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上写着“陈桂花,2025年4月11日呕吐物样本”,采集时间正是昨天凌晨三点——那时我刚改完新公司的入职申请表,母亲发来消息说工地直播赚了20块,够给我买盒牛奶,却没说她在搬砖时摔断了左手小指。
保洁阿姨的手机还在直播,镜头对准疾控人员贴封条的动作,打赏金额已经突破十万。
她突然跪在地上,对着镜头磕头:“求求各位大哥大姐,我女儿还在ICU,这钱给她交医药费……”我认出她工牌上的名字“李桂芳”,和男生母亲的名字“陈桂花”一样,都是那个年代常见的花名,她们的命运,此刻正通过直播间的网线,在千万个手机屏幕上交织成荒诞的悲剧。
父亲去世时,母亲也曾在水滴筹磕头,那时的打赏,是十块二十块的红包,现在的打赏,是火箭游轮的特效,本质上却都是跪着的尊严。
被带出洗手间时,我赤脚踩在商场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脚底的粪渣蹭出一道道痕迹,像某种原始的图腾。
路过十八楼落地窗前,看见商场正门前围满穿防护服的人群,警戒线内躺着个抽搐的外卖员,嘴角挂着暗黄呕吐物——和我裤脚的污渍一模一样。
他的保温箱敞着,里面散落着几单冷掉的外卖,其中一单备注写着:“给写字楼里踩屎的小哥,加油!”
原来在这个时代,苦难真的会传染,通过粪便,通过直播,通过每一个渴望流量的毛孔。
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在做笔录时,我注意到他们的防护服上印着“XX生物科技”的logo——正是前公司倒闭前合作的大数据公司,曾用我们的职场数据开发“打工人崩溃指数”模型。
男生被带走时,我听见他跟警察说:“他们说只要我每周在洗手间放三次真粪便,就给我妈安排免费化疗……”他腕骨处的二维码纹身还在渗色,扫码跳转的借贷页面显示逾期87天,累计欠款156200元,刚好是父亲去世前的治疗费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回到新公司的临时办公室,行政递来备用的西装和皮鞋,却没有领带夹。
我摸着衬衫领口的血迹,突然想起父亲缝补工服时的场景:他用颤抖的手穿针引线,说“儿子在金融城上班,要体面”