地准备上脚了。
“闭嘴!”
江时祁认命地把谢令窈的手重重甩开:“你若再闹,别怪我直接把你捆了!”
“王八蛋!”
可怜深闺养大的娇娇女,连骂人都不会。
谢令窈含泪揉着手腕,眼尾泛红,钗环、衣裳在拉扯中早已变得凌乱不堪,
江时祁别开目光,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她这个样子走出去,实在是不难让人多想。
“系上。”
“我不!”
“谢令窈!”
“江时祁!”
这边江雨霏自谢令窈抬手给了江时祁那一巴掌的时候就被吵醒了,只是那个场面太惊悚,她没敢动弹。
谢令窈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桃林喝酒?”
“因为偏僻呀,窈窈,你不要整天懒洋洋的,多出去走走嘛~”
“雨霏,春困秋乏,春天就是睡觉的好时候。”
可谢令窈哪里拗得过江雨霏,午饭刚咽下最后一口汤,就被她拖着去了小桃林。
暖阳高照,春风轻拂,谢令窈置身于纷纷扬扬的桃花林中,贪婪地扬起了头,轻嗅着弥漫周身的和煦甜香。
谢令窈小心翼翼接过江雨霏递过来的两枝桃花半抱在怀中,唯恐一个不小心将脆弱的花瓣抖落。
江时祁心绪繁杂,撩了书,漫无目的地沿着小径一路走到了桃林之外。
“雨霏,够了够了,我快要拿不下了!”
江时祁的脚步顿住,他识得这个声音。
江时祁不喜欢桃花,原是不打算靠近的,可鬼使神差,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谢令窈一身青翠碧色宽袖长裙,朵朵合欢花绽放在腰际处,婷婷袅袅地站在粉色的桃林之间,似一块清透的美玉包裹在柔滑的丝绸之中。
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落在她乌黑的发丝间,飘扬的裙摆上,手上慢慢捧着的一大束桃花,随着她的动作不住从枝头飘落,洋洋洒洒落在她脚边。
江时祁看着她脸上真挚而又娇憨的明媚笑容,不自觉跟着她一同勾起了唇角。
谢令窈艰难地抱着花枝,似感受到一道目光,回首寻去却不见人影。
只因江时祁已经悄然抽身离去。
坐回案前,江时祁一颗心变得更不平静,他捡起先前看的书,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闭上眼,便是谢令窈抱着桃花,站在桃林娇笑的模样。
直待画毕,江时祁才惊然发现自己竟偷偷画下了谢令窈在桃林间巧笑倩兮的场景。
生平第一次,江时祁体会到了做贼心虚的滋味儿。
他抬手想要将画撕毁,却又没下得去手,烦躁将画卷起扔在一旁,假装无事发生。
直至此时,他再也没办法骗自己,他分明是不想与谢令窈退婚的。
只是……她实在不愿就算了,这种事本就不能强求。
对于谢令窈如此决绝地要退婚,江时祁只能给出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她心有所属。
江时祁有这个自信,若谢令窈一颗芳心不曾托付出去,是愿意嫁他的。
可感情是讲先来后到的,江时祁选择了成全。
这边梧桐居内,谢令窈和江雨霏一人抱着一个酒瓶子,眼巴巴等着夜色铺下,月亮探头,欢天喜地地朝望月亭去了。
李嬷嬷看着两人兴冲冲的背影,好笑不已,他们家宁姐儿越发活泼了。
“曼秋,把那个插着桃花的瓶子给小姐送去,她们忘拿了。”
望月亭离梧桐居并不远,是江家特地修来赏月娱乐的一个小阁楼,虽叫亭却不是亭。
上了个阁楼,靠窗处的小桌上已经摆上了一些茶点,两人兴致盎然地抱着酒壶入了座。
“总觉得忘了什么?”
谢令窈一边倒酒一边念叨。
“没有吧,两小坛酒不都拿过来了么?”
江雨霏从小匣子里掏出两只短箫来,小心架在一旁的乌木架子上托好。
她们这些闺阁小姐,哪个不是多才多艺的,待会儿酒意正酣之时,也是要以乐助兴的。
“小姐,曼秋把桃花送过来了,要送上来吗?”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拍脑袋笑出了声。
故而京都对他芳心暗许的姑娘多,心中怕他畏他的更多。
府中下人知道大公子的脾气秉性,即便有些个小丫鬟不知天高地厚动了心,也只敢拿余光描摹他欣长玉立的身影,连直视他都不敢。
如同今日这般甭管是丫鬟、婆子还是小厮都偷偷摸摸做贼似的一个劲儿往他身上瞟还是第一次。
江时祁的心腹张茂,朝着不知礼数的下人皱眉低呵了两句,却也是疑惑不已。
侯府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训练有素的,平日里虽也有那么一两个惫懒无状,却也不会跑到他家公子跟前胡闹。
对了!今日谢家小姐入府了!
张茂压着嗓音,难掩几丝隐秘的兴奋:“公子,谢小姐今日到了!”
张茂兴奋地张望着,企图立刻就见到谢令窈,看看未来的夫人是个什么容貌秉性。
他家公子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别怪下人们好奇什么姑娘才能与他匹配,就是周茂自己也好奇得不得了。
江时祁当然知道谢令窈今日到了,他就是为这个回来了。
江时祁站着没动,透过历经风雪如今依旧繁茂的长青树远远看去,空置多年的梧桐居似有隐隐绰绰的人影。
张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道:“梧桐居是个好地方,离公子的院子不过三四道回廊,日后可以常常见着呢!”
江时祁心里无波无澜,淡淡道:“先去向祖母请安。”
他不像祖母和母亲,这么些年,他坚定地认定了自己未来的妻子只能是谢令窈,无关风月,只为了能回报一二谢家当年的恩情。
从前年少时,倒还对谢令窈有过几分好奇,可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繁重的事务将那点微妙的好奇也磨掉了。
娶谁都是娶。
江时祁抬步转身要走,一个窈窕的身影却撞入眼帘。
没了厚实披风的遮挡,即便隔着冬衣,也能窥见姣好的曲线,一张薄施粉黛却依旧美到令人失神的脸配上这样曼妙的身形,就连从不知美色为何物的江时祁都有刹那的怔愣。
谢令窈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和江时祁在长长的回廊拐角处遇见了,这一刻她的周身血液几乎在瞬间就极速沸腾又迅速冷却凝结成冰。
和二十岁的江时祁目光撞上的瞬间,谢令窈恍惚到甚至分不清前世今生,滔天的怨念仿佛是土里积攒了整整一个冬天力量的种子,刹那间就要破土而出。
前世深深爱过又彻骨恨过的男人就那样站在眼前,谢令窈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失态。
“江公子安好。”
张茂倒吸了一口气,飞快转开自己有些冒昧的目光,这就是谢家小姐吧,也忒……算了,他没什么文化,形容不出来。
江时祁静静看着眼前曼妙妍丽的女子,微垂的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小姐一路过来,可还好?”
谢令窈颔首低眉,嗓音清脆悦耳,可语气冷漠疏离:“劳江公子挂记,一切都好。”
张茂微微皱眉,这谢小姐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冷淡了?比他家公子更甚!
江时祁本人也有些不解,谢令窈似乎对他多有排斥,即便她现在已经隐藏得很好了,可第一眼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情绪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情绪太复杂,太沉重。他一时半会儿竟不大能分辨明白。
这个蠢货,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是江家的客人,她在江家门口被姚家的人欺负了去,无疑是在打江家的脸。亏江倩柔还是精心教养出来的嫡女,竟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实在可笑!
谢令窈出门也就带了一个车夫和碧春,此刻二人已经各被两个壮实的婆子控制住,无法上前看顾被团团围住的谢令窈。
“姑娘这是要当街动手?”
谢令窈前世便知姚琳琳是个又毒又蠢的货色,哪个倒了霉的下人犯了错,落在她手中,不死也得掉层皮。
可她不是奴仆,姚琳琳就算是贵为侯府千金,也不能当街对她动粗。
否则……都察院的御史们可不是吃素的,弹劾景阳侯府的折子恐怕会如雪片般纷至沓来。
这些年,景阳侯行事狂悖,在朝中上下得罪了不少人,若他被抓了把柄,落井下石的可比雪中送炭的多得多。
谢令窈前世便知陛下对景阳侯早就多有不满,否则也不会不知道在怎么得罪了小心眼儿的江时祁后,偌大一个侯府顷刻之间便被连根拔起。
那时谢令窈与江时祁成亲不过一年,江时祁虽势盛,可远远不比新皇登基之后来得权倾朝野,那个时候光凭江时祁的能力,若非先皇授意,景阳侯府再是顷颓,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时祁动起手来也不会那般顺畅。
姚琳琳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她想用手指去碰谢令窈的脸,却反被谢令窈一把攥住手腕。
姚琳琳用了些力气把手收回来,转了态度,假模假样道:“我与谢小姐一见如故,不过是想请你去景阳侯府做做客罢了,你怎么反应这样大?”
谢令窈从腰间抽出帕子,当着姚琳琳的面,仔仔细细,一根一根地擦拭自己白嫩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道:“不去。”
“京都谁不知道我景阳侯府的厨娘是最好不过的,谢小姐不用与我客气,同我去尝尝京都的特色菜也好。”
姚琳琳并不在意谢令窈的拒绝,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手一挥便要强行将谢令窈带走。
那边江倩柔见姚琳琳打算动真格,再也不能假装没看见,若谢令窈今日真出了事,太夫人不会饶了她。
“琳琳,你这是做什么,谢小姐可是我家祖母专门请来的客人。你若想请她去景阳侯府做客,等下次让人送了帖子来,也不着急着么一会儿吧?”
江倩柔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悄悄扯了扯姚琳琳的衣摆,示意她不要闹大了。
可姚琳琳此刻的倔劲儿上来了,哪里有心思去管江倩柔的明示还是暗示。
“不过一个商户女子罢了,你们还真把她供起来了?你怕你家祖母,我可不怕!太夫人那里,我自会去说,你先别管,我不会真把她怎么样的。”
姚琳琳虽然蠢,却也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她知道如果真把谢令窈怎么了,景阳侯府往后的麻烦不会小。
所以她只是打算把谢令窈带回去,吓吓她,再口头上羞辱两句就把她放回来了,给她长长记性。
“琳琳……”
江倩柔朝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进府找个能镇得住姚琳琳的人来。
两人又拉扯许久,姚琳琳全然失了耐心:“好了,我有分寸,你别管了,我保管她完好无损地回来。”
外头阳光正好,谢令窈没有进马车,从一旁挂着的袋子里掏出两把草料,饶有兴致地喂起那两匹膘肥体壮的马儿来。
反正江时祁也不会故意找她讲话,等等他倒也无妨。而且正好趁着没有旁人,她可以通过江时祁侧面了解一下太夫人关于退婚的态度。
即便她知道太夫人对于退婚这件事是乐见其成的,可这都好几日了,她那边儿没有丝毫的动静,谢令窈不免有些不安。
听见谢令窈愿意等江时祁,张茂的态度好了许多。
“谢小姐,这两匹马暴躁,你还是站远些。”
谢令窈专注地看着马嘴将草料卷进去,肥厚的嘴唇一歪一歪,觉得新奇极了。
“它们只吃干草么?”
谢令窈好奇问道,光吃草就能拉这么大辆马车?
“光吃干草肯定是不行的,还得加些常菽、麦和粟之类的,我也就知道这些,再多的,就得问马夫了。”
“那它们会洗澡么?”
“会……”
张茂也不知道她对马哪里来的这么大兴趣,却又不能装作没听见,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江时祁出来时,远远就看见谢令窈和张茂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再走近些就看见谢令窈脸上带着从不肯对他轻易表露的笑意。
江时祁很想质问谢令窈,你不是说你是男子都是这般冷淡么?怎么对李之忆、张茂根本就不是如此?
可他没有资格。
若是江时祁再耐心些,他就能发现,谢令窈脸上的笑并不是对张茂,单纯是被身前的两匹马逗乐了。
“太后见你所为何事?”
谢令窈听见了声音才发现江时祁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把手上最后的几根干草塞进马嘴里,谢令窈拍了拍手才转身把方才嬷嬷教给她的话同江时祁讲了一遍。
“有太后庇护,你往后在京都行走,会方便许多。”
谢令窈笑了笑没说话,指了指马车:“走吧。”
两人像来时那般沉默对坐着,不同的是谢令窈存了主动搭话的心思。
太夫人急切地想要太后庇护她,无非就是因为担心她与江时祁退婚后无人依仗,这也就从侧面说明徐家已然是接受了她要退婚这件事。
再有徐家出面同另外四家解释,解除婚约便再无阻碍。
犹豫再三,谢令窈小心翼翼开口。
“江公子……”
感受到谢令窈的欲言又止,江时祁收起手上的小折子放在一边,主动开口。
“谢小姐有话只管开口。”
即便他已经预感到谢令窈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咳,之前咱们商议过的退婚事宜,何时得以正式着手去办呢?”
江时祁不问反答:“谢小姐很急么?”
谢令窈一哂:“这种事本就不适合拖拖拉拉,江公子已及冠,也得抓紧时间议亲了。”
“你呢?”
谢令窈不解:“我怎么?”
“你急着退婚,也是忙着要择亲另议么?”
和李之忆?
谢令窈第一次对着江时祁笑了,不过这笑却是他看不懂的嘲弄。
“我与江公子如何能比?你身份贵重前途无限,太夫人和夫人自是忙着择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替你执掌内宅。至于我…….罢了,还请江公子明白与我说来,太夫人究竟是如何打算?”
江时祁其实很想知道谢令窈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可他终究只是顺着她的意,把他所知道的告诉了谢令窈。
“按祖母的意思是,待她寿宴那日,将当日见证婚约的五家全都请来,届时当着他们的面,你我的婚约正式解除。”
其二是因为天香锦丝绸间太细密的缘故,不能长时间折叠。简州距京都千里之外,若非一路走水路,等布匹运到了,估计也就废了,但这个问题又实则很好解决,最是暂时没有人这么做罢了。
其三则是因为谣传说天香锦不能受潮,这也是布商们明知走水路是最快的法子,却不敢走的原因,就怕金贵的布匹受了潮,花大价钱买下的布匹到了京都变得一文不值。实际上天香蚕的蚕丝韧性如此之强,比一般的布匹都要更坚韧,又怎么会受潮呢?
但这些问题,对谢令窈来说都不是问题。
因为天香镇最大的织布坊就是谢家的,准确地说,是谢令窈早逝的母亲的。
而那家布坊,谢令窈的母亲留给了她。
至于天香锦的运输问题,对谢令窈来说更不是难事,只需要把传统的布匹折叠方式改为卷筒装就好了,虽然会更占位置一些,但总比放坏了要好。
也就是说,只要她能垄断整个京都的天香锦售卖权,她就必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简州谢令窈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回去了,她那个唯利是图的爹,她是一辈子不想再见。
要想在京都这个销金窟站住脚,万不能坐吃山空,若她能做成这个生意,至少近十年不用愁了。
可是能在京都稳稳开店几十年的老牌布庄布庄定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商户与商户之间既是竞争关系可有时候又必须是合作者,若有人扰乱了他们目前的秩序,这个扰乱秩序的人必定是会受到他们的联合讨伐。
她若想在京都做这门生意,就必须要跟京都做得最大的几家布庄打好招呼,否则只怕没几日就要被人砸店。
也就是说,她需要一个牵线人。
这个牵线人既能把这几家布庄背后的东家聚在一起同她协商,还能让这个几个东家都能卖他面子。
这个人谢令窈第一个想到的是江时祁。
他在户部任职,户部又掌管着税收,他必定对京都做得大的商户了如指掌,而且在京都甭管是谁,谢令窈就没见过谁敢不卖他面子的。
可他是下下策,谢令窈今生不愿意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还有一个下策是李之忆,他同样在户部任职,同样家世不错。但还是算了吧,谢令窈做不到明知道他的心思还刻意去接近他、麻烦他,这根本就是利用。
谢令窈考虑了一下,决定暂且搁置,等成功把婚退了再说。
她离开简州到京都已经快二十天,若简州那边等不及来了消息就真的麻烦大了。
不过既有了这个想法,遇见了合适的铺子自然是要留意起来。
谢令窈之后再未上船,拉着江雨霏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找了间茶坊坐下聊天,没聊几句便见江倩柔她们下了船。
玩儿了这么久,几人都累了,也就没再耽误,径直回了侯府。
因着白日里疯玩一整日,谢令窈早早就困了,草草吃了两口晚饭就拥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可不巧,没睡整一个时辰,便又被李嬷嬷喊醒了。
谢令窈拿被子紧紧捂着头,想要假装没听见,却被李嬷嬷强硬地扯开了被子。
“宁姐儿,别睡了,太夫人那边派人来请,看样子着急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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